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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舒服吗?”我焦急地问。
“没有,”他笑着说,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我一直在想,我们得到的配给品中有六百八十四箱凤梨,那是我最喜欢的食物。”
还有太多事情要做,而且大部分事得同时进行,才能让六个人、一艘木筏和其他货物在秘鲁沿海的一个地方集合起来。而我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又没有阿拉丁神灯可以用。
经对外联络处的引介,我们飞到纽约拜会哥伦比亚大学的贝瑞教授,他是陆军部地理研究委员会的会长。后来,他把所有的昂贵仪器和装备,都提供给赫门做科学测量。
接着,我们又飞往华盛顿,去见海军水文研究所的格洛韦尔上将。这位性情很好的老船长,集合他所有的部属,指着墙上的太平洋海图,把赫门和我介绍给大家。
“这两个年轻人要来这里查查洋流图资料,你们帮帮他们!”
当一切渐渐有些进展之际,英国的卢姆斯丹上校率领的军事使团在华盛顿召开会议,讨论我们未来可能遇到的问题,以及顺利成功的概率。我们获得了很多很好的忠告,还拿到一批从英国空运过来的设备,准备在木筏远征中进行测试。英国医官很热情地提供给我们一种神秘的“鲨鱼粉”,如果鲨鱼太嚣张,只要在水上撒一些这种粉,鲨鱼就会立刻消失。
“长官,”我彬彬有礼地说,“这种粉末真的管用吗?”
“这个嘛,”这位英国人微笑着说,“我们也想知道答案。”
时间紧迫,我们不得不舍火车而就飞机、舍步行而就汽车,于是荷包开始逐渐缩水,像个枯萎的标本。最后,把我留着买回挪威的机票钱也花掉了,我们只得到纽约找赞助人朋友解决我们的财务问题。不料,我们在那里碰到了令人吃惊与灰心的问题:财务经理发烧卧病在床,他的两名同事无权处理,必须等他回来上班后才能处理。他们仍然很愿意在财务上支持我们,只是一时之间实在无能为力,需要我们先延后计划。但现在要刹车已经太晚了,一切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我们不可能突然停下来,只能继续。我们的赞助人朋友同意解散这个联合赞助的组织,好让我们独立而迅速地运作。
结果我们回到了街上,塞满口袋的,依然只有自己的两只手。
“十二月、一月、二月。”赫门说。
“还有三个月零几天的时间,”我说,“但我们必须开始了。”
即使很多事情都不确定,有一件事情我们却绝对清楚:我们的航行是有目标的。我们可不是那些可以坐在空桶里从尼亚加拉大瀑布上面滚下来,或是坐在旗杆握柄上长达十七天的特技演员。
“开弓没有回头箭。”赫门说。
在这一点上,我们深深地同意彼此的意见。
我们是可以得到一些挪威方面的资助,但那还是无法解决我们在大西洋这一边的问题。我们可以申请赞助,但这个有争议的理论实在很难拿到钱,而这正好就是我们必须进行这趟木筏之旅的原因:我们要让这个理论不再具有争议性。然后,我们马上发现,无论是新闻界、私人赞助者或是所有保险公司,都不敢把钱投注在这个他们认为是自杀之旅的项目上。但是如果我们安全而且成功地归来,则又另当别论。
一切看起来都没什么希望,有好几天的时间我们甚至觉得好像在海上漂浮,没办法着陆似的。这时挪威军事领事蒙堤卡斯上校出现了。
“孩子们,你们遇到问题了?”他说,“先给你们这张支票,等你们从南太平洋群岛回来后再还我。”
其他一些人也慷慨解囊,很快,我们获得的私人借款已经绰绰有余,不需要再仰赖任何团体的赞助。我们就要飞往南美洲,开始建造木筏了。
老秘鲁人的木筏是由轻木制成的,这种木头在干燥状态下比软木还轻。轻木树只生长在秘鲁,而且要安第斯山脉上才有,所以在印加时期,水手们会沿着海岸到厄瓜多尔,在太平洋海岸边砍伐轻木树,我们现在也打算这么做。
当代的运输问题已经跟印加时期不同了。我们有汽车、飞机,也可以找运输局,但是事情并没有变得简单一点,因为海关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永远不相信你说的话,乱翻你的行李,如果你幸运地入境了,他们就拿各种盖着印章的表格来刁难你。我们真正害怕的就是这些穿制服的人,因为他们有权决定不让我们轻易地带着装满奇怪物品的大包小包、举起帽子、彬彬有礼地用一口破西班牙语请求入境,然后再坐木筏离开,搞不好我们还会被关进牢里。“不行,”赫门说,“我们一定要有官方介绍函。”
之前解散的联合赞助组织中,有一位朋友在联合国担任特派员,他开车载我们去那里。当我们进入壮观的会议厅时,一位黑发的俄罗斯人正站在巨幅的世界地图前演讲,我们看到各国人员肩并肩地坐在长椅子上安静地聆听,这样的场面令我们震撼。
我们的特派员朋友,抓住一个空当找到秘鲁的代表,之后又找了厄瓜多尔的代表。在接待厅柔软的皮沙发上,他们津津有味地聆听我们的航海计划,知道了我们横渡海洋是要证明在他们境内古文明的人们,是第一批到达太平洋群岛的人。两位代表都承诺要通知他们的政府,并且保证当我们到达他们国家时,会给我们支援。崔佛·利埃<a id="jzyy_0_37" href="#jz_0_37">(9)</a>经过接待厅时,听到我们是他的同胞,就走了过来,还有人建议他和我们一起上木筏航行,不过他在岸上所面临的巨浪已经够他应付的了。联合国的一位助理秘书,来自智利的班哲明·柯罕博士,他是一位著名的考古学家,因为和秘鲁总统有私人交情,还帮我们写了一封信给他。我们还在大厅遇到挪威大使——摩根斯提奈的威尔翰·范·穆瑟,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全力支持这趟远航。
于是我们买了两张机票,飞往南美洲。当飞机的四个大涡轮开始一个接一个转动时,我们瘫坐在座椅上,精疲力竭。第一阶段的工作已经完成,我们如释重负的感觉难以用笔墨形容。现在我们就要飞往探险之旅的出发点了。
<a id="jz_0_29" href="#jzyy_0_29">(1)</a>轻木:美洲热带生产的一种轻质木材。为木棉科轻木属植物,叶呈椭圆至圆形。
<a id="jz_0_30" href="#jzyy_0_30">(2)</a>格陵兰岛:北美洲东北部的一座大岛,丹麦属地。
<a id="jz_0_31" href="#jzyy_0_31">(3)</a>皮船:因纽特人设计的一种头尾相似的小船,与筏艇相像,但除了留一个很小的坐舱外,其余部分全部密封。用可拆卸的防水甲板附在伐桨者身上,将船身造得密不透水。通常用一种头尾相似的桨划行。
<a id="jz_0_32" href="#jzyy_0_32">(4)</a>特隆赫姆:挪威中部的一个海港,临特隆赫姆峡湾。
<a id="jz_0_33" href="#jzyy_0_33">(5)</a>主要指西伯利亚北部。
<a id="jz_0_34" href="#jzyy_0_34">(6)</a>盖世太保:德国前纳粹政府的秘密警察。
<a id="jz_0_35" href="#jzyy_0_35">(7)</a>奥斯陆:挪威的首都。
<a id="jz_0_36" href="#jzyy_0_36">(8)</a>普立姆斯炉:商标名称,指一种用来做饭、烧水等的轻便炉子。
<a id="jz_0_37" href="#jzyy_0_37">(9)</a>崔佛·利埃(Trygve Lie):挪威律师及政治家,于一九四六年至一九五三年任联合国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