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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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湟水岸边,西平亭<a id="noteBack_2" href="#note_2">[2]</a>。
西平亭建在高台之上,四周以坞壁围合,如一座小城。坞内有官守、屯兵和居人房舍,坞上可举烽火。设护羌校尉,主管练兵守备诸事,另有靳产,督察属吏、查验刑狱。
西羌以游牧为生,自当年败退西海之后,虽偶有侵犯,却都是零星掳掠,近年并无大的战事,因此,这里常年清静,岁月寂寞。
这天午后,护羌校尉和靳产正在亭上饮酒,忽然听到一阵急促蹄声,举目眺望,一匹马由东疾奔而来,看鞍辔及骑者衣冠,依稀可辨是驿骑。这里地处边塞,又少战事,难得有驿使前来,两人忙一起下亭。
很快,那驿骑驶进了东门,来到两人面前。驿使下了马,呈上驿报,两人一起展开阅读,原来是执金吾杜周从长安发来的紧急公文。西平亭到长安有两千五百多里路,驿骑站站接替,日夜兼程,竟只用了六天半。
护羌校尉读罢驿报,与靳产商议:“原来是我们这里一个老戍卒流窜到了京畿,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执金吾千里迢迢送来急报,恐怕事情不小。”
“老戍卒该由你管,烦劳你去查一下。”
“好说,这里一共才几百户屯戍的犯族,又有簿记,这事好查。”
这靳产名叫靳产,出身穷寒,却位贱心高。
他因见公孙弘一个牧猪之人,五十岁才学《春秋》,却能官至丞相,心中羡慕,十几岁便立下死志,抛家舍亲,四处求师。交不起学资,就以劳力充抵,清厕掘粪,都在所不辞。学了近十年,勉强习了点《春秋》,又百般千求,谋了个小吏之职。尽心尽力十来年,才得了这个靳产之衔。奈何这里偏僻荒冷,一年之间,连生人都见不到几个,怎么能长久安身?
现在终于有了这桩差事,他欢喜无比,一遍遍诵读那驿报,见那一行行墨字,恍如一级级登天之阶。
他忙唤了书吏来,命他查检屯戍户籍。
没用多久,书吏就查好回报:“据驿报所言,那老儿应当是随骠骑将军西征来此的犯卒,那批犯卒都聚居在湟水边曲柳亭,我已经命人传报那里的亭长,让他查问失踪人口。”
不到一个时辰,曲柳亭亭长就赶来禀报:“曲柳亭除死丧者外,这两年只有一人失踪,此人名叫申道,原籍琅琊,现年六十一岁,是当年淮南王一案从犯,来这里屯戍已经有二十一年。据其家人说,他是七月离开,回乡奔丧。”
靳产道:“应该是此人,他家中还有何人?”
亭长道:“还有五口人,一个老妻,儿子,儿媳,两个孙子。儿子是戍卒,现不在家,在西海临羌戍守。”
靳产听了,转着眼珠寻思半晌,命那亭长暂莫回去,听候吩咐,自己忙去见护羌校尉。
护羌校尉听后道:“定是此人无疑,就写了呈报传回长安吧。”
“这样是否过于简率了?”
“驿报让我们查找老儿身份,现在已经查明,还能如何?”
“这穷寒之地,连鬼都记不得咱们,现在好不容易有长安大官交差事给咱们办,正好应当多尽些力。”
“话虽如此说,但这差事就算想使力,也没处使。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
“至少有两桩事情可以再挖它一挖:其一,这老儿来历;其二,这老儿去因。”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过,这老儿是受淮南王一案牵连,被遣送到这里屯戍,那老儿家人又说他是回乡奔丧。”
“这其中还有两个疑点:一、他当年与淮南王是何关系?二、他原籍琅琊,既说回乡奔丧,为何在京畿犯事,还带了一个小童?”
“这些事我是摸不着门道,你若有兴致,就再去追查一下,有功劳就归你。”
靳产巴不得这句话,忙欢喜告辞。
<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a> 《资治通鉴》中记载:“是岁(天汉元年),济南太守王卿为御史大夫。”
<a id="note_2" href="#noteBack_2">[2]</a> 西平亭:今青海省西宁市。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为阻断南北、隔绝羌胡,骠骑将军霍去病西征湟水,建西平亭,设临羌、破羌二县,西抵青海湖,东接金城,以防卫西羌,湟水流域自此纳入汉朝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