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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融:“我先走了。”

卞融匆匆逃逸。诸葛骡子讪笑着过来。

诸葛骡子:“你老可是真会走。临走了还玩个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为地方上除一大害。巴东来这会儿正在村公所坐地打滚,说老脸丧尽,乞骸骨还乡,大伙一起拍巴掌,说多年没这么好看的戏了。”

芦焱直苦笑:“一下没忍住……其实他字写得不错,那些涂鸦常被我就地给学生做习字范本。”

诸葛骡子:“总之打得好打得妙。”

芦焱:“他都跟我爹一个年纪了。”他倒想起件蹊跷事,“卞融是种子吗?”

诸葛骡子:“谁?那女流?”他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我们做种子的难道都是真嫌自己命长的人?”

芦焱也被诸葛骡子的吓一跳吓了一跳:“她是对面的人?”

诸葛骡子:“她是对面的人?……真的?那可是咱们的幸事!”

芦焱算是明白了:“得了得了,我明白了。”

诸葛骡子:“她有问题,那问题全是她自己脑袋里的问题,这样的人谁敢用?由得她满嘴上海腔地说自己西安来的——阿拉西安人。”

芦焱告饶:“知道了知道了——我怎么走?难道真一车坐到东沟,然后……”

诸葛骡子:“别跟我说你的然后,这样等我熬到了再没然后那会儿,也不会连累你的然后。”

芦焱默然:“……说得对。”

诸葛骡子便毫不客气地逐客:“青山让我们都尽快走,落单的兔子好杀得很。”然后他伸出一只手,“还有句话是青山单对你说的——交出来。”

芦焱愣了:“交什么?”

诸葛骡子:“那个有钱买不到的好玩意儿,那个让我们能自个儿选择死法的好东西呀。”

芦焱错愕,他知道交什么了。他伸出手,手指间捏着那片毒药,但并没松手——诸葛骡子当然老实不客气给他掰开了。十三年来第一次失去那物件,芦焱顿时空落落的。

诸葛骡子打量赞叹:“真真的宝贝啊。有这宝贝,还怕什么酷刑惨死,车裂凌迟?地狱到天堂也就是咬一牙瞪一眼的距离。”

芦焱:“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诸葛骡子:“送死的人来了,是不是?不是想死的人来了。”

芦焱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却咬出了半个笑容。那真是莫名其妙的荒唐情绪,后来他忍无可忍地开始大笑,噙着泪花。

诸葛骡子:“你笑了,你听得懂了。你现在是种子了。”他转身上了骡车,拿起他的鞭子,“何先生一路走好!少小离家老大回呀!”

芦焱:“命给了你们,连个死法都给我拿走了。”

诸葛骡子看看他,从车上捞了条绳子扔给他:“拿一还一。”

芦焱没好气看着脚下那条绳子:“拿来上吊?”

诸葛骡子:“绑行李啊。你瞅着都像个稻草人了,顺便还能让人拿来绑你。”

芦焱冲着扬尘远去的骡车叫唤:“谢您吉言哪!”

远处,高泊飞一行下马,只留一骑,牵着所有空下来的马被牵去安全之地。

这是近现代步枪骑兵的典型打法。匍匐着掩进荒沟的黄沙会们终于显示出他们也是受过一定军事训练的。高泊飞拿望远镜瞄着一棵树的村口,那尊土炮旁边只有老皮等寥寥几人了,一棵树的人们在防患未然之事上从来缺乏耐性。

高泊飞:“这就是咱们离开西北的通途了,狠家伙拿出来。”

手下从背上解下一个长筒形袋子,打里边掏出一个日式的八九掷弹筒。

而芦焱现在成了一个旅人,包袱皮用绳子绑了,斜背在身上,长衫没穿,因为路上可以用来遮遮烈日。他走过一棵树的街道,与巴东来的斗殴曾让他成为一个一小时内的热点人物,现在热点已经过去。他心情复杂地向出嫁当日便守寡的花儿欠了欠身,转头发现豆爹醉倒在古轱辘的门前。话倒是带到了,古轱辘拿着一个细绳系了的大号瓶子过来,那瓶子几十年前大概是装香槟的,现在和芦焱一样沦落。

古轱辘:“何先生,你要的器皿。”

芦焱惊了一下:“这么大?给个羊尿泡就可以了。”

古轱辘:“羊尿泡不好用。一直照顾生意,我只好给你多年的珍藏。水已经装上了。”

芦焱:“是水不是酒?”

古轱辘:“本来想装酒。后来一想你老骂小店卖的就是水,省了。”

芦焱苦笑,现在他像一个去打批发酱油的叫花子了。他走向驿站,驿站是村口与那尊土炮几近平行的一个大号马棚,形同一棵树的公交站。但芦焱拐到村口就站住了,他的全部的学生都巴巴地站在那里。

芦焱:“回去!”

全体大哭,无须酝酿。芦焱最怕的就是这个,所以他这次走完全是逃之夭夭。

芦焱:“我只是你们的第一个老师!也是最差劲的老师!有哪个老师跟学生说我一个能打你们三个的?”

全体大哭。

芦焱只好竭尽全力向着驿站的马车嚎叫:“走吗?”

所谓的驿马车比诸葛骡子的坐乘豪华得多,就是说它的轮子是真轮子而不是两个锅盖。车上已经满满当当地坐了人:“还差一个屁股!……你嚎什么?”

芦焱连忙补上自己的屁股,接着嚎:“走啊!快走啊!”

他不敢看,但他实在没法不看那个声震四野的队列,于是他死死地抱着他的破行李,在马车的加速中用变了音的嗓子鬼喊鬼叫:“我想起个事来!那天你们问我魑魅魍魉怎么念,我说离未罔两——错啦!我不是好老师,连好学生都不是,我后来查啦,是魑魅魍魉!”

哭声渐远。芦焱瞧着那个队列,瞧着老皮在土炮边和卞融说话,瞧着岗上阴森森拄着拐杖瞪着他的巴东来。黄土在移动,一棵树在走远。

芦焱:“我一定会回来!否则我不得好死!”

这不算谎言,却很是无赖,但总算让他好受了些。他揉了揉眼睛,总算把眼睛从他的学生身上挪开,然后看见马车刚路过的土沟里拱起了一团,“嗵”的一声,像是把人的吞咽声放大了一百倍。

高泊飞的人掀开身上罩的土黄布,向着村口射出了第一发掷弹筒。

芦焱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马匪!!!”

马夫是第二个,立刻狠甩了两鞭子,陡然加速中一车人滚作了一堆,而赶车佬大有要把马车跑散的意思。

芦焱瞧着那发五十毫米炮弹在村口爆炸,看上去像是在他的学生中间爆炸的——还好那只是个视像错觉。他的学生们四散,卞融冲过来想让他们逃向一个统一的方向,村口的人往村里跑,而村里有人冲出来,和老皮一起去操作他们的土炮。

芦焱大叫,尽管没一个听众:“带他们回去!把他们带回去!!”

高泊飞的炮手在装填第二发炮弹。

卞融并非一个缺乏勇气的人,第一发炮弹后她在硝烟黄尘中仍在试图把四散的孩子们引向村里,而高泊飞们射来的流弹已经在周围纷飞。

她高举一只手:“都看着我的手!把手举起来!好啦!跟着我的手一起回去!”

而最无所畏惧的是擦擦,这家伙索性在研究第一发炮弹造成的弹坑,试图在里边找个纪念品。卞融清脆的女声吸引起了他,他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向卞融身后,准备像以往那样,享受女性回身时发出的一声尖叫。

他得逞了——卞融尖叫:“别站在我后边!……”

第二发炮弹炸开,离着一个还算安全的距离,除了簌簌落下的土块并无大碍。

卞融:“去那里!和你的同学待在一起!”

擦擦便企鹅似的摇晃着走向卞融所指的方向。没走几步,一头拱在地上。卞融尖叫,嚎哭,她在野豆子几个的帮助下把擦擦翻过来以便救护。擦擦一脸无害的笑容,把从自己身上摸出来的弹片递到她手里。卞融把弹片摔开,对着就此咽气的擦擦尖叫和哭泣。

老皮一伙在那使足了劲搬动着土炮,没法快得起来,他们的土炮只有一个炮身,没有炮架子。

马车上的芦焱已经疯了,他还看得见肉山似的擦擦、嚎哭的卞融,还有周围几个呆若木鸡的他的学生。

芦焱:“让我下去让我……”

他打算跳下飞驰的马车,但一次猛烈的颠簸,他被几只手一起拽住,一车人滚作一团,他无法抽身下车。

迎面的山弯里冲出来又一帮马匪,嘴里呐喊着并无实意的战斗号子。马车夫狂热地挥鞭,心里觉得这回死定了。那帮马匪却在堪堪相撞时玩出个几径分流,把这一车人视若无睹地抛开,直冲着一棵树方向去了。

马匪和一棵树的叠影是芦焱对一棵树最后的印象。在芦焱的想法中一棵树一定要被屠村了。

被几只手牢牢抓住的芦焱冲着车边掠过的马匪大叫:“我杀了你们!只要没死我就杀了你们!”

他被同车掩住了嘴。

在一棵树村口,老皮高举了拳头,往下的猛力一挫中险些伤了胳膊:“开炮!”

醺醺然的豆爹点着了药捻,然后掩住耳朵。一堆掩耳朵的人中间,威严依旧的老皮有点尴尬:药捻子烧进去就没动静了。

老皮:“坏啦?”

“轰”的一声,他们所待的几米方圆都被漆黑的药烟笼罩了。空中似乎有几万只马蜂飞过——超音速的。老皮黑头黑脸巍然屹立。豆爹们黑头黑脸呆若木鸡。

那个古怪到超自然的声音让高泊飞的人统统趴地,听着它从晴空中掠过,远去,然后苍蝇都没砸死一个,湮没荒野。

半截锅铲子不翼而降,掉在高泊飞屁股后边。作为杀伤破片而言,它实在还是太大太重了些。

高泊飞目瞪口呆拿枪管捅了一下:“……娘们儿炒菜的玩意儿也拿来打人?”

手下:“有了红军撑腰,这帮乡巴佬怕是够胆把咱们灭啦。”

高泊飞跑去踢打他的炮手泄愤:“我让你炸掉那个土炮!炸掉那个土炮!”

炮手申辩:“这是小日本的破玩意儿啊!”

村外,时光在疾驰中与门闩并缰。

时光:“门闩,打掉看马的!”

门闩:“要结这梁子吗?”

时光:“这样滥杀不合我们的意!高泊飞只要杀人邀功,我们是要拿到真正的种子!”

门闩便领会了——如果他能在马上用带瞄准镜的步枪精确射击,那他一定是王母娘娘养的。所以他减速,在奔驰中下马,顺势仆地,几乎在刚开镜时就砰了一枪。

在高泊飞大后方守着马群的黄沙会手下惨叫着抱腿倒地。

时光纵缰驰向马群,左一枪,右一枪,把惊驰的马群轰向荒漠。

村口,豆爹们还在忙着装填他们的土炮,那真是个跟搬家装修一样烦琐的工程。老皮得到了一杆老掉牙的土枪,很想展现他百步穿杨的枪法。

村民:“皮队长,村东有马匪突进来啦!古老板被绑票啦!”

老皮调枪东向,远超他这火砂枪射距之外,一个马匪扛着人回到高泊飞阵地:扛的自然是古轱辘。老皮凝神瞄准,大伙屏息等待。

老皮忽然愤怒大叫:“这鬼枪的准星长哪儿了?”

众皆哑然。

村民:“村里也有马匪突进来啦!”

老皮也顾不得准星了,瞧着几骑从村里冲向他们这里,砰的一枪,身外五尺之地腾起一片黄沙。好在那新来的几骑也没理他,一个个冲进他们阵地,跳下马便扑进他们的阵地与高泊飞们对射。

老皮开始欢呼:“咱红军的骑兵来啦!从老远的地方连夜赶过来啦!”

顿时一片欢腾。

土沟里,钱串子把人事不省的古轱辘反绑了,上司高泊飞在一边看稀奇。

高泊飞:“这什么东西?”

钱串子:“一棵树开店的古老板。”

高泊飞顿悟:“当差顺便发财?钱串子你会算账!”

钱串子:“跟高会长学的乖。”

高泊飞美得顺便摸了摸钱串子的头,那头却连滚带爬带来了扫兴消息。

手下:“会长,天外山的人惊散了咱们马匹!”

高泊飞惊了,刚爬出土沟,一枪飞来,让他立刻趴在地上:“这帮乡巴佬咋拉泡屎工夫就学会打仗啦?”

他骂咧咧地擎着望远镜看去,大后方的荒漠上,一个受伤的手下正在痛呼哀号,马跑得只剩远影,而时光一伙正斜刺里散去。

高泊飞:“时光你太损啦!真心想让我走到两棵树?”他放了望远镜鬼叫,“还打个奶奶呀!快去追马!”

黄沙会稀稀拉拉跑向遥不可及的马屁股,红军的枪法却不是吹的,让他们在沟畔又留下两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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