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喂,”他抬起头,“你听说过‘七星馆’吗?”
“那是啥,三星手机?”
“吃你的鱼吧。”
白越隙立刻搜索起“七星馆”来。奇怪的是,相关网页少之甚少,几乎找不到直接关联的报道。除了赵书同去世的消息以外,只有一条新闻还算相关——“赵果去世”。
“八月十七日,本地知名企业家赵书同的长女赵果,因乳腺癌医治无效去世,享年三十四岁。二〇〇四年年底,赵果确诊为乳腺癌,自那时起,她就坚持不懈地与病魔抗争。赵果夫妻没有子女,由于投资失败,自二〇〇四年起,他们名下的财产已经大幅度缩水。为了支付高昂的医药费,赵果女士的丈夫许远文变卖了数套继承自赵书同的房产,其中包括曾经计划拆除的‘七星馆’。赵书同生前十分喜欢三国文化,据传说,‘七星馆’是他为了纪念历史名人诸葛亮,交由许远文建造的。”
报道时间是二〇〇七年。关于七星馆和许远文,此后就没有更详细的报道了,不过可以大致推测出来:失去妻子后,他独自在浙江生活,工作不详,很可能依然是留在南阳房产。二〇一四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突然回到福建,和昔日的家人重聚;但不到半年就返回浙江,依靠过去留下的人脉,谋到了施工负责人的工作。
可这又和黄阳海兄弟有什么关系呢?根据KTV那人的说法,黄阳山是临时工,他和许远文的交集,应该集中在二〇一五年。那为什么二〇一四年回到福建的许远文,会带着黄阳海的手记?这一切又和现在出现在眼前的七星馆,彼此之间存在什么联系呢?
等一下……七星馆,诸葛亮?
白越隙猛然回忆起了什么。
“‘卧龙跃马终黄土’……”
“‘隆中对’……”
他猛地一拍大腿,把陈诚吓了一跳。
“咋了?”
“你吃你的,我出去一会儿,打个电话。”
“行。你别跑了啊!说好了这顿我请你的,你不跑也是我付钱。”
“OK。”
他没有过多理会陈诚的玩笑,而是拼命思考着该说的话。发消息吗?不,等不及了。这股怒火必须立刻发泄出去。他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了谬尔德的电话。
对方好像早就料到他会打电话似的,一下子就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晚上八点钟以后需要增收加班费的谬尔德哦。请问这位小白有什么事情呢?”
“是个人私事,所以不用交加班费。”
“真难得呀,把公私分得那么清楚。”
“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别装傻。你那天不是拼命在暗示吗?亏我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虽然你爱引经据典,即使是中学水平的常识也喜欢一遍遍拿出来炫耀……但连着提到两次诸葛亮,也太刻意了。”
“嚯嚯,这不是很常见的桥段吗?在一大堆废话里面混入真正有用的线索,可见我是充满本格精神而又慈祥温柔的好侦探哦。”
“那算什么提示,完全没有用好吗?唯一的用处不是在我意识到这件事和诸葛亮有关之后,体现出你是个早就预知到这一步的诸葛亮而已吗?真是个事后诸葛亮!”
“一,二,三,你说了三次‘诸葛亮’,能抵九个臭皮匠了。小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诸葛亮了?调查入迷了吗?这可真是……”
“还不是被你气的!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赵书同这号人的?你明明只看了黄阳海的手记而已,怎么能查到这一步?”
“这还不简单。你那个叫张志杰的同学,虽然名字是挺大众的,但连住址都写在快递包装上了,很难让人查不出他的身份呀。再顺着亲戚关系,知道他有个叫许远文的舅舅,是他家那帮老实得要死的亲戚之中,唯一一个有可能跟那本手记有关系的人;哦,还有个带着可疑气息的亲戚,叫赵书同的三国狂热爱好者……不知道辈分该怎么称呼,是他舅舅的老丈人?总之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查到的事情哦。”
“不费吹灰之力,怎么可能?靠一个住址查到这么多,你动用了不少人际关系吧?”
“人际关系就是用来消耗和丢弃的,不然攒着又有什么用呢,开名片博览会吗?而且,帮助谬尔德是永远不会吃亏的,因为你总有求他帮忙的时候。”
“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是不是用唾液腺分泌的。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知道许远文之死和那本手记之间的关联了呢?”
“那可真是了不起。我也只是了解到许远文死得不明不白而已。”
“当年警方可是很快就结案了,所以你也查不到可疑的地方吧?很可惜,我可是得到了第一手资料。”
“不错不错,我就说嘛,人总有看漏的时候,所以人类不可信赖,不像小白你如此胆大心细,还有很棒的运气。”
“我也是人类!而且,我说过要把情报和你共享吗?”
“请不要在这种时候意气用事,毕竟我们彼此都是背负着罪孽的神之子民,应该放下对彼此的成见才是。你并没有因为我的隐瞒而白跑一趟,而是确实查到了值得深入调查的情报,而我也安排了线索,能够让我们在合适的时机合流,如此还能说是我在害你吗?”
“说得真了不起啊,但跑腿的都是我吧。你除了我已经知道的事情,还能提供什么新的信息吗?”
“传说众神之王奥丁献出了自己的右眼,才得到饮用智慧之泉的权力。目前,我不能提供更多的信息,但我能提供我的智慧,这可是比金羊毛还要贵重的无价之宝。”
“这两边都不是一个神话体系里的吧。”
白越隙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不论如何,这件事得查下去,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初到浙江时拟定的两条线:南阳房产和许远文坠楼案,现在分别得到了拓展。其中,南阳房产这条线只涉及赵家人和许远文之间的渊源,似乎和手记没有直接关联;而许远文坠楼案,则因为出现了黄阳山这号人物,而直接跟手记绑定在了一起。但在全国范围内寻找一个最后一次出现在五年前、只知道名字的临时工,无异于大海捞针。能做到这种事的,恐怕只有为了控制疫情而监控全国流动人口动向的“健康码”平台了……
“谬尔德,我不认为你的所谓智慧能够派上用场,因为我现在正在调查的东西,需要的并不是某个人的灵光一闪,而是海量脚踏实地的数据。你能集中起这么大的能量吗?”
“当然不能。可是,智慧的解决方式并不是与难题硬碰硬,而是去开辟一条捷径。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许远文死亡的现场发现了某个在手记里出现过的人物,准备凭着那个名字去满世界找人了?”
“如果我说不是呢?”
“那就是了。我很清楚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做出这种回答。”谬尔德的声音微微远离了话筒几秒,似乎正在伸懒腰,“我用我的智慧给你一个忠告吧。别盯着那头查了。你现在真正必须关注的是赵书同这个人和他的‘七星馆’,那里才是这篇手记最早流传出来的地方,许远文不过是个搬运工。另外,你在许远文的死亡现场发现的那个人,我猜猜,是不是姓黄?他的行踪我也已经很清楚了。”
“谬尔德,你让我吃惊很多次了,但这一次你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在几秒钟以前,你还连我找到了什么人都不确定。你猜测我找到的人姓黄,但手记里出现过的两个和‘阿海’关系最亲近的人,一个叫黄家豪,另一个是‘阿海’黄阳海的哥哥,当然也姓黄。你不具体说出我找到的人究竟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找到的到底是谁。但你却说你搞清楚了这个人的行踪,这怎么可能呢?”
谬尔德轻笑起来:“你说得对,也不对。我确实不知道你找到了哪一个,但我也确实知道你找到的那个人的行踪。我国古代充满智慧的劳动人民,使用一种名叫‘榫卯’的结构来搭建房屋,它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不需要任何额外的器具,就能使梁木之间契合得严丝合缝。尽管这门手艺现在已经不如往日,但我那优秀的推理,却能重现相似的效果,即使不直接与真相接触,也能做到天衣无缝。遗憾的是,小白,现在你不愿意放下自己眼中的偏执,就像《马太福音》所说,你只能挑我的刺,却看不见自己眼前的梁木。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不管你找到的是黄家豪,还是黄阳海的哥哥,他都一定是导致许远文非正常死亡的人,他在目睹了手记结尾的一幕后,不远万里寻找拿走手记的许远文,并最终将其杀害。所以,重点并不在于他是谁,而是手记的结尾究竟讲了什么。而这个答案,十有八九在赵书同身上。”
“为……为什么?赵书同是大企业家,黄阳海当年还只是个小孩子,这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白越隙的声音迟疑了。谬尔德接二连三的语言攻势,让他一时无法招架。混乱之中,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得出这些结论?为什么他会领先那么多?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没有直接的交集,但一定有间接的交集。否则,这件事就没有许远文参与的空间。而最合适的舞台就是七星馆,因为那正是赵书同授意许远文建造的。而且,馆和人不一样,人会跑,馆不会。你就放弃吧,小白,再听我一次好了。七星馆里,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