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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可以排除窗户。这栋建筑的窗户,全部都是嵌死设计,绝对不可能打开。”
“那比方说,先打破玻璃进入房间,之后再重新嵌上新的玻璃,连这种可能性也完全排除吗?”
虽然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确认一下。
“不可能。要嵌上这么大块的玻璃窗,本身就是一项大工程,不是那种马上能办到的事情。况且,光是想打破那间办公室的玻璃窗,已经是极度困难。”
“怎么说?”
“这种玻璃是比照高层大楼所使用的,厚度超过二十公厘。以我目测的结果,应该有二十二或二十三公厘吧。以一般的玻璃而言,不会有这样的规格,我想应该是防盗用的双层玻璃。”
“听说十二楼的玻璃窗,全部换成了类似防弹玻璃一样的东西。”
榎本点点头。
“大概是在两片十公厘的超强化玻璃中间,夹了0.12英寸,也就是2.3公厘的塑胶树脂薄膜。由于NIJ-Ⅱ玻璃具有防弹功能,只要是贯穿力较弱的手枪子弹,或许都可以挡得下来。”
虽然不太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意思大概就是这种玻璃很坚固吧。
“那么,也就是说连金属球棒之类的东西也敲不破啰?”
“就算再怎么奋力敲打,最多只是多道裂痕吧,想要打破实在相当困难。不过,干嘛要特地更换玻璃窗呢?这笔钱应该也不是小数目吧。看起来似乎为了装新的窗户还把整个窗框都换过了呢!”
纯子把社长曾受威胁,以及被狙击的事情告诉榎本。
“空气枪?”
榎本微微倾着头思考。
“嗯,虽然好像没向警方备案,不过好像有看到Pellet,就是空气枪的子弹贯穿玻璃,还嵌进房门的木头上。”
“弹痕是出现在西侧的小窗户吧!”
“嗯。”
“这么说来,发现子弹的应该是东侧的墙壁,也就是通往副社长室的那扇门啰!”
“他们是这么说的。”
“真是不可思议。”
榎本喝了一口可乐。
“是从哪里射击的呢?”
“这个嘛,我想应该是从隔壁的大楼吧!”
榎本摇摇头。
“西侧的大楼是十层楼高,而社长室则为于六中大楼的十二楼,即使是从屋顶射击,弹道也应该会朝上方才对。况且,因为房间很深,弹着点应该会在天花板,或是靠近天花板的墙壁上才对啊,怎么想都不太可能落在对侧的门板上。”
“……嗯,说得也是。不是因为抛物线原理造成的吗?”
看到榎本的表情后,赶紧换个说法。
“或者是,在贯穿玻璃窗的时候,角度多少有点改变?”
“不可能的。”
听到榎本似乎从鼻孔发出的笑声,纯子不免感觉有些动气。
“嗯,总之因为这些事情,就可以清楚了解到电梯设定密码,以及在走廊加装监视摄影机的原因了。”
榎本陷入一阵沉默,像是在认真思考,一面把剩下的麦香堡吃完。
“回到先前的话题,三种类型的出入口中,窗户就像铜墙铁壁一样,而爬进天花板里层检査的结果,也可明确删除那些出入口的可能性。这么一来,就剩下那两道门了。”
“不过,不管是从哪扇门,想要进入社长室,都不可能避开监视摄影机的拍摄吧?”
“乍看之下是这样没错。”
“什么意思?”
“在不同情况下,其实也可以将计就计,利用监视摄影机。”
“但是,如果是人的眼睛,还有可能造成错觉,摄影机的话,要怎么骗过啊?”
“不管是人的眼睛或是机械系统,其实它们都有各自原有的盲点和死角。想要骗过这两者,难度都不是太高。”
榎本津津有味地把一份鸡块吃完。
“……话说回来,这全部都是在假设社长室曾遭人潜入的前提下,所做的推论。”
“这是当然的。”
“我想在合约上修正一个地方。当初我说过,只要能证明除了嫌犯之外,另有他人潜入案发现场,就可以获得五十万元的报酬。不过现在,我想修改这一项,改成证明死者是被嫌犯之外的人所杀害。”
“这一点我没意见。”
纯子喝了一口可乐,润润喉咙。
“也就是说,你认为凶手有可能在没有进入社长室的情况下,杀害社长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目前想到什么具体的方式吗?”
“机器人。”
回到事务所时,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心想应该没人在了,但是透过写着“Rescue法律事务所”的毛玻璃,仍能看到隐约的灯光。
一打开门,看到今村坐在后方的书桌前,一身笔挺衬衫,两手则叉在胸前。
“你回来啦!”
今村的面前除了装有咖啡的不锈钢马克杯之外,还有中华料理的外卖纸盒,而竹筷子就这么直挺挺地插在餐盒中。看起来就让人联想到美国的法律剧中常出现的场景。
“抱歉,跟你约七点的,我回来晚了。”
战斗开始之前,先放低姿态,这是纯子向来的习惯。
“别这么说,其实我也刚刚才回来。”
今村凭借着长年的直觉,似乎察觉到危险的气氛,努力尝试跟上纯子的节奏。
“倒是你那边,进行得如何?你在调查密室之谜能否解开,对吧?有什么成绩吗?”
其实你根本不觉得那是密室吧?纯子本想尖锐追问今村,但还是保持片刻的无言沉默。她拿起自己心爱的蓝色摩洛哥沙非陶杯,接着注入咖啡。
“嗯,既然警察已经展开调查,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你发现新事证吧!”
也许是误解纯子沉默的原因,今村迸出这么一句话。
“没想到,你还相当信赖警方嘛!”
纯子坐在椅子上之后,啜了一口热咖啡。虽然这有助于提神,但相较于榎本在防盗商店里请自己喝的,手上这杯咖啡实在有如泥水。
“不是,倒也不是这样啦。只是,他们也都是优秀的警员啊,要是眼前出现个大漏洞,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听起来好像在暗示我要早点死心?”
“怎么可能?只要案发现场不是密室状态的话,在辩护上的范围也宽一些。”
今村两手比着做大饼的动作。
“也就是说,要是辩护范围无法扩大,就得用上丧失心志这招罗?”
“你这种说法,不太公平。”
今村整个人倒在椅子上,抚摸着爬满胡碴的下巴。
“要是案发现场维持密室的状态,不就无法主张无罪了吗?如果你有其他策略的话,我倒是欣然洗耳恭听。”
“今村律师难道完全没有追求真相的冲劲吗?久永先生他可是清楚否认犯案啊!如果不能相信委托人的话,要如何开始为他辩护呢?”
“但是,若是委托人的证词和实际呈现的证据相较之下,明显出现矛盾的话,也不能无条件相信啊!”
“现在还没有结论。”
“密室之谜能破吗?”
“我想很有可能。新城律师介绍的防盗顾问,是个相当优秀的人。大概两、三天内就能过滤出可能的犯案方式。”
“筛选过滤的结果,该不会除了帐单之外一无所获吧?”
纯子心中升起一股怒气,不过仍然闭上眼睛,装做听不懂今村的讽刺。
“总而言之,目前还没有结论。”
今村从桌上拿起笔记,在空中挥舞。
“现在轮你听听我的想法。我认为久永专务有可能是在睡梦中杀害社长,而之后却没有留下任何记忆。”
“你说的是梦游症吗?”
“不是,这和梦游症不同,是一种名为睡眠快速动眼期的行动障碍疾病,发作时常会伴随着暴力行为。在统计上来说,中高龄的男性罹患比例尤其较高。”
今村说到一半停下来,得意洋洋的望着纯子。
“我听不太懂,重点是,这和梦游症有哪里不同?”
“睡眠状态分成快速动眼期睡眠和非快速动眼期睡眠。在快速动眼期阶段,虽然脑部呈现频繁的活动,但身体却处于睡眠状态。由于眼球激烈运动,因此以为Rapid Eye Movement的简称REM来命名。”
“因为有个摇滚团体叫这个名字,所以我晓得。”
“另一方面,非快速动眼期睡眠则刚好相反。那是脑部睡眠,而身体仍处于可活动的状态,无法见到眼球产生运动。也就是说,所谓的梦游症,其实是在非快速动眼睡眠期时,脑部在受到来自外界的刺激之下……”
“别再说了,反正就是跟梦游症无关是吧?”
纯子不耐烦地打断今村的说明。
“是的,问题是出在快速动眼期睡眠的行动障碍。这种疾病是因为睡眠中运动抑制机能降低,使得人会直接实践做梦的内容。”
“久永先生打算以此为主张吗?”
“这并不纯粹是战术上的策略主张,事实上,他也可能真的罹患这种疾病吧?”
“那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种疾病的相关讯息?”
“什么?”
“你完全没跟我商量过吧?”
“这个嘛,详细的内容我也是今天做过相当多调查之后,才刚发现的。”
“什么?今天?那我请问你,为什么上次去见久永先生的时候,会跟他说那些事呢?”
“这……有关快速动眼期睡眠的说法,当然在当时还不知道。只是先确定一下,是不是有可能在睡眠中无意识之下犯罪。”
“你被拉拢了吧!”
“你说什么?”
“被那个叫做藤挂的律师说服了。”
“等等!”
“藤挂律师是那家公司的法律顾问,当然会顺从公司的旨意。既然已经接近公司股票上市,却发生了专务杀害社长的案子,对公司而言,想必是一大打击吧。想当然耳,股票上市喊停或是延期的可能性也大大提高。不过,要是这起案子成了在睡眠中疾病发作,而在丧失心志的状态下所造成的意外,应该可以将伤害降低到最小程度吧!”
“开什么玩笑!”
今村面红耳赤站了起来。
“我们的委托客户是久永笃二,而不是月桂树!你认为我会毫不在乎地损害委托人的利益吗?”
“最起码,我宁可相信你仍会在乎。”
“的确,那位老爷爷看起来不像是个会杀害自己的恩人,也就是社长的人。但是,所谓的人际关系,也可能有表面上看不出来的部分。就算怀有多深的恩情,抱持着多强的敬意,但同时在心中却也积聚着怒气或是恨意,这种情形也不在少数吧?然而,这种在无意识之下压抑的情绪,终于在梦境中爆发,这根本不该受到责难啊!而所谓的快速动眼睡眠期行动障碍,就是将这个梦境实现的疾病。”
“为什么你一下子就能跳到这个结论呢?直到目前为止,久永先生根本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症状啊?”
“你自己看看这些物证,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啊。除了老爷爷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可能犯案了。除了主张丧失心志之外,还有其他方法救得了他吗?”
“当然有。”纯子斩钉截铁地说。
“我现在正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