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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在下更衣,即刻就去。”
司马迁回到房中,柳夫人忙取了官袍,帮着穿戴。
司马迁纳闷道:“这新任御史大夫名叫王卿,原是济南太守,<a id="noteBack_1" href="#note_1">[1]</a>才上任几天。我与他素未谋面,又不是他的属下,不知道找我做什么?”
柳夫人道:“无事不会找你,小心应对。”
司马迁道:“我知道。”
柳夫人边整理绶带,边叹道:“谈古论今,当今恐怕少有人能及得上你,但人情世故,你却及不上大多数人。这些年,多少人以言语不慎招罪?你虽不爱听,我还是要劝你,能少说一句,便少说一句。他说什么,你尽管听着就是了,有什么不高兴,都放在肚子里,别露出来。你别的不看,就看在你的史记才完成一小半,你也好歹得留着命完成它。”
司马迁温声道:“我都记在心里了,放心。”
出了门,伍德已经备好了车,司马迁上了车,信使驱车在前引路,卫真骑马跟行。
路上,司马迁反复寻思,却始终猜不出御史大夫召见自己的原因,便索性不再去想,心里道:管他什么原因,我自坦坦荡荡,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说不出口的话。除了一件事——私著史记,而这事他人并不知道。念此,他随即释然。
到了御史府,那信使引司马迁进了大门,卫真在廊下等候,有家臣迎上前来,引了司马迁穿过前厅,来到正堂,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身穿便服,五十左右年纪,面相端严,正跪坐于案前翻阅书简,正是王卿。
司马迁脱履进去,跪行叩礼,王卿放下书简,抬起头端坐着受过礼,细细打量了片刻,才开口道:“你可知我今天为何找你?”
“恕卑职不知。”
“我找你是为了《论语》。”
司马迁心中一惊,却不敢多言,低头静听。
王卿继续道:“你上报说石渠阁秦本《论语》失窃了?”
“是。”
“石渠阁中原先真的藏有秦本《论语》?”
“是。”
“你读过?”
“并未细读,只大致翻检过。”
“但这书目上并没有秦本《论语》。”王卿指着案上书卷。
司马迁抬眼望去,案上书简应是御史兰台所存的天禄、石渠二阁书目副本。
他心里暗惊:石渠阁藏书目录已被改过,难道兰台书目副本也被改了?
王卿见他怔怔不语,便问道:“莫非是你记错了?”
司马迁忙道:“卑职虽非过目不忘,但那秦本《论语》及石渠阁书目不止见过一次,断不会记错。”
“石渠阁书目我也查过,也没有秦本《论语》条目。石渠阁、御史兰台都无记录,除你之外,也不曾有他人看过秦本《论语》。”
“秦本《论语》是用古篆书写,今人大多不识,所以极少人读过它。”
“你能读古篆?”
“卑职也只粗通一二。”
“难怪,想来是你一知半解,读的是其他古书,却误以为是《论语》。这事定是你记错了,以后莫要再提。”
司马迁正要据理力争,但念及妻子嘱托,只得忍住,低头应道:“是。”
王卿又道:“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今后无关于太史之职的事,你都不要再去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