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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花好景好时节,却被她粗心地辜负了。
她泪如雨下,失声痛哭。
阳光从正午一直移到黄昏。
暮色四合的时候,皮皮终于站起来,擦干眼泪,离开了这里。
她去药店买了雄黄,去狗肉店要了狗血,将两样东西放进包里。然后她去了花鸟市场。
找到最大的一家鸟铺,她劈头就问:“请问您这儿有喜鹊卖吗?”
老板是个中年汉子,一脸的麻皮,不过声音浑厚得像练习过美声:“有。十四块一只。家里有了倒霉的事儿是不是?喜鹊不好养,这鸟儿活着呢,不肯老实待笼子里,饭量也大,笼子老是不干净,要不您考虑买只鹦鹉吧?”
“就要喜鹊。”
那人拿给她一只鸟:“笼子算你八块钱,你给二十二块吧。”
那鸟果然活泼,在她的手中便“嘎——唧唧唧唧!嘎——唧!嘎——”地叫开了。
皮皮想了想,将鸟笼还给他:“你有死的喜鹊吗?我不要活的。”
“死的啊?”他愣了一下,随即说,“死的活的都是这个价。”
皮皮点头。
那人从笼中掏出喜鹊,将它的脖子一拧,塞进一只塑料袋子里递给她:“这只是死的了。”
那鸟没有立即死去,在塑料袋里挣扎着,微小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皮皮愤怒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虐杀——”
“十四块。”他不耐烦地打断她,“看来你不需要笼子。”
所有的狐精都怕三样东西:雄黄、狗血和死掉的喜鹊。她将这三样一一收好,装进包里。然后,她坐车去了堂叔家。
皮皮的三叔关建军是个做服装生意起家的个体户,也是皮皮所有亲戚中最有钱的一位。他开了一家宠物店,皮皮曾在那里打过工。三叔的儿子关小华毕业于华南农业大学畜牧兽医专业。大学一毕业就开了个兽医店,和自家的宠物店挨着,生意兴隆。不过皮皮爸因为下岗困顿时曾找这位三叔借过钱——三叔是愿意的,可是三婶死活不答应,大约觉得这个口不能开,开了就会没完没了——兄弟间便有了不愉快,从此两家就不怎么来往了。但皮皮和小华年纪相当,只有一岁之差,倒还一直很亲近。
小华很大方,皮皮一开口,他二话不说,便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只寻血猎犬“大龙”借给了她。
夜晚八点,皮皮带着大龙坐出租回到了闲庭街。
如果要追踪贺兰静霆,只能从闲庭街56号开始。她从耳朵上摘下那颗魅珠,放到大龙的鼻前让它嗅了嗅。大龙甩着两只长耳朵伸开双爪扒了扒大门。
皮皮眉头一皱,心忖:她下午明明来过这里,确信无人在家,莫非这个时候,贺兰忽然回来了?
可是门前一把铜锁还是她离开时锁上的,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将房里的灯开得通明,带着大龙进了院子。一路上大龙十分安静,却是步伐坚定地带着她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快到卧室的时候,它突然一折,转向地下室。
皮皮的心咯噔一下。
她突然想起桑林之会后,贺兰静霆带着她从千美医院回来,便是从地下室的一个门进入了一个通向井底的密室。她还记得那条路很是曲折,路过几道甬道、几个小门,密室内无一点灯光。
通往地下室的门是锁着的。那门原本隐蔽,藏在一座书架之后。这种老式的四合院通常没有地下室,若不是皮皮曾经走过一次,一定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她将大龙带到花园里锁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独自回到地下室中。
门是铁皮的,非常坚固。皮皮四下一摸,没摸到锁,也没摸到任何机关。她又仔细地摸了一遍,发现右手隐秘之处有个棋子大小的凹槽。用手电一照,发现凹槽里面有一排盲文。共有十组,排成一圈。
她知道,那是密码。
考完试后皮皮曾经自学过一点盲文。一来是好奇,二来也是为了更好地进入贺兰的世界。她还处于最初级的阶段,但盲文的数字,从一到十,她倒是能够背熟。
经过简单地换算,她按动了贺兰静霆银行卡上的密码。
机簧“咔”地一响,门弹开了。一股幽凉的冷风迎面吹来,面对着她的是一道幽长的甬道。
这里不是没来过,次次都是贺兰抱着她。如今脚沾了地,顿时有一股阴森的湿气。她害怕了,浑身上下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牙齿也跟着咯咯作响。
脱下背包,她拿起手电,鼓起勇气向前走。甬道很深,却无岔路,空气又湿又闷。她不记得上次进来时是这样的情况,大约自己一直被贺兰静霆馨香的气息笼罩着,对井底的空气反而懵然无知了。她硬着头皮往前走,不断地上着台阶,仿佛沿山而上。穿过几道朱漆小门,终于看见了最后一道通往密室的门。
门是虚掩的。
与此同时,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她的心蓦地一暖,正要将门推开,里面忽然有人说:
“关掉手电,皮皮。”
那声音如此熟悉,令她刹那间热泪盈眶。她忙将手电关掉,轻轻叫了声:“贺兰。”
井底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她在黑暗中伸出手,向躺椅的地方摸了摸,那手立即被贺兰静霆握住了:“皮皮,你得立即离开这里。”
“不!”她坚决地摇头,“我不离开你!”
他的声音很虚弱,手也没什么力气,身子一直躺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你受伤了吗?”她急切地说。
井底原本不大,向前走一步就被迫坐在躺椅上了。她先摸到他的手臂,果然有伤,上面缠了纱布。他的身上也缠着纱布,腿上也是。
她不顾一切地打开了电筒,将光线调到最暗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