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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着我和让-路易杀人的恶灵,就栖息在这座房子里。连原本天真烂漫的吉吉也露出了疯狂的眼神,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你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
我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这句话。
“不好意思,是我激动了……”
吉吉突然清醒了过来,连忙向我道歉。
她是在后悔不小心激动地说出了真心话吗?
“没事儿。我既不是地主,也不是你的雇主,你不必道歉。”
听到我的话,吉吉露出了拘谨的笑容。
微笑的深处,可隐约窥见那个与敌国士兵坠入爱河的天真少女的影子。
吉吉又缓缓地讲述了起来:
“让-路易开枪打死了手无寸铁的同伴,其实应该被杀掉的。即使幸免于同伴间的私刑,他也定会被警察抓走。那样一来,判他死刑也理所应当。不过,埃德蒙老爷救下了他。让-路易是杜邦夫人的亲戚,可能也有这个因素吧,但埃德蒙老爷是个公正的人,他说用暴力侵犯女性的人死有余辜,禁止一切报复行为。然后,让-路易被雇用为戈拉兹德家的男佣。如此这般,警察也就无法插手了。在当时,戈拉兹德家的权力之大是今天无法想象的。
“只是,我也说不清这样到底好不好……自那以后,让-路易就成了戈拉兹德家的奴隶。薪水当然不差,他很感激埃德蒙老爷,但却失去了自由。在埃德蒙老爷去世、保罗先生成为当家后,情况依然没有变化。与举止大胆、宽宏大量的埃德蒙老爷不同,保罗先生是个绅士,内心认为男佣跟虫子没什么两样。虽然没有追究杀人的罪行,但是让-路易一直被人抓着把柄,在戈拉兹德宅里关到了这把岁数。”
吉吉的声音再次激动起来。
让-路易憎恨保罗——在话题转向微妙的方向前,我最好把它拉回来。
“那你后来怎么样了呢?”
我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吉吉的表情这才柔和了下来。
“让-路易推荐我在芃休找工作,说自己的发小卢克在那边。卢克跟他一个年纪,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然后你喜欢上了卢克?”
吉吉点了点头。
“我能有现在,都要感谢让-路易。如果没有他,就算当时我没被杀死,我也不觉得自己能活下去。所以,哪怕……”吉吉眼眸低垂,“哪怕他真的杀死了杜邦夫人,我们也站在他那边。”
她的话语如刀刃般刺向了我。
“可那是……”
自杀吧?我把话咽了回去。
这时候应该说什么才好?
吉吉静静地拉开椅子,站起身来。
“让-路易和去世的安东尼娅太太彼此相爱。保罗先生对她很好,但她明白丈夫并非真心爱着自己。我不知道保罗先生有没有发现两人的关系。但这十七年来,让-路易一直怀疑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是自己的错。”
吉吉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默默地递给了我。
照片上有四名幸福的男女。卢克和吉吉苗条而年轻,差点看不出是本人。让-路易眼神锐利,面容精悍,身边站着一位笑靥如花的可爱女性,想必她就是安东尼娅吧。
那瘦得可怜的身躯既像我的母亲尼科尔,也有些像我。
“保罗先生回到拉博里后,我不知道这座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但得知您是让-路易的同伴后,我们心里特别踏实。幸好新的戈拉兹德夫人跟以前的太太一样。我来这里,就是想对您说这句话。”
吉吉的手温暖而柔软。
我应该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吧。
走出大门,头顶上是暌违已久的晴空。风依旧吹个不停,吉吉的小型旧雷诺摇摇晃晃地驶下山丘。
下方的拉博里村安静而祥和,从这个高度放眼望去,村民比虫子还小,根本看不清他们的生活。今天也是我最后一次站在这里了。
我吁了一口气。
*
下午一点半,让-路易差不多要来接我了。
行李都已整理完毕,放在了门厅里。我要带回巴黎的,只有衣物和少许随身物品。从明天开始,我不再需要过去。
最后,我再一次窥视螺旋之底。
潘多拉之盒被打开了,恶灵和怨念四处飞散,冥府已是空空如也,只有潮湿的、充满灰尘的地下空气从里面升起。
回到巴黎,有萨姆森在等我。
知性、开朗又温柔的大叔——萨姆森·菲利普既是保罗的朋友兼律师,也是我母亲尼科尔的表弟。
五年前,在日本大学毕业后,父亲信守以前的承诺同意我去法国留学。当时他已再婚,我有了年幼的弟弟和妹妹。再婚对象并不是那个大学里的事务员,而是个差点错过婚期的千金小姐,更适合叫她姐姐。抚养我的奶奶也离开了人世。可以说,我离开日本的理由越来越充分了。
抵达巴黎后,我决定先去投靠萨姆森·菲利普。萨姆森单身,一个人住在舒适的公寓里,徒步就能走到事务所。尽管我的外公外婆尚在人世,但外公早已辞去外交官的工作,在故乡波尔多过着退休生活。客房原本为萨姆森隐居在波尔多的母亲准备,这下立刻变成了我的房间。
不过,我会投靠萨姆森,不单是因为对异国他乡的独居生活感到不安,更因为我母亲尼科尔在失踪前不久,还在萨姆森·菲利普的法律事务所当秘书。
感觉有好事即将发生。法国北部的拉博里村里,好像有座跟中世纪城堡一样的老房子,今天,我竟然收到了城堡主人的邀请。那个人似乎喜欢我!之后会给你寄照片的,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