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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道风瞪着他,“说来你还真来!我们俩谈心哪!”
“谁跟你谈心?!”高昕因为第三个人的到来又气又窘,使尽气力挣扎,可四道风力气赛活牛,即使加上全福的拉扯也无济于事,高昕气急之下把一个搪瓷罐子砸碎在他头上了。
全福吓一跳,眼见得没法收拾,匆匆跑出去了。
“你来真的?”四道风摸摸脑袋。
“你又不是来假的!”
恼火、失望、沮丧、哀伤,四道风挟着所有的失败情绪又向着高昕扑了过去,他立刻被跑来的六品抱住了,全福、龙文章和几乎所有还未睡的队友们都站在后边。
“你在干什么?”龙文章脸上的失望和伤心看起来与四道风可有一拼。
“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的队长,我们的英雄,我们的主心骨,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一个扭转乾坤的主意,可你,在惦记这事?”
“我惦记什么?我们除了死就只有死吗?”他瞪着他的队友,发现即使是刚入队的新丁对他也伤心而失望,他推开龙文章愤愤走开。
高昕看着四道风离开,当他狼狈不堪时,她就已经不再生气。
龙文章气冲冲地回到屋里,把私藏的所有步枪弹倒在床上,开始数个,何莫修为他制造的瞄准镜也被他拿出来,装在枪上校准。
六品匆匆进来,“你真要一个人去劫营?”
“他没希望了,蒋司令说人打仗会打倦,倦到人对你开枪都懒得还手。我当他胡说,今儿我算见着啦。”
“他其实比谁都难受。”
“你要我体谅他?他把我妈扔在里边任鬼子作践!你看见我妈了吗?你看没看见她头发都白啦!你知道她多大年纪啦?”
“六十四。跟我妈同一年。”
龙文章愣了一下,“你知道又怎么样?我不要人说什么,我是要做什么。”
“这样不太好。队长现在乱了套,就剩你拿主意了。”
“老子管不着了,老子很高兴摆脱这帮拿着枪满城乱跑的叫化子!我不是说你啦,你很好,你恐怕是能忍受我这张乌鸦嘴的唯一一个。”
六品再不说话了,看着龙文章收拾自己的步枪,把子弹一发发压进弹膛。
4
龙文章军人身上标准的生物钟让他在第一线晨光初照时就翻身坐起了,他去摸放在铺边的枪,摸了个空。“六品,我的枪呢?”
屋里黑沉沉的。六品没回应,龙文章向六品睡的地方摸去,随手拉开了窗帘,就着晨光,他看到六品的铺是空的,掀开被子,床上放着六品形影不离的砍刀。他探头向窗外看去,巷子里空空落落。龙文章终于意识到什么,转身冲了出去。
此时的南郊,日军的机场却已经开工有一会儿了,跑道已经见了点雏形,那都是用镐头和石碌一点点碾压出来的,人群向远方延伸,如忙碌的蚂蚁。
渡边又在嚷着他的口头禅:“工作工作,新的一天也要好好工作!”
何莫修过来,渡边老远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可以欺压何莫修这样学问远在自己之上的人,对他已经是花钱买不来的享受。
“高君,真高兴看见你!过来过来!”
何莫修过去,渡边自得其乐地在手上敲打着从何莫修处拿回来的鞭子,何莫修冷眼看着,没把那玩意毁了是他最遗憾的事情。
“你又比我高了。”
何莫修把腰弯下了一些,他显然极度缺乏睡眠,整个人形销骨立。渡边满意地看着,“你休息得不错,看来心情也不错!”
“谢谢。”
“你现在学会服从了吗?”
“是的,我学会了。”
“那么你也许能在不挨揍的情况下度过今天,新的愉快的一天,今天你的工作是拆掉那座难看的炉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它造得这么难看?”渡边脸上充满了小人得志的愉快。
“拆掉?”
“是的,要烧的东西已经烧完了。”他恶意地笑笑,“中国人的恶劣工艺和我设计的机场是格格不入的,我们很讲究完美。”
“你没想过……它也许能派一些别的用途吗?”
“什么用途?烧一些你这样的人吗?”
“比如说……烧一些热水。”
“你们想喝热水?我们可是每天都在供应你们宝贵的粮食!”他跃跃欲试地挥挥鞭子,“你很贪心啊,高君。”
“不是给我们喝,是给你们洗澡。”
渡边手上的鞭子停止了挥动,他有点疑惑,这家伙脑子反应实在不快。
“你们不是很喜欢洗澡吗?叫什么?风吕对不对?”
“你居然还了解一点我们的习惯。”
“它不会影响您的设计,我会建一座房子遮住它的外观,反正有很多劳力……照您的设计。”
“这不太像你。你一直很恨我们,别否认,我看得出来。”渡边有些疑惑,建议对他是有吸引力的,可他搞不清何莫修的动机。
何莫修苦笑,“怎么说呢?没有人愿意天天挨揍的。”
渡边恍然大悟,“看来你终于学会了服从——是个不错的主意,可得有司令官的同意!你可以走了。”
“也许……您能给我一点磺胺?”
渡边皱皱眉,“那是军队专用的强效消炎药,你要它干什么?”
何莫修抬起他昨天割破的右手,炎热的天气、整夜的不过血、锈铁片的感染,他的伤口已经溃烂。
渡边看了看,问:“很严重,怎么弄的?”
“干活伤到了。”
“工作是不会伤成这样的,我的鞭子也不会,你撒谎,这是你自己干的。”
何莫修不再说话了。
“你这个懦夫,你是想自杀,对不对?可你又没有自杀的勇气。”
何莫修吁了口气:“是的,我做不到,我怕这样下去我的手会残废。”
“好好的服从,心情好的时候也许会帮你想想办法。”渡边终于释然,负着手走开,他现在觉得自己比何莫修高出一大截来,而且靠的不是鞭子。
渡边径直来到指挥官的临时休憩之处,长谷川几个搬了桌椅在天棚下休息,渡边凑了上去,跟长谷川附耳说着什么。
“他要干什么?”宇多田皱着眉,他不喜欢有事光告诉长谷川。
长谷川说:“他想用那焚尸炉帮我们改造浴室。”
“在这种地方还能泡在热水里?不错的主意!”
“听见了吗?宇多田长官已经答应你了。”
渡边点头哈腰,“谢谢!谢谢。”
那两位指挥官连点头都懒得点,渡边捡了多大便宜似的走开。
工地的大门边,守卫大门的日军突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从望远镜里看着,镜头里的地平线上,走过来的分明是一个中国人。那是六品。
“一个中国人!”
“他以为这里会赈粥吗?开枪射他!”
日军开了一枪,子弹贴着六品头上飞过,六品抬头看了看,仍然在往前走,又一发子弹打在他脚下,六品站住,慢慢举起了双手。
“把他抓过来!我们需要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