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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目光凌厉,表情肃然:“伍元朴,你以后就在这个号儿里,老实点。”
叫伍元朴的那人咳嗽着点头,等狱警走了,他才转过身来脚步蹒跚地摸到那边空着的床上躺了下去,接着是不断的咳嗽声,整个过程连看都没看沈放一眼。
可沈放倒是看清楚他了。
从他进来开始沈放便在打量着他,他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是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不过脸上有淤青,是很明显的被刑讯过的痕迹,不过他很快便转身将面目对着墙转了过去,沈放听着那咳嗽声有些不舒服,但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果然,当晚他的这个狱友便发了病。
深夜,监狱外头雾色浓重一片漆黑,只有探照灯黄晕的逛不停地来回闪着。沈放是被被浓重的喘息和咳嗽声音吵醒,他身看向伍元朴,相较于下午,他咳嗽的更厉害了,在床上辗转不停,似乎还在胡言乱语。
沈放皱了皱眉又躺下了,不过面目刚别过去,突然间听到“噗咚”一声。他回身再一看,是那个伍元朴居然从床上掉到了地上。
伍元朴还在呻吟着,他嘴唇干裂,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珠。
沈放本想不管,可看伍元朴在地上,又于心不忍,还是起身下床,凑过去。
“你怎么了?”沈放问。
伍元朴却跟没有听到一样,还是之前的模样。
沈放觉得不大对劲,他抬手摸了下伍元朴的额头。
额头滚烫,他在发高烧。
他连忙去把自己的水罐拿过来给伍元朴喝了点水,瞧着伍元朴病得不轻,他扒着牢门喊了起来:“来人啊,有人病了,来人啊。”
没人回应,他回头瞧一眼,开始风光地砸着门。
这下敲击声和沈放的叫喊声一下让监狱里热闹起来。所有的牢房里犯人都起来,叫着,敲着,闹哄哄一片。
两个狱警闻声而至,用警棍敲着牢房的门叫骂着:“干什么,你们都给我老实点。”
之前将伍元朴押金来的那个预警来到了沈放牢房门口,不耐烦地问沈放:“大晚上不睡觉,鬼叫什么。”
探照灯打在那狱警的脸上,他困意十足,满脸写满了不耐烦。
沈放指着地上的伍元朴说:“他病了,必须得看医生。”
“这都几点了,看什么医生,明天再说。”
那狱警面色严厉,显然他这理由不能被接受。
沈放见他不想理会,有些着急:“明天?你知道他是什么病,如果是瘟疫或者是疟疾,明天这牢房里得倒一片。”
他并非是吓唬那狱警,这太有可能了,如今这天气,再这样的环境一下,一切都太有可能了。
狱警闻话先是一愣,想了一会,却还是隐隐有些心虚地拒绝:“吓唬谁呢,给我老实睡觉。”
沈放无奈,他已经在这儿关了有六个月了,深知这些人脾性,干脆将沈林搬了出来:“不管他是么?别忘了这几天是谁在跟我问话,你要不管,就想想如果中统的沈林处长知道了,他会怎么管你!”
可这话却不中听,那预警即刻恼了:“唉,关在这儿你还有脾气了?”
他说着摘下警棍要动手,旁边的另一个与他相同打扮的人忙将他挡下,小声与他说道:“你这是干嘛,中统那个沈处长可不是好惹的,闹大了咱犯不上。不就是看病么?往医务室一扔不就完了。”
那人想了想,点了点头,将手上挥的警棍放下了,口中却抱怨:“都他妈给老子惹麻烦。”
他说着摘下腰间的钥匙开牢门,正要俯下身去碰触狱伍元朴,动作到一半却又停下来,应该是害怕真是什么传染病。
他复又直起身来瞧一眼沈放,方才沈放的横冲的态度叫他十分不舒畅,干脆命令他道:“你,把他背起来送医务室。”
沈放坐在床上,看了一眼那人却没动窝。直到那人将警棍重新举了起来,他没说话,俯下身把伍元朴背了起来,被狱警押着出了牢房。
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伍元朴才醒了过来。
医务室中,沈放坐在椅子上意兴阑珊地扯着一张报纸看着,旁边病床上躺着伍元朴,脑袋上还捂着一块凉毛巾。
他睁开眼睛左右看看想坐起来,沈放忙撂下报纸阻止他,提醒道:“别动,你刚退烧。”
伍元朴问他:“是你送我来的?”
沈放嗤笑:“还能有谁,那些狱警不敢碰你,怕你是瘟疫霍乱。”
“那你不怕?”
“关在一个牢房里怕有用么?”他如是回答道。
伍元朴冲他一笑:“谢谢。你是好人。”
沈放显然不受用:“好人不敢当,谢谢用不着。幸好你只是发烧,要真是什么传染病我可不想你死在我旁边。”
沈放倒是一句假话没有,半分也不藏着掖着。
伍元朴尴尬一笑:“我叫伍元朴,希望以后能还你这个人情。”
沈放瞧他,目光停留了一阵子才说:“还不还的以后再说吧,在牢里一切都谈不上。”
他瞧着伍元朴,其实有些好奇,他都已经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竟还想着还自己的人情,怎么还?
只是他也有些没有想到,伍元朴的第二次刑讯来的也十分快。
这天,沈放一个人躺在监狱里的床上,思绪放空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加藤死时候的画面,头痛开始疼得厉害起来,耳边出现了啸音,眼前的画面也晃动模糊起来。
突然“哐当”一声响动,监狱大门被撞了开来开了。
沈放努力睁开眼睛,他看到走进来的伍元朴脸上有伤,眼镜镜片已经裂了,步履蹒跚比初来时候还要厉害些,没走两步便失力靠在自己床上喘息着。
沈放站起身来把自己水杯递了过去:“先喝口水。”
伍元朴端起杯子刚凑在嘴边上,喉咙忽然一阵涌动,继而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沈放皱着眉头习惯性地咽了咽口鼻,发觉似乎无用,后又将手放了下来,问道:“你不会是又要病了吧?”
伍元朴摇了摇头,停住咳嗽喝了口水,长叹一口气回他的话:“现在还好,再打我几顿,可就不好说了。”
他脸上有些血迹,喝起水来半边脸都是麻木的,唇间给沈放的杯子挂了一丝血痕。
沈放疑问深重,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他们干嘛老收拾你?”
“还能为什么,那些中统的人觉得我有通共的嫌疑。”
得,感情这是和自己一个罪名。若非是有沈林在上面兜着,恐怕自己也就是面前的这副样子,沈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