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兵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作为母亲的刀美兰哭了,一颗心快要疼死了:“他为什么杀小朵?”
“前头三个人也是他杀的,他就是变态,有病。”
“天儿,人找着了为什么还憋屈呢?”刀美兰几乎快哭晕过去了,徐天低落地说“没死咱们手里。”
刀美兰一双泪眼看着徐天说:“你真能下得去手杀人?”
“如果小红袄还活着,就知道能不能。”
“以后怎么办?”
“这里能再住个人吗?”徐天试探地问刀美兰。
“什么人?”
“田丹。”
刀美兰半晌没说话,徐天知道刀美兰的为难,接着说:“没她,周老板死了咱也不知道是小红袄,现在虽说憋屈,但好歹明白是咋回事,她是来帮我们的,不只帮我找凶手,还保北平不打仗不死人,太太平平地改朝换代和平解放。”
“她不是在牢里吗?”
“在。”
“金海也愿意放她?”
“到时候不愿意也得愿意。”
刀美兰不明白,徐天接着说:“愿意,但您别问他。”
“这么小的屋子。”刀美兰环顾四周,她觉得有些不体面,徐天赶忙说:“她也住不了几天,城里人都往外跑,眼看着共产党解放军就来……”
“八青在。”
“八青住我家去。”
徐天看出了刀美兰的犹豫和纠结,自己笑了笑,为她开解道:“您瞧,您还当真了。”
“啊?”
“跟您说着玩儿的……她帮咱断完小红袄就跟咱们没关系了,过几天没准在牢里就把她处决了。”
“啊!”刀美兰想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姑娘要死了,又想起小朵,不免有些同情。
“解放军入城之前,牢里的共产党肯定都枪毙。”徐天把事情说得尽量轻松些,刀美兰不出意料地反应道:“还有没有天理。”
“管他什么天理,现在北平还是党国的。”
刀美兰之前的犹豫纠结变成了愁苦担忧,田丹应该就跟小朵差不多大,刚才徐天还把她说得那样好,刀美兰愈发不忍心,徐天突然问:“小朵有没有丢东西?田丹说凶手恋物,会拿被害人的东西。”
“东西领回来,没找着脚脖子上的金铃。”刀美兰仔细回忆着,肯定地说。
“红线串着的?”
刀美兰点点头,徐天站起来:“照片放您这里?”
刀美兰看着照片,有些别扭,眼睛又蕴上水雾,徐天按了按那个牛皮纸袋,像是跟小朵告别,他舒了一口气:“拍的都是小朵,我那有跟她一块儿拍的照片。”
“我走了?”
“口袋我拿走。”
徐天说着抽出照片,从衣服里掏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监狱结构图纸,展平往照片袋里装。
刀美兰问:“什么东西?”
“画儿。”
“田丹什么时候放出来?”
“也许明天。”
刀美兰把徐天的话听进去了,她担忧地问:“她出来没有共产党接着吗?需要咱们招待?”
“不知道。”
“要真是一时半会儿接不上,在这儿住几天也行。”刀美兰用了好大的力气下定决心。徐天笑着说:“我问问她。”
北风呼啸,车在寂静的街上开着,萍萍和保镖坐在前座,冯青波和柳如丝坐在小汽车后座。柳如丝一手拿着口红一手拿着小镜子,在一晃一晃的灯光中涂着口红。
车停在一栋带花园的西式洋楼前,守卫都是美式装备的正规军队,小汽车鱼贯而来。
冯青波和柳如丝下车,往楼里进去。
金海夹着手轴在沈世昌家门口站着,旁边站着两个持枪军人。不一会儿,长根从里面出来,说道:“沈先生不在。”
金海赔着笑说:“劳烦您通报一声,我叫金海。”
“不在。”说完后长根转身就要关门。
“您除了不在还能说点别的吗?”金海仍然微笑着,言语平和,但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长根看着金海,他的不屑是对这份愤怒的回应。也正是这份不屑彻底激怒了金海,金海收起笑容:“咱们都是吃官饭的,您不跟这里护院,不还得在北平地头过日子。”
“他去杜公馆了。”
“哪个杜公馆?”
长根继续不屑地说:“杜长官公馆。”
“谢了。”
徐天回到珠市口,去徐允诺门口听了听声儿,然后蹑手蹑脚往去自己的屋子走。
房间里,灯光照在小朵和徐天的合影上,徐天把脏外套脱了,开始脱那套白褂子。他隔着窗户,看到徐允诺从自己屋里出来,往他这边走。徐天精赤着身子,开始从柜子里拿干净衣服。
徐允诺隔着门喊了一声:“天儿。”
徐天停下动作回答:“爸。”
“回来了?”
“嗯,回来了,我已经躺下了。”
“还得跟你说两句呢。”
徐天一边说话一边穿内衣褂,敷衍道:“明儿说,困。”
“昨晚上没在你大哥那儿吧?”
“去狱里了,没睡。”
“就知道,以后别去找那女共党了。”
“知道,我真要睡了。”
徐天穿了内衣褂子裤子,隔着窗户看见徐允诺回到了自己屋,徐天的手下意识地地抚在自己的胸腹之处,然后低下头,用手指找胸膛上位置。手在游走,脑子里反复闪烁着关于田丹的各种事情。
田丹的手隔着衣服在徐天胸膛……田怀中尸体的刀口位置……冯青波的左手指下意识在沙发上敲……冯青波的左手指在红色暖水袋上敲……手在田丹衣襟里游走,徐天仰着头,喉结滚动……
徐天的手迅速弹离胸腹,他转身看着照片里微笑的小朵。半晌,他匆匆穿上干净的棉衣棉裤,将换下来的脏外套团起来塞入被子,弄成人形,将装着监狱结构图纸的照片袋拿上,然后轻轻开门出去。
徐允诺又从自己屋出来,去徐天屋子,他发现屋门和刚才不一样,露着半条缝。徐允诺推门进来,借着外头的光看到了炕上睡着的人形。徐允诺准备抽身走了,但又折回去掀开被子,里面露出脏兮兮的棉衣棉裤。
深夜的街头,徐天穿着干净的衣服,挽着袖子沿街走着。风刮在脸上生疼,但徐天丝毫没觉得冷,他要去做一件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为自己,为小朵,也为了北平。想到这里,他觉得身体里久违的干劲又回来了,他甚至在街上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