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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松。如果你和贺兰结婚,生下了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将是狐族的下一任首领。”
左祭司赵松!皮皮心头一凛,马上说:“奇怪,狐族的人长生不老,首领又不会死,怎么还会有继承人之说?”
“谁说我们长生不老?谁说我们不会死?我们活得可艰难呢!”
难道有常识性错误?皮皮怯怯地问:“你们不都有几百岁了吗?不是说可以活到几万岁的吗?”人类的文化也就上下五千年而已。
“我们的生存仰赖人类和自然的精气。如被褫夺真元,我们立即会回到修炼前的状态,变成一只自然界的狐狸。到那时,我们的寿命连一年都不到。几万年的狐仙是没有的。一万年的倒有一位,就是贺兰的父亲。他是目前地球上存在的年纪最大的狐仙。真永之乱以后,他的身体和功力都受了重创,一直在深山中隐居,几百年来不曾露面,手头的事务早已全部交给了赵松。”
皮皮的心倏地沉了下去:“褫夺真元?怎么褫夺?”
“就是直接夺走狐仙体内修炼的元珠。在我们这儿,地位高的可以拿走地位低的,修行年限长的可以拿走年限短的,种狐不论年限高低随时可以褫夺非种狐的元珠。”
“可是,贺兰他是种狐吗?”
“种狐有两种。首领的子女天然具有种狐的能力,其次就是宽永、修鹇之类血统纯粹世代遴选出来的种狐。赵松也是这一类。”
皮皮的脑中一团乱,心里开始计算:赵松比贺兰年限高,贺兰比赵松地位高,他们全都是种狐,究竟谁可以褫夺谁?一道逻辑题,半天解不出来。急得低低地喘了几口气,干脆问道:“湄湄姐,这世上有谁能夺走贺兰的真元?”
那头沉默了片刻,皮皮的手心却紧张得出了汗。
只听苏湄说:“除了他自己的父亲,大约只剩下了赵松。那些年高德劭的长老是不会与他为敌的。论地位赵松比贺兰略低一些,论修行他是千年天狐,比贺兰不仅要多一百年,而且还高一个等级。他比贺兰具有更强的功力,最近一段时间与贺兰也不断有摩擦。皮皮你要小心哦!你八字纯阳,肝质上乘,是赵松捕食的对象。他饥饿的时候一夜采女无数。被他碰过的女人,不出半月就会精气枯竭而死。”
若在平日听见这话,皮皮肯定会觉得五雷轰顶大难临头。可是现在她顾不得想自己,心里头只关心一件事:贺兰静霆究竟在哪里。
“湄湄姐,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贺兰?”
“如果他真要藏起来,”苏湄说,“你是不会找到他的。”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你怎么知道他藏起来了?”
“皮皮,我听说——这只是听说——宽永的死与赵松有关。宽永是贺兰的亲信,他若出了什么事,贺兰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修鹇则更不会罢休。”
电话这头的皮皮,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蓦然抬头,看见乌云压城,风雨欲来。
原来是要打起来了。
见她半天没吱声,苏湄又说:“你不用担心。如果真的和赵松动起了手,贺兰不会吃亏的。青木先生都被他整得躲在深山里几百年不出来,他又岂会惧怕一个赵松?”
这话不说则已,一说,皮皮立即觉得有根针直插进了自己的头顶。
忽然间脊背冰凉,浑身上下都不能动了,急得直想咬自己的舌头!
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让贺兰替家麟治病!!
挂掉电话,皮皮果断地去了闲庭街。
走得急,一路都在跑,像长跑运动员那样大口喘气,仿佛背后有只手在推她。
如她所料,贺兰静霆不在家,门前一把铜锁。她用钥匙开了门,细细查看家中的摆设。桌上落了一层薄灰,手指一抹,可以清晰见到指纹。贺兰静霆定是曾经回来过,并且住过,因为每次离家他都会顺手关掉门口的一个红色按钮。按钮很小,藏在隐蔽之处,却是这套房子的总电源。关掉之后的屋子是彻底的黑,连燃气炉上的定时指示灯都不会亮。只因贺兰常说,一只手机充电器仅有百分之五的电量耗在充电上,其余则全浪费在待机状态。与此类似的还有空调、电脑、微波炉、音响等,节约用电,就一定要消灭这类“待机”电耗。若是别人进来,不会记得关上这个不起眼的总开关。
床上被子有些乱,有人睡过的痕迹。她在床头柜上看见了一件家麟的汗衫,显然贺兰静霆是在这里进行治疗的。她转身去了书房,发现他的电脑不在桌上。桌上有些残留的信件,一封封地检查,大多数是他订的考古杂志和简报。还有一些公函、信用卡账单等,没有可疑的私人信件。皮皮知道贺兰静霆与外界的联络主要是通过电脑进行的。他桌上本来有本厚厚的通讯录,而此时通讯录已不在了。
她去了厨房。冰箱的下层有一些鲜花,由于放的时间过长,已全然变色。上层冰柜里装满了冰块,不知做何用途。看样子冰箱他也很久没动过。这时的屋子忽然有一道穿堂风。她抬首望去,发现通向花园的那道门没有锁,开着一道小缝。
她径直去了花园。
五月的鲜花竞相盛开。花丛中牡丹怒放,落英满地,无人采摘。
她还记得他手拿刀叉如帝王般优雅地吃着水仙花的模样,还记得当时自己觉得他滑稽可笑又有趣。
如今,花犹在,种花之人已不知身在何方。
贺兰静霆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不会原谅自己。
远处的松林传来箜篌般的风声,空中变幻着流云。伫立花间,她眼泪狂涌,伤心欲绝。
贺兰静霆,你在哪里?
花园的后面有条小径直上后山,她去了山顶。
她找到了那口井,发现井盖已经合上,关得严丝合缝。井栏边新开了一个小小的苗圃。她记得西安临别时贺兰曾说,有空去看看他的苗圃,春天的时候风景很美。她却只来过一次,黝黑的泥土中只有几排刚刚发芽的绿叶,看不出是什么花。她急着复习考试,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花儿全开了,是紫色的郁金香,一株株聚在一起,排成“心”的形状。
她没有告诉过他所有的花中她最喜欢的就是郁金香,紫色的郁金香代表着永恒无尽的爱。那朵朵绽放的花蕾在风中摇动,仿佛无数只手指拨动了她的心弦。她站起来再次向山间远眺,盛午的阳光在山岭上洒下一道金辉,她觉得刺眼,背过身去,赫然看见贺兰的屋顶上竟有六个黄漆大字:
“关皮皮,我爱你。”
她失魂落魄,如遭雷击。
某个孤独的月夜他曾爬上房顶,一笔一画地刷着她的名字。
原来他早已为这个时刻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