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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头望向韩嬉,韩嬉正摸着面前一朵铜莲花,虽然漆黑中看不见神情,但应该一样吃惊灰心。
两人在水中静默半晌,朱安世不死心,绕着渐台游了一周,见那铜莲花将渐台整整围了一圈,没有一点空隙。
朱安世心中愤郁,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听从韩嬉,游到太液池北岸,岸边有一条巨石凿就的大鱼,宽五尺,长两丈,他们爬上石鱼,郭公仲已甩开宫卫,在那里等候。三人一起设法逃出了建章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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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回到家中,想了许久,才告诉妻子:“我见到卫真了。”
“他还活着?在哪里?”柳夫人正在收拾碗盏,一惊,手里的碗几乎跌落。
“建章宫。”
“他怎么会在那里?”柳夫人忙放下碗盏。
“不清楚——”司马迁将前后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他也……”柳夫人不由得看了一眼司马迁光光的下巴,又忙转开脸,瘫坐在席上,怔怔落下泪来。
司马迁眼眶也湿起来,忙转头望向窗外,暮色晚风中,那棵枣树如一团浓墨,涂抹在夜幕。
栽种这棵枣树时,司马迁才满二十,刚到冠岁,卫真则还是个孩子。
那天才立春,司马迁在执锹挖土,卫真跑去提水,那桶高过他的腰际,他用胳膊费力挽着,一路磕绊,泼泼洒洒,好不容易才挪到土坑边。脚下土松,一不小心,连桶带人栽进坑里。司马迁忙拉起他,问他伤到没有,他满身满脸是泥,却笑呵呵地说:“差点把我也种下去……”
“我早说了,再不许去那秘道……”柳夫人呜呜哭起来。
司马迁用衣袖拭掉眼角泪水,内疚道:“怨我,我该盯紧一些。那天进到石渠阁,我其实察觉卫真想下秘道,却没有喝止他。”
“一定是吕步舒,他可能料定你们会再去那秘道。他为什么要这么狠?”
“吕步舒这样做,是想折辱我、恐吓我。前几日,我见到了杜周的奏文,杜周也知道了孔驩和孔壁《论语》,他想借此弹劾吕步舒,自己却反倒死了。如今,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恐怕只有我和卫真了。吕步舒一定会设法除掉我,只是尚未抓住我的把柄。他让卫真在宫里做黄门,是为了好监管,更是为了警示我。今天天子并没有召我,小黄门却引我去了凉风台,回来又偏偏遇到卫真,这定是吕步舒有意安排。”
“我们该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我早有死志,怕他做什么?眼下唯有尽快完成史记。只是苦了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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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闯建章宫,无功而返,一连几日,朱安世焦躁难安。
四个人商议了许多办法,却都行不通。最后,韩嬉言道:“看来,只有找宫里的人,才能救出驩儿。但找谁呢?”
朱安世闻言,猛地想起一人: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