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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刚刚那不是梦,是真的?”
“正是,你我现在就去将那东西揪出来。”绯绡一扬眉,志在必得地走了出去。
“喂,我不能走出去啊,会被人发现。”
“哎呀,你真是麻烦。”绯绡不耐烦地说,一抬手就将折扇插在王子进头上,“走吧,定不会有人看到你。”
“那个……能不能换样东西啊?比较小一点的?这个转头有所不便……”王子进头顶折扇,左右晃了一下脑袋,竟觉耳边生风。
绯绡一脸不快,拔了扇子,随手抓起一支毛笔插进他的发髻,“这下可以走了吧?”
两人走出隔间,不要说没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却见月光之下,二人连影子都没有半分。王子进不由被这奇异的景象吓了一跳,绯绡唇边却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样子只有他们二人可以互相看到彼此,简直就跟话本上说的隐身术一样。
这新奇的体验令王子进兴奋莫名,在庭院中又蹦又跳。只见秋凉如水,月满如盘,偌大的庭院中,不见一个人影,只听地面上传来簌簌轻响。
不知是谁家脚步,踏破黄叶?
◆八◆
“绯绡,那妖孽到底是什么,你可知晓?”王子进问道。
“现在暂无头绪。”
“那我们到何处去找啊?”眼见已是三更,四下一片寂静,考生们大多已经休息,到哪里去找那鬼怪来?
“那应该是一只灵妖,能用幻术蛊惑人心,所以大多考生都是自杀身亡的,我们只要找出它是在何处出来的,将那出口封住便可以了。”
“前两日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考生说考场里有妖怪,还说那鬼怪是以前自杀的考生变的。”
“哦,有人知道甚好啊!那子进你尽量想一下那人的音容面貌,我用法力引了思念体出来,我们再想法找他。”
“啊?还要我想他?”王子进一想起那老生满是皱纹的丑脸,和他临被拖走时的情景,不禁心有余悸。
他正想得出神,便听绯绡说:“好了。”
只见绯绡的两手正罩住自己的头部,慢慢向外移动,似乎要将什么东西从他头脑中抽出来一般。
奇妙的是,他纤长的手掌间,隐隐有一团淡淡的雾气慢慢浮现,白雾不断流动变幻,竟变成了一张人脸。
王子进见了惊奇不已,忍不住叫了一声好,而随着他的叫好声响起,那张脸竟然呼地一下消散,绯绡掌中又是空空如也。
“奇怪……”绯绡剑眉微颦,自言自语道,“竟然引不出来?!”
“莫不是我刚刚的叫好分了心,所以才失败了?来来来!我们再来一次!”王子进说道,屏息凝神又要想那老生的模样。
“不关你的事,是没有记忆可以引出来,你确定见到的是一个活人吗?”
“千真万确,他最后还是叫衙役拖了出去,走的时候还拼命地叫些什么……”
“他说了什么?”
“说床板下有人,还有妖怪索命,好像还有什么,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王子进焦虑地说,记忆如同躲在了层层的密林中,云烟缭绕,根本无处追寻。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咚的几声闷响,在寂夜里分外刺耳。
他们急忙跑过去,但见一个书生正在用头撞墙,已经撞得鲜血飞溅。血花洒在灰墙上,触目惊心。但那书生似不知道疼,仍用力地一下下撞着。
“还不快快停下来。”王子进见状连忙跑过去阻止,却被绯绡一把拉住,他不由朝绯绡怒道:“为何拦我?此时救人要紧!”
“你这般救人,怕是救不了他,倒连自己也卷进去。”绯绡不徐不疾地捡起两片黄叶,托在掌中,朱唇微启,朝叶片吹了口气。
只见黄叶竟发出“嗖”“嗖”两声轻响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将那书生圆睁的双眼盖住,他立刻停止了自残,直勾勾地一头栽倒在地。
“莫不是死了吧?”王子进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只觉他周身肌肉都僵硬无比,似乎正在抽搐。
“只是魂魄被镇住了而已,一会儿自会好了。”绯绡也走到那书生面前,凤眼中隐含精光,在他周身溜了一遍,“居然没有一点怨气残留,这次又被它逃了。我们这样追着它跑不是办法,要赶快找出那个连接人世与死地的门。”
“怎么还有这种门?”王子进疑道。
“只是个比拟的说法,说是桥也可以。这个魔物能存活这么久,而且活动范围如此狭窄,估计是什么人故意召他过来的,就像在人世和地府之间架了一座桥,只要那桥没有断,它便可自由来往于生死之间,而它若躲了回去,便是再厉害的道士,都拿它没有办法。”
门?桥?是什么?可以通达人间与死地,一切怪事都是在那老生被赶出去以后发生的,他在彼时又说了什么?
“绯绡,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能不能助我想起它?”王子进急得抓耳挠腮。
“是帮你回忆吗?还是怎样?”绯绡不禁好奇。
“你不是有好多法术吗?能不能用一样把我脑子里的记忆弄出来啊?”
“记忆便如柔丝,有千丝万缕,我可以试试。”绯绡板起俊脸,歪着头说,“要用哪种法术呢?”
“尽量用安全一点的啊。”王子进看了看他的模样,似乎毫无把握,不由有些胆怯。
“决定了,就用离魂大法吧!”
“哎?这个听起来不甚安全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接着王子进只见绯绡伸出一根长指抵到自己的眉心,随即头脑发热,整个人竟飘飘欲仙,甚是舒服。
等他再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真的飘了起来,再一睁眼,自己肉身表情木讷,躯体僵直,正站在自己身下。
我还不想死啊!这怎么看都像是灵魂离体,可是他想大声叫嚷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就在他惶恐不安时,耳边传来绯绡清朗如水的话语:“子进不要害怕,我这就去你的身体里将你的记忆找出来。”
他这才心下稍安,飘飘荡荡地浮在半空中,只见绯绡面色肃穆地站在他的躯体对面,两人如同木偶般面面相觑,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一刻钟后,仍然毫无动静,黄叶翩翩而下,落在两人肩头,如蝴蝶停驻,美丽而玄妙。
王子进等得心焦,就在这时,只见自己的躯体突然动了,那秀气而僵硬的脸抽搐了几下,竟轻轻吐出了一个字:“符……”
刹那间他的身体产生巨大的引力,如海底的漩涡般将他的意识吸了进去,等他再睁眼时,却见绯绡正站在自己面前,好奇地望着他,这才知自己的灵魂已经回到了身体里。
“怎样?你方才看到了什么?”绯绡急切地问。
“我刚刚只说了一个‘符’字。”王子进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那晚发生的事潮水般奔涌进脑海。
老生惊恐扭曲的脸,他拼命指着自己的模样,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莫要擦那符啊,它可救你们性命。”
没错!被他遗忘到记忆深处的,至关重要,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就是这句话!
“看来你是全想起来了,你的记忆被人封住了,看起来正是那老家伙干的。”绯绡拉着王子进就走,“我们这便找那符去。”
“为什么?那人看起来不像精通什么异术,而且那符,不是他画来救我们性命的吗?”
“嘿嘿,救你们性命干吗不让你们想起来,怕那是画来取人性命的倒是真的。”绯绡冷笑着答。
王子进听了不由脊背发冷,万万想不到这老生竟阴损若此。
两人一路找去,却根本找不到一间空着的隔间,里面都有书生沉睡。又转了半个时辰,再次回到了王子进所在的地方,此时已经月影西斜,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
“这该如何是好?”王子进望着那变得淡薄的月影,不由心焦。
“再找一找吧,定然找得到。”绯绡环顾四周,却见不远处一个书生正在奋笔疾书,此时已是深夜,他却似乎没有休息的意思。
“你看那边。”绯绡拉了王子进一把,只觉那隔间里的烛光摇曳不定,在夜晚看来,几如鬼火。
“怎么了?”王子进顺着他的指示看去,未见有何不妥,再看那书生的娃娃脸,竟然笑了,“那不是宗芝吗?”
“你认识他?”绯绡好奇地说。
“不错,是在考场里认识的,是一个很亲善的人。”
绯绡听了却不以为然,“我怎么不觉得此人亲善?”
“人说狼顾狐疑,果然如此!”
王子进话音刚落,便听有人在叫他:“王兄,你怎生出来了?”
他听了这声音,不由一愣,只见罗宗芝已然停了笔,坐在椅子上朝他招手,依旧满脸堆笑,只是那笑容在灯下看起来竟有几许虚幻。
王子进看着他白皙的面孔,只觉这事有大大的不妥,但是哪里不妥,他又说不出来。
宗芝的笑脸,映着烛光,灿烂一如昨日,却也如逝去的时光般遥远得无法触摸。
◆九◆
两人均是一惊,连忙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都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
“他怎么能看到我们?莫不是你的隐身术不好用?”
“也许有人天赋异能?过去看看再说。”绯绡漂亮漆黑的眼睛转了转,向宗芝走了过去。
罗宗芝见他二人过来,起身笑道:“王兄怎的如此雅兴出来赏月,不怕督学发现吗?”
王子进傻笑一下,抓着头皮,不知该作何回答,难道告诉他自己是出来抓妖伏魔的吗?
“子进,快看那是什么?”绯绡却轻轻拉了他一把,美目流转,视线落在了宗芝身后的墙壁上。
王子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墙壁正在月光下慢慢发生着变化,纵横开裂的墙皮如游蛇般汇聚合拢,居然形成了笔走龙蛇、扭曲古怪的符咒。
他只看了一眼,立刻觉得头皮发麻。
“这便是那符咒吗?是你刚刚说的那门吗?”
“没错,就是这里,还有怨气残存。”绯绡话音刚落,却见王子进已经一马当先地冲到那墙壁之前。
“哎呀呀!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将它擦了!”说罢他一把就推开宗芝,爬上桌子,就以衣袖去擦拭墙上的符咒。
绯绡没有想到他动作如此之快,中间又隔了个一边护着考卷一边呼叫的宗芝,竟眼睁睁地看他干傻事,而无法阻止。
但见王子进已然踩在那条凳上,用衣袖开始抹起墙来,可是墙上的墨迹却是怎么也抹不掉。
“这要如何擦法?”他不明所以,回头问绯绡。
可话未说完,却突然觉得头晕眼花,心口泛起恶心。只见那符咒正在飞速发生变化,墨痕扭曲游走,竟然幻化为一张苍老的脸,正是那作祟的老生。
那老生五官如常,脸色却青白失血,跟记忆里已截然不同。
“哇!”王子进吓了一跳,一头栽倒在地,却见那老生已然缓缓从墙中走了出来。
他面目僵硬,目光呆滞,一袭灰布长袍已然破得不成样子,空气中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要,不要过来啊!”王子进捂着胸口,吓得连连哀叫。
“子进莫要惊惶,你再看看那里有什么?”耳边响起了绯绡的声音,他连忙稳住心神,再睁眼一看,眼前竟只有一面画了符咒的墙兀自立着,哪里有恐怖的人影。
“你看到的都是幻术,不过他已经来了,你触动符咒,已经将他引了过来。”绯绡说着,转身望向隔间外的草地。
“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王子进急忙四下望去,却是一个人影也无,只有月朗星稀,黄叶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