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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边走边唠叨:“对,真的是假的,假的还是假的。那种子是我随手从家里抄出来的,小时候我拿它给儿子讲故事。现在他不愿意听了。”

时光:“……还是假的!”

青山站住,苦笑着,那种苦笑最后成了一声叹息:“真也好假也好,最后你会发现我们是对你们最没有恶意的人。我心痛皖南死的几千人,是中国人都会心痛,他们本该去打鬼子的,我甚至心痛那些在我方抵抗时伤亡的你方士兵。所以,屠先生一系被日本人搞死时,我也会很心痛的。”

时光冷笑:“对啦,山河破碎是你们最喜欢拿来给国人洗脑的四个字啦。”

青山:“原来你心里还有山河破碎这四个字啊?”

时光的表情僵滞了一下,想做还击,但青山已经回屋了。

时光:“听够了没有?”

一直窝在旁边不敢出声的九宫被他吓得浑身一抖:“是!”

时光:“去给先生发报。”

九宫:“怎么说?”

时光一字一顿地:“目标声称,他没有敌意。但日本人有阴谋。”

他的表情和腔调都认定了青山有不可调和的敌意。

大沙锅山壑中,炮弹的尖啸。

正在打盹儿的门闩猛然睁开了眼睛:“你大爷!”

骂不耽误跑路,门闩从躲藏的地方跑开,60毫米的迫击炮弹在他左近炸开。重机枪的弹线追着他扫,顷刻间他便如置身于前沿战场。他把自己藏进山石夹缝里,回望着山下阵地上正在装弹的迫击炮、正在瞄准他的重机枪,以及向山上漫上来的那条土黄的散兵线。

门闩终于被逼离了预伏阵地,在一场小型战斗的火力逼迫下逃向山顶。一个踩中了捕兽夹的士兵惨叫,门闩回身,击中了想救护他的士兵的腿。这让追击者仍得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门闩在迫击炮的爆炸和重机枪的弹线中笑和跳。

门闩:“今天是赴死的好日子啊!相好的,不是说我,我说的是你们!”

山下的阵地上,追击者们阴沉地看着他。为照顾士气,伤者都在低洼里消停了,腿脚挨了枪的人已经占了三分之一。当然他们还是有足够的人布置他们的散兵线。

门闩还在大叫着打击他们的士气:“我带了够多的子弹!可你们还是掉头干日本鬼子去吧!哪发中国子弹都来之不易啊!”

鸳鸯炮,双腿重伤的苦主阴郁地坐在低洼里:“他真是带了够多的子弹。”

门闩清理自己的装备,减轻重量,因为他往下注定要在奔跑中求生了。子弹已经就剩三个夹子,更要命的是食物和水。门闩仰头仰了半天,等着水袋里的最后一滴水掉进嘴里,然后倒进嘴里最后一点饼渣子。

门闩:“……可我没带足够多的干粮和水啊,孙子们。”

他把唯一一枚德式长柄手榴弹揣进腰间,他不擅近战,那是给自己预备的。

黄亭日军监狱,门再度开启。囚犯们畏惧地挤成一团——又将有人被带走。小欠低声嘀咕了句什么,和三棱、林德一起把芦焱挤在身后,尽管他们很不情愿。一个中国男人进来,看情况是保长甲长一类的,后边是一群猥琐的日本兵。日军拿着一根很长的绳子,那名中国男人指到谁就在谁腰上打个死结,很快就串了四五个人。

小欠:“别被他指到,最好别被他看见。你我都不该死在一条狗的手里。”

但是那保长已经转身看着他们,并且径直向这边走了过来。

保长:“欠老板你好,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小欠并不打算让对方看出自己的震惊,木然地看着。

保长:“你一定纳闷儿,缩在这么个角落里,也能被我挑出来,可我找的就是你啊。想不明白?告诉你一句话就够了,时光向你问好。现在你觉得谁更嫩?”

小欠的眼睛一下就要冒出火来,但忍着。

保长:“这只是派系之争,不是卖国,我给日本人的情报也只是说,你是一个走私犯。你要是不想这么委屈地死,可以向日本人出卖情报,我们也很高兴向上峰呈报:若水先生的人卖国求存。”

他声音又轻又低,而那些日本兵嫌恶地离着很远,在后边亮着刺刀与枪口,一无所知地耍弄着“我能杀人”的威风。然后保长点了小欠、芦焱和林德三个人,他们被串进了绳套里。

保长:“忍着就对啦。其实就算被我指到,也不一定会死的。不过很够劲,你一辈子忘不了的够劲。”

他们被带出去,装上卡车,马队随行,驶向茫茫的荒野。

陈亭的据点门外停着一个小小的车队。时光的车正在准备出发,形同富家公子的出行,也形同中户人家的搬家,大大小小的箱笼往车里堆放着。时光并不在场,他的手下已经忙了个臭死。

时光已经醒了,还没有全副披挂,但已经是衣冠楚楚。他笔挺地坐着,精神抖擞,但是心里充满挥之不去的沮丧。他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断腿,眼里满是血丝。昨晚他没有睡好,正像青山说的,他是靠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撑到现在的。九宫进来。

时光:“准备好了?”

九宫:“好了。先生回电。”

时光有点茫然:“回电?回什么电?”

九宫:“昨晚给先生发送的电文:目标声称,他没有敌意。但日本人有阴谋。”

时光:“……哦。念吧。”

九宫:“愚蠢。共党的存在就是敌意。”

时光诧异地看了看他的手下:什么意思?

九宫:“就是先生说你愚蠢,共党只要还活着就是对我们的威胁,不管他有没有敌意。就这样。”

时光:“你把我的话发成什么意思了?我说了共党没有敌意吗?我是说目标声称!我会天真到相信共党的友善?而且后一句呢?目标声称日本人有阴谋,先生为什么没有回答?”

九宫:“就照你的原话发的。如果你说,可笑,目标声称,他没有敌意。我们就会加上‘可笑’,可你没说。先生也许是想说,共党连声称没有敌意的权利都没有,他们从生下来就是我们的敌人。先生一向的态度你是知道的,如果他能看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以后会成共党,他会抢在他满月前杀了他,先生说这就是他对共党的态度。至于不回应日本人的阴谋,先生的思虑岂是我们能够企及的?”

时光愣了一会儿:“滚吧。准备出发。”

九宫:“回电吗?”

时光又愣了一会儿,落寞和疲倦在他脸上已经无法掩饰了。

时光:“不回。……敌人找上门来,说他是朋友,你们就说,让我们来假装他是朋友,可得随时随地牢记,他是一生一世的死敌……我讨厌这种游戏,我在大沙锅待太久了,这里人多,太挤。”

九宫:“这是回电吗?”

时光:“说了不回!……给先生回电,我会和死敌同进同出,同食同寝,除了不同浴,甚至同上茅坑。我会当他……不,我知道他是要把我们抽筋扒皮的死敌。”

九宫:“茅坑二字是否商榷一下?先生讨厌粗口。”

时光:“吃喝拉撒不是粗口。叫人来帮我穿衣。”

九宫看了一眼时光还没披挂上的那些杀人家什,那些东西实在太细致了,以致要把它全副披挂了就像中世纪骑士穿戴铠甲一样麻烦。

九宫:“全带上吗?”

时光:“全带上。和我同车的糟老头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死敌。”

装车完毕的天外山正在等待,他们是杀手也是用人。青山满面春风地嚼着汤包出来,手上还抓着几个。

青山:“要吗?没吃呢吧?还烫呢!”

被问到的天外山表情全无地摇头。青山咬他的包子,汤汁直喷到了天外山的脸上。

青山:“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的厨子太好了!你知道,现在的汤包一般都没得汁了。烫吧?”

他忙着在天外山的脸上擦拭,天外山忍受着他的触碰。

监狱的车在黄亭壑口停下,马队圈住了两侧,那些被绳子串联的中国人被赶了下来,先解下来两个,然后一人手上塞了一条长竹竿。他们被日军驱赶着并排前行。小欠和芦焱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只是从那些日本人又期待又害怕的表情上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小欠:“这是干什么?林德,你在沦陷区待这么久,应该听得懂几句日语。”

林德:“太乱了。他们还亢奋得比鸡鸭还要聒噪。”

但他凝神在听,直到面若死灰,惨笑:“……真是太有意思了……我他娘的知道我不得好死,可没想过能摊上这么个死法……”

小欠:“好好说话。”

林德指了一下芦焱:“这是交通干道。他们的人,游击队在这里布了地雷,日本人每天把我们这帮子无关轻重的犯人,押过来,踩地雷。晚上那帮搞游击的又会把雷布上,可是……日本人会抓来更多的人。”

他们看着那两个仍在茫然往前走的同胞,他们的每一步都可能是一次爆炸。

而那些日军的呐喊,助威,逐渐变成了赛场上才能听到的有节奏的呼喝声。

林德:“他们在打赌。知道多大的赌注吗?一条人命,两根纸烟。”

轰然的爆炸,这是一个装药量很大的土雷,踩雷的死,旁边的人重伤,因为这等于没有输赢,日本人发出失望的嘘声。一个日本兵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对重伤者补了一枪。

林德:“不对。是一条人命,一根纸烟。”

又有两个中国人被解下来,被枪和刺刀逼迫着,去那两具尸骸边捡起竹竿。

林德在诉说中已经陷入一种木然,而那种木然必须带来之后难以抑制的恐惧:“……他们说,竹竿必须捡起来……因为预备了很多人,可只有两根竹竿……他们不舍得浪费他们的竹竿……”

小欠已经觉出林德的不对,拍着让他停止下来:“别说啦,别说啦。”

林德:“苍天在上,我不想我的命还不抵一条竹竿。”

芦焱听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切,看着他的两个同胞走上死亡之路。

陈亭据点,时光在披挂着他的衣服和杀人工具。天外山寂静无声地忙碌。时光的表情简直是在忍受这一切,离开两棵树之后,他的心情就再也没有好过,他在忍受这些绑缚一样的衣服。

青山和落魄的前陈亭组长蜷在街边候着那支等待出发的森严车队,后者全无觉悟地和青山一起嚼着包子。

青山:“老弟啊,这么说你别生气。你还真不是干这行的人,被撤了也是个好事,这行就是个老虎洞刀剑林,伤人伤己。不用我啰嗦了吧?”

前陈亭组长:“你这是肺腑之言呢!小弟我也将心换心。小弟一手好牌九,贱内也聪明,赢的钱全攒下了。这里警察署长也刚换了我小舅子,回头就做个小本经营,我想的是开饭馆,就不知道是川菜还是鲁菜。小弟鲁人,贱内蜀人。”

青山:“川菜好啊!走南闯北,辣椒开胃。”

前陈亭组长:“你老哥这八个字点醒梦中人呢!回来时一定要来看看小弟啊!我家饭馆子就这八个字的招牌了……”

他忽然矮了半截,因为从门里出来一帮杀气腾腾的黑衣众,让这慵懒的阴晨一下成了寒冬。时光走在第一个,扫视着他的车队。

青山:“一定一定!”

前陈亭组长已经连点头称是的勇气也没了。

青山迎向时光,一脸神清气爽的笑容。

时光抢先指住了他:“别开口,上车。我现在不想多话。”

青山笑着摊摊手,他倒真没开口,上车。

时光:“出发。”

他们打扮得像是富家公子出行,但上车的架势像救火队,齐刷刷上车,各就其位。时光坐在车后座,青山的旁边。前陈亭组长和他的手下在这支看似要去横扫千军的车队前哈着腰。时光看他们一眼,将头转开,尽可能不去看身边的青山。

前陈亭组长:“站长走好。”

时光:“复职。”

前陈亭组长讶然地看着他。

时光:“我也想过了,组织之庞大以数十万人计,像你这类的饭桶必然占到百分之九十九。”

青山:“你又明白些东西啦。不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时光没理他,拿手杖敲打了一下椅背,开车的不是饭桶,立刻开车。时光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车队驶走。陈亭组长站在原地吃着烟气和扬尘,一脸忧喜参半的神情。青山兴高采烈地在车后窗里对着官复原职的陈亭组长招手。

黄亭壑口,又是一声爆炸。这回只倒下一个,日本人欢呼,因为这回有了赢家。林德被从绳串上解下来——日本人走向他时已经剧烈地颤抖。

林德:“不不……我不想死……不想这么死……我宁可被他们当作奸细枪毙,在我方记录上至少还是殉职……”

小欠死死抓着他的手,安慰着他:“不要,绝对不要。说出来,你在记录上是殉职,在你我心里,是汉奸。”

林德被人解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不想去做本该一个石磙子做的事情……”

小欠:“你不是石头磙子。我们不是老百姓,知道地雷怎么回事——小心你的脚下,用好你的竹竿……”

林德:“为什么不是先生来踩这个鬼雷!这是他的权力之争!”

小欠:“你我都是先生最好的手下!”

而芦焱的一根大拇指伸了过来:“你是最有出息的中国人!”

林德被从小欠和芦焱的手上分开,他看着小欠也看着芦焱,倒退着走,受着枪托和拉动枪栓的恐吓。后来他认了命了,掉过头来,去捡起那根竹竿。

小欠紧张地看着林德迈出步伐:“林德,你苍天佑护,历渡百厄……”

轰然爆炸。被炸飞的不光是林德,还有三分之一长度的竹竿。日本人笑疯了,他们也没见过运气这么差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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