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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昕抱着孩子坐在客厅里,拿一个奶瓶喂他,“你个小笨蛋!你妈妈没奶呀,你看你妈妈瘦成那样,你好意思吃她的奶吗?”她看看奶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这是牛的奶呀!你以为我弄点牛奶容易吗?”
高三宝笑眯眯在旁边看着,“没承想我女儿也蛮贤良淑德的,就是拿着狗奶愣骗人家孩子是牛奶。”
“你让他听见更不吃啦!”高昕急得不行。
高三宝又想笑,四道风几个一边藏掖着身上的武器,一边从楼上下来。
“这就去啦?”高三宝问。
“一准儿把人带回来。”四道风说,他是几个人中兴头最高的。
思枫看着那孩子在吃东西,露出点宽慰的神情。
高昕站起来,“让妈妈抱抱再走。”思枫把孩子抱过去,孩子到了她手上就开始大哭,高昕不由愕然,“怎么不让妈妈抱呢?”
思枫把孩子交回给高昕,“他不喜欢我身上的枪药味。”
高昕瞧着思枫落落寡合的神情,她总觉得不像思枫说的那样简单。
几人离了高家,直奔南郊而去。
从他们潜伏的地方俯瞰下去,工地上早已开工,望远镜里何莫修和六品又进了那浴室,四道风抬起头来,“那两人进进出出搞什么?”
赵老大说:“记清他们的位置,轰炸机一来你的任务就是接近他们,接近他们就是接近欧阳。”四道风不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喃喃念叨着什么。
“干什么?”赵老大有点发愣。
“求老天爷这回让飞机来准点。”
龙文章聆听着,说:“不准点,这回来早了。”
果然,云层里开始隐约闪动着小小的黑点。四道风一跃而起,同一时间劳工营的防空警报也开始鸣响。“天上的家伙要玩死人哪!照原计划办!”四道风嚷嚷着,他已经向山下冲去,几个人跟在后边。
工地里的劳工和日军都在躲避即将来临的机群,高射和机枪手打高了枪架,伊达飞跑着奔向他的坦克。
四道风无视工地里的混乱,向着那道铁丝网狂奔,一个露在地面上的地雷引信从他脚下堪堪错过。
龙文章忽然把身边的邮差猛然推倒了,邮差在飞奔中摔得不轻,他撑起身子,赫然看见在自己脸边的地雷引信。
“都别动!跟我走!”龙文章喊着。
四道风已经冲过整片雷区,正全力对付铁丝网,他用一个抓钩勾住铁丝网的下部,抓钩上连着的绳索抛过铁丝网上部,这样一使劲就能在铁丝网下拉出一条可匍匐进入的缝隙。他一个人根本拉不动,回头看看,“你们在磨蹭什么?”
“地雷!”龙文章正小心翼翼在地雷中探出一条路,赵老大几个跟在他的后边。
“我怎么没踩上?”四道风一脸怀疑。
“你命贱,阎罗王不要!”
四道风没空管自己命贵命贱,把绳端抛给那几个人,大家一起使劲,铁丝网下终于出现能容他过身的缺口。他钻过去,第二道网他用铁钳对付,上百个日军就在一网之隔乱作一团,但人人的心思都在天上,没一个人注意他。
龙文章几个终于趟过雷阵,来到他的面前。
第一架领航机已经飞临机场上空,赵老大仰望着缓缓打开的弹舱,“炸弹就要扔下来了。”
四道风一急,猛一使劲,两根铁丝一齐钳断了,他从那个刚刚可以过人的缺口把自己硬塞了过去,身上立刻被拉出几道口子。
龙文章的步枪和唐真的机枪在铁丝网后警戒,其他人提枪向里边冲去。
四道风刚把第一个发现他们的日军一刀掷倒,第一枚炸弹就扔了下来,在空中划着弧线。又一个日军向思枫举枪,四道风终于开枪,这让更多的日军注意到了他们。
那枚炸弹轻飘飘地从他们头上飞过,四道风将思枫扑倒在地上。周围的日军也全都卧倒,炸弹炸开,没有想象中的轰然巨响,而是嘭的一声哑响,无烟无焰,满天雪花般的纸片散了下来。
四道风傻了,不管扔的是什么,没有爆炸他们的全部计划就算泡汤了。
近处的日军已经醒悟过来,一位日军奔向机枪哨位,被龙文章一枪射倒,但更多的子弹立刻向他们招呼过来。几人只好暂时撤退。
那辆坦克也掉过了炮塔,一炮打在附近,四道风吐着嘴里的土,从烟尘里跑出来,他们身后,几乎半个机场的日军都在向他们射击。
唐真的机枪轰鸣,总算让追赶的日军有些顾忌,几个人从刚钻进去的地方又逃了回来。四道风一刀把钩住铁丝网的绳索割断,他指望这样能把日军挡上一阵。
那辆坦克轰鸣着辗了过来,一下就把那铁丝网辗开了,唐真的机枪打在装甲上当当作响。
“让它碾地雷!”龙文章说。
人们向着雷区跑去,坦克追碾,地雷在履带下爆炸着,那些人员杀伤型的地雷并不能炸坏坦克的履带,但总算让它有了顾忌,只好停在原地用枪炮扫射。
卡车载着大批日军驶来,四道风他们计划好的行动因为没有轰炸的掩护全然成了一团混乱。他们开始往山上撤,可一旦拉开距离,那辆坦克就变得更难对付了,枪炮齐发地把他们封得动弹不得。
他们钻在草丛里,四道风看着四处冒头的日军,“完了完了,嫂子你自个走吧,你准还能见着病鬼的。”
思枫苦笑,“四哥能跑就跑吧,帮我照顾孩子,虽然他……”
“我做不来!你才是他妈妈!”
日军已经漫到山野上,四面八方都是枪声,他们已经完全被包围了。四道风忽然愣住,几米开外的一块草皮动弹着,他把思枫推到一边,拿枪对着。草皮又动了一下,一个灰头土脸的脑袋钻了出来,那是何莫修,“快进来!”他快速做了个手势。
没有思考的时间,人们跟着他钻进那条地道。那块草皮轻轻盖上,看起来跟周围没什么区别。
炮弹随即将这片区域覆盖了。
地道里一片漆黑,窄得让人透不过气。尽管何莫修提着灯,但那点微弱的光线根本照不到头,他匍匐爬行,这地道狭小得也只能让一个人这样爬行。
炮弹在地上响得敲鼓一样,四道风还是云里雾里的神情,后边的人已经顶了上来,他只好纳闷地跟着。
“你带我们上哪儿?”地道不知所终地向前延伸,很快就让四道风觉得气闷。
“走吧走吧,你很快就会高兴起来的。”何莫修简直有些快乐。
“这叫走?是爬!这是耗子洞。”
“这么说六品会伤心的,为这耗子洞他都快吐血了。”
“对啦,六品呢?你们明明在里边,怎么会打我们脚底冒出来?”
“我也觉得运气好,没想到出口就在你们脚下。”
四道风气往上撞,对着何莫修忙碌的屁股就是一记,“我让你说话不清不楚!”
何莫修被杵得趴在地上,灯灭了,地道里顿时一片漆黑。
“老四,我听见你又跟人动手动脚。”
四道风如一下被定身了,“病……病……”
“病鬼。我活活是让你咒的,弄得这成天半死不活的。”
“点灯!点灯!”四道风摸索着黑暗里的何莫修。
灯终于点燃,四道风发现地道在这里稍见宽敞,往旁边挖出了刚刚可躺下一个人的空间,紧随他身后的思枫已经和躺在那里的欧阳紧紧抱在一起。
“嘿!灭灯!灭灯!”
何莫修不明就里地把灯吹灭了。
地道里寂静下来,思枫的声音近似呢喃,“我以为你死了,我真的以为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