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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愣了一下:“……快撤!”
顿时乱套,两辆车附带了陈亭站的协助人员一团糟地开始收拾家当,九宫蹿上车时嘴上还叼着半只鸡腿。他看一眼时光,时光瞪着他。他把鸡腿扔了。
时光:“捡回来。”
九宫立刻明白这会暴露目标,忙又捡了回来,没处放,只好又叼在嘴上。
时光再不看他,在忙乱中冲前陈亭站长嚷嚷:“要点!”
两辆车在疯狂的倒车中几乎撞在一起,他们确实效率惊人,一分钟不到便全部倒入了街角,让这条街上空空落落。可怜的前陈亭组长显眼至极地站在街上,所有的人都落下了他。一个时光的手下从街角跑出来,向他挥着拳。前陈亭组长终于有了一个方向,他抓狂地跑向那只挥舞的拳头。
青山在另一侧的街头现身。老年人的优游,老年人的从容,老年人看透世情的不疾不徐。他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街上的每一个门脸,滴水檐、门楣他都有兴趣。他更像是老残重游,在寻觅少年时吃过便难以忘怀的某家老店。
时光坐在车里阴郁地看着。那个人让他一看便生气,不光是因为这样糟糕的开局,更因为那个人的状态那样的悠闲和享受,与时光绷得弓弦一样的人生是个死敌。九宫叼着鸡腿一言不发地坐着。一只手杖在敲他的头,时光在敲他的头。九宫看了一眼时光那双眼睛,幸亏他很快为他的食物找到了一个匿藏处,他把鸡腿塞进了大衣口袋。
时光继续看着那个方向。前陈亭组长蹲在街角,靠着墙喘着气。一片死寂。
青山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他在一个像是士绅人家的门外站住,退后,又张了两望。确定,然后慢条斯理地敲门。门开,青山和开门的人说着什么。
时光都能看见开门人满脸的错愕。青山进去了,门再没关上。
九宫:“目标进去了。”
时光转头寻找着什么,他找到了他要找的家伙,前陈亭组长正靠在墙根擦汗。时光用手指示意,那愚钝的家伙居然根本没看见。时光团了那张八天前的报纸砸过去,那家伙才诚惶诚恐地过来。
时光:“你阁下身在敌我对峙之处,跟鬼子关系搞得不错,跟共党也够铁啊!”
前陈亭组长:“在下……不大明白。”
时光:“这里的共党基地设在如此明显的地方?”
前陈亭组长看着时光所指的那家,露出下巴都快掉了的惊讶表情。
时光:“说话。”
前陈亭组长:“那里……这个……在下……您一早就该进那里去了,在下在那里给您摆的接风酒……那里是咱们陈亭站的所在……”
时光回头又看了看,他脸上露出罕有的困惑表情。
平原上,努桑哈那支战战兢兢的马队在路边的地沟里前行,任何一个人踩翻一块石头都要被他们的老大死瞪。因恐惧就生了怒气,怒气就发泄在芦焱这唯一的汉人身上。
努桑哈:“你们汉人的地方就是不好,到处都是人!咱老子的地方就没这么些的鬼人,咱老子的地方就不用人躲人!”
芦焱:“你躲的是日本人好不好?不是汉人。”
努桑哈:“就是不好!不好就是不好!”
他们所在的路端树丛已经告尽,对胆战心惊的马队来说,要走上那光秃秃的路面是勇气上的考验。幸好路对面有些树丛。
努桑哈:“上对过。”
芦焱:“这话你说第四遍了,在路上蹿来蹿去更容易被发现。”
努桑哈:“咱老子走过一趟的……”
他在路中央站住,他的马队也站住。路对面的树丛站了起来,那是身上披挂着树枝的日本兵。枪响了一声,努桑哈队尾正要逃跑的一个伙计栽倒。死寂。
杀了努桑哈伙计的日军的枪卡了膛,他的同伴把枪拿过来,使劲拉了拉,在地上蹾了蹾。把枪还回去的时候,他指了指被押着的在蹒跚前行的芦焱。日军瞄着芦焱开枪,芦焱身边的一名伙计摔倒。日军大笑。树海瘫软了下来,这个全无争斗之心的彪形大汉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旅程。他的皮袍被刺刀挑开了,一柄刺刀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刺出一个血点,那只是找个瞄准点。日军在蓄力待刺。树海恸哭,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本性上跟羊差不多。芦焱抓住了那柄正要刺出的刺刀,看了看掌心里流出的鲜血。
日军在笑,对着芦焱伸出一根大拇指。然后掉转了枪托,一托砸在芦焱的头上。芦焱晃了一下,扶起树海回归在押的队列。一句话没有,但努桑哈的马队已经死了两个,还有两个从鬼门关打了个转回来。
陈亭县街角,时光阴沉地坐在车里困惑着。
给青山开门的那名小特务跑出来,他的迟钝比前陈亭组长有过之而无不及,在门边东张西望地看了一回,才在九宫的瞪眼下跑向时光们藏身的街角。
小特务:“他要见……他要见……”
前陈亭组长:“快说!要点!”
小特务:“见您老人家。”
“您老人家”指的不是时光,而是他前组长阁下,前组长顿时萎了半截。
时光:“还不快去?您老人家。”
前陈亭组长:“您老人家………这个……”
时光:“一个半截进土的老共党吃不了你……也许我会让你作为组长继续在此地混吃等死。”
后边一句很要紧,前陈亭组长强打了十二分钟精神向自己的据点走去。
时光不耐烦地坐在车里打着哈欠。
前陈亭组长从陈亭组的据点里跑出来,一副惊吓到了的样子。
前陈亭组长:“他要见……他要见……”
时光:“给他。”
九宫给了前陈亭组长一个耳光,那着实是很有疗效。
九宫:“他收到了。”
前陈亭组长哭丧着脸:“他要见屠先生。”
时光:“胡扯。”
九宫打算再给前陈亭组长一记,但这回那家伙警觉地抱住了头。
前陈亭组长:“他真的要见屠先生!”
时光:“先生想见谁就见谁,可先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
前陈亭组长:“他说他代表中共高层。他说延安应该已经给总部去电。”
时光:“查。”
第二辆车上的电台开始忙碌。
陈亭据点有庭有院,有宽敞的天井。前陈亭组长摆的接风酒在桌上原封未动,时光从未赏光也就盖着,偌大的一桌盖碗席。
青山正在看庭堂里的字画,也许他看的不是那几幅字画,而是另外某个时空的某人某事。前陈亭组长跑出大门,毫无必要地东张西望。时光已经无聊到敲打着自己的假腿。
时光:“这家伙,我真想挖了他那双不管用的招子。”
前陈亭组长跑过来,先避开了总抽他耳光的九宫。
前陈亭组长:“我照您吩咐的跟他说了。在下身份太低,联络不上屠先生。他说真是他大大的不对,他老糊涂了。”
时光冷笑:“他老糊涂了?”
前陈亭组长:“他又说,哎,大大的对了。”
时光:“什么不对对了的?”
前陈亭组长:“他说向时光……您老问好,让我们一起为了联合抗战而努力。”
时光:“……我知道我是时光。”
前陈亭组长:“我说那是一定的。”
时光:“客套话你倒会说。”
前陈亭组长:“最后他又说对了,那您看这么合适不合适,屠先生不在,我就见时光也是一样的。”
时光:“然后你就跑出来了?”
前陈亭组长:“是的,我急着问您老的意思……”
时光暴起,以至于把头都撞到了,不过他绝不是个怕疼的人。
时光:“猪!”
九宫:“狗!”
但是前陈亭组长闪念间躲开了九宫挥过来的巴掌,无他,熟能生巧而已:“啊?”
时光:“他又把你绕进去了!你这不是告诉他我也在陈亭吗?”
前陈亭组长:“啊?”
他看了一眼九宫,抱住了头。
九宫阴恻恻地:“我不会为你浪费力气了,等着一颗枪子儿吧。”
时光从颓然的前陈亭组长身边走开,在车边焦躁地踱着。报务员过来。
报务员:“已经向总部核实过了。延安确实发过一封中共特使求见屠先生的电文……那简直形同骚扰。总部没当回事,也没告诉我们。”
时光将手杖在车身上挥了几下,以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做到了。
时光:“还在大沙锅就已玩到白进红出图穷匕见,现在都快过黄河了他还来玩这套皮里阳秋的政客把戏?”
九宫:“时光,我们好像在被他拉着转圈。”
时光将手杖空挥了一下,他也拿定了主意。
时光:“见。为搞清他想干什么,我们已经花了太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