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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震西没接:“这是干什么?银子我有,银票就带在身上,你们能替我做这么多事,霍某已经感激不尽了。说实在的,我这次坐牢坐得值啊,我认识了幼林,就冲这个,这牢就没有白坐,幼林别看岁数小,可人仗义,将来准是条敢作敢为、有担当的汉子。”
“大叔,我带着斧子去,他要是耍赖不给,咱就砸了他的当铺。”张幼林站起身要去找斧子,被霍震西拽住:“傻小子,你砸他铺子他难道不会报官?一报了官,倒霉的还是你,这件事不能硬干,得想点办法。”
秋月沉思了片刻:“大叔,您刚从牢里出来,可千万别为了这件事再惹出什么麻烦,若是这样,我和幼林宁可不要这幅画了。”
一股暖流涌上霍震西的心头,他站起来:“你放心吧,秋月小姐,我自有办法。”
离开秋月的家,霍震西和张幼林直奔恒泰当铺。快到了的时候,霍震西嘱咐张幼林:“到了那儿你不用说话,我来跟他讲理……”
得子在马路对面看见他们,急忙跑过来:“哎哟,师……不,是幼林少爷。”
张幼林站住:“师哥,你不在铺子里盯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庄掌柜的打发我上街买点东西。”得子把张幼林拉到一旁,“少东家,我有事儿跟你说。”
“我没工夫,你没瞧我正忙着吗?”张幼林急赤白脸的,得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少东家,铺子里出事儿啦……”
左爷对茶还是在行的,庄虎臣奉上的明前狮峰山龙井并不是在哪儿都能喝得到,况且又刚在鸿兴楼大鱼大肉地吃完,肚子里正在叫渴,所以他就一碗接一碗地喝起来。
庄虎臣估摸着左爷喝得差不多了,就掏出从北屋里取来的银票,恭恭敬敬地递到左爷面前:“左爷,也不知道您平时都喜欢点儿什么,您就自个儿看着买吧,改日,我专程去拜访您。”
左爷打开银票一看,脸立刻就变了:“打发要饭的是怎么着?”说着就把银票摔在了地上。庄虎臣弯腰捡起银票,赔着笑脸:“左爷,您瞧,这铺子开张日子不长,还欠着人家的账呢,您得多包涵……”
“哗啦”一声,左爷又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妈的,给脸不要脸,庄虎臣,今天你要是不拿出这个数来,”左爷伸出了三个指头,“我就砸了你的铺子!”
庄虎臣的脑子立刻快速转动起来:给还是不给?不给,眼下这场面怎么应付?可要是给了,这往后还有完吗……庄虎臣还没拿定主意,左爷已经不耐烦了,他使了个眼色,黑三儿猛地将一个条案掀翻,上面的文房用具撒了一地:“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我今天……”黑三儿嘴里叨咕着,还要再接着把货架子推倒,突然柴禾伸手拉住了他,只见霍震西和张幼林出现在大门口,霍震西铁塔似的身子将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霍震西扫了一眼铺子里的几个人,冷笑了一声:“谁这么大脾气啊?把东西给我捡起来!”
左爷坐着没动,他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霍震西,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是谁呀?”
“是你爷爷!”
霍震西的回答把黑三儿激怒了,他嚷嚷着走近霍震西:“干什么?干什么?找不自在是怎么着?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我们左爷!”
“什么狗屁左爷?老子不认识,不过你这小子嘴是有点儿欠,老子要教教你怎么做人。”说着,霍震西把手掌放在黑三儿的头顶按了一下,黑三儿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倒在地上,疼得打起滚来。
柴禾和小五拉开架势向霍震西逼近,霍震西觉得十分可笑,他看了一眼张幼林:“幼林啊,让师父看看你的腿功练得怎么样了。”话音未落,张幼林突然出腿,一个高摆腿踢中了小五的下巴,小五被踢出七八尺远,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张幼林身形一变,又是一个转身后摆腿,将柴禾踢倒。
左爷和其他喽啰们都被震慑住,霍震西大笑道:“幼林啊,练得不错,就是力道还差点儿,练武之人,最要紧的是拳脚上的功力,没有功力,就等于给人家挠痒痒,有了功力,一脚上去,就让他筋断骨折……”
“是大叔,我记住了。”张幼林恭恭敬敬地回答着,庄虎臣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幼林啊,算啦,咱买卖人讲的是和气生财,这位左爷……”
张幼林打断庄虎臣的话:“师父,这种人只能靠拳脚侍候,要打就打断他的狗腿,省得他以后再找麻烦。”
左爷镇定下来,他向霍震西拱了拱手:“这位爷怎么称呼?”
“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告诉你,爷爷我是无名之辈,专打你这种不长眼的东西。”霍震西傲慢地回敬着。
“既然是这样,兄弟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改日我发帖子,咱们摆个场子,兄弟我要领教一下老兄的功夫,今天,恕不奉陪了……”左爷说罢想溜走,霍震西挡住了他的去路:“想走?门也没有,赶明儿我走了,你们接着来祸害?还是今天做个了断,省得我以后费事儿。”
左爷勃然变色:“今天你要怎么样?”
霍震西手里突然出现一把锋利的短刀,这把短刀瞬间就稳稳地架在了左爷的脖子上:“你敢动,动就要了你的命!”
“你要杀了我?”左爷强作镇静。
霍震西冷笑着:“有这个意思,老子这辈子杀的人多了,不在乎再添你一个,说吧,你是想死还是想活?”霍震西的短刀慢慢地切进左爷的皮肉,一缕鲜血像小溪似的流淌下来。
左爷终于吃不住劲了,他哀求着:“大爷,您是我大爷,我……我想活。”
“想活可以,可今天的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你说吧,怎么办?”
“这位大爷,改日我在鸿兴楼摆几桌,给您赔不是。”
“谁稀罕吃你一顿饭?那点儿银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听着,今天你替老子办件事,我就饶你一命。”
左爷斜着眼睛看了看架在脖子上的短刀,连声答应:“您说,您说……”
霍震西收起短刀:“幼林啊,在后院摆两把椅子,我要和左爷单独谈谈,叫其余的人都出去。”
张家客厅的北墙供着一尊铜佛像,佛像前香烟缭绕,张李氏正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嘴里不出声地诵念着《金刚经》。
张山林拎着两个鸟笼子闯进来:“嫂子,嫂子……”张李氏继续念经,没有回应,张山林自觉地住了口,坐在椅子上等候。
张李氏诵完了经,站起来:“山林啊,有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