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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扶手上方望向一楼,从齐加年的脸处垂直向下的地方看到了血迹。
(注:这里的“垂直”指垂直于一楼地板)
“啊嘞?”
肋的目光看向扎比人偶,人偶的手臂垮了,泥散落在地毯上,人偶里空洞得像陶俑一样。
“怎么了?”
“也没怎么。明明齐加年的手臂没有掉,人偶的手臂却掉了。”
肋把人偶和齐加年对照着看说道。确实在其他的现场,犯人用扎比人偶再现了尸体的状态。犯人是忘了切齐加年的手臂了吗?
“真是不太理解。总之先去看看饂飩桑吧。”
两人并排走下台阶,从玄关大厅穿过走廊,走向浴室。
更衣室的门还是老样子敞开着,发现一具尸体并产生骚动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家伙看上去像是还活着吗?”
牛男指着浴缸说道,一边拍了下肋的屁股。
肋看向浴缸里,饂飩的身体更加膨胀变得像水母一样。浴缸的水位大约在三分之二高度。像泥水一般浑浊的水面上,头部、背部中央还有屁股浮了出来。浴室里横躺着的扎比人偶,溶化得已经分不清它的朝向了。
“嗯,应该不可能是装死了。”
肋把右手伸进浴缸,把饂飩的头拉出水面。从头部“啪哒啪哒”地飞散着水滴,鼻子、耳朵、嘴唇、眼皮处都垂着大量的穿环。
“嗯?”
肋仔细地观察着饂飩的脸。从被打破的窗户处吹进了一阵风,水面微微摇晃。
“怎么了?”
“请看,这个地方没有穿环。”
肋指着饂飩的脸颊,左右各一处开着宽约1mm的洞。晴夏赠与的脸颊处的穿环不见了。
“应该是掉了吧,你瞧。”
重新看向浴缸,硅质的别扣浮出了水面,应该是牛男拿起饂飩的头时从口中掉出来的那东西。真正的穿环应该还沉在水底吧。
“为什么取下来了呢?”
“应该是推进水里时别扣掉了吧。”
“唔嗯,有这么简单就掉下来吗?”
肋盯着饂飩看了一阵,但是不久又放弃了似的松开了手,“噗通”一声头又沉进了水里。
“和我说的一样吧。没有伪装成死者的人,我们都是被杀的。”
“确实如此。但是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我们去牛汁桑被杀害的现场去看看吧。”
肋轻率的说着,走出了浴室。
自己调查自己被害的现场,真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房间的正中央倒着一把沾满血污的椅子,被挖了头的扎比人偶孤寂地看向天花板。
“有疑点的呕吐物是在这里吗?”
肋刚一看向厕所,旋即捏紧鼻子关上了门。
“你是特地来欣赏我的呕吐物的吗?”
“不,我很在意的是这里。”
肋看向房间的地板,窗帘被从窗户吹进的风吹得摇摇欲坠。
“有什么问题吗?”
“大概吧。牛汁桑复活的时候是坐在椅子上的吧。但是如果在头上扎入钉子的话,在椅子上太不稳定了。犯人应该是先让牛汁桑躺在床上,在头上打入钉子,然后让尸体坐在椅子上。”
牛男的目光看向手表,表盘上虽然沾着血,但是裂缝中却没有渗进血。如果按照犯人在牛男头上扎入钉子后再移动尸体的推理的话,和手表上造成的痕迹情况是相一致的。
“但是牛男桑头上扎入的钉子,是贯通前后从额头处突出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地板上应该有痕迹才对。”
肋屈着膝盖,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血到处四散着,却没有找到遗留的东西。
“啊,这里有。”肋像狗一样鼻子凑近地板,“有两个痕迹。”
牛男靠着肋的肩膀看向地板,像藏在血迹里一样,排列着两个圆形的痕迹,有点类似公寓柱子上的甲虫巢穴。虽然是连1mm都不到的小痕迹,靠近窗户看的话会稍微大一些。
“有点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感觉呀。犯人是白蚁吗?”
“仔细看,只有大的洞里有血渗进去。”
按肋所说观察地板上的痕迹,确实大洞的痕迹里被血染红了,小洞的痕迹里只沾了一点泥。
“那又怎么样?”
“呜呼呼,牛汁桑,我知道犯人是谁了。”
肋抬起头,眯着眼睛开心的笑了。
“在封闭空间中一群人被逐个杀害,最后全部死亡,但是却找不到犯人。那么封闭空间中到底反生了什么?这一强大的谜团正是《无人生还》型推理小说的妙趣。我和牛汁桑被卷入的事件正是这一类型。不过被害者复活了确实使事情变得复杂了。”
肋大张旗鼓地说道,从他的呼吸中都能闻到烟味。
“快点说结论,犯人是谁。”
“你先冷静一点。从牛汁桑这里听闻我们五人被杀了之后,我产生了一个疑问。犯人杀害我们的时候,戴着满是眼球的奇怪的面具,这其中有什么意义吗?”
“你是说扎比面具吗,那是用来吓我们的吧。”
“戴着这种面具袭击别人是很不容易的,我不认为只是单纯用来吓我们而使用的。”
“那就是不想让我们看见脸吧,和银行强盗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面罩遮住脸部是一个性质。”
“说对了一半。”肋得意地颔首,“所有人的房间里都准备了宽松的起居服,也是为了防止从服装或者体型上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一点很奇怪。”
“哪里奇怪?”
“犯人把我们全部都杀了这件事。如果要把店员全部都杀了的话,强盗也就没有必要遮住脸了,即使知道真面目了反正大家都是一死。”
“嗯,怎么说呢。”牛男抱着胳膊扭了扭脖子,“一夜之间就把这么多人杀死是很难的事情吧,应该连犯人都不清楚自己的计划是否能够顺利进行。既可能会被反击刺伤侧腹,也有可能不小心从现场出来时被抓住。为了以防万一遮住脸部也不奇怪吧。”
“对于杀害牛汁桑的情况来说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我是被叫到工作室然后被杀害的。手臂骨折的人按理来说不太可能进行反击,深夜一点的时候也不太可能有人偶然经过工作室。”
肋故意支棱着左手。确实如肋所说,戴着视野狭小的面具去杀人是件费力气的事。面对有压倒性优势的对手,犯人为什么要遮住脸呢?
“那么那个混蛋是怎么考虑的呢?”
“很简单,我们只要考虑如果犯人杀人时露脸了会怎么样就行了。如此一来我们也就不需要像这样调查现场来回走动了,因为我们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那是因为我们复活了的原因吧?”
“没错,这就是答案。犯人知道被杀害的人在数小时后或许会复活的事。因此在刺出致命伤之前一直把脸遮住。”
犯人预见到了这一怪异现象?
牛男依旧抱着胳膊,思索着肋的话。这种事情会有可能吗?
“真是搞不懂啊。犯人难道是三途川的水手吗?”(注:三途川指传说中生与死的分界线)
“虽然详细情况还不清楚,但是犯人预测到了我们身上会发生异变。因此犯人为了不暴露自己是杀人鬼做了先手准备。”
“把我们的身体当成了人体实验啊。这么说犯人是身为医生的齐加年了?”
“别急着下结论。这个岛上有五具尸体,不仅所有人都被杀了,而且还找不到犯人,这是不可理解的。但是我们并没有亲眼看见五人被杀的场景,可以断言被杀的只有自己。五人之中如果混入了自杀的尸体的话,就可以解释这一奇怪的状况了。”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就在我复活之后,我听到了犯人把东西扔进海里的声音。在那一时刻毫无疑问犯人还活着,从那之后到发现尸体的时间内没有能够自杀的人。”
“所以说犯人使用了诡计!”肋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手伸向烟灰盒,“犯人设下了让别人看上去自己是被杀害的诡计。”
“你这家伙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开心啊?”
“这里最重要的,是五人死亡的顺序。一旦死亡之后,到复活之前是无法杀人的。所以必然的,活到最后的人是把其余四人杀害的犯人。这里作为线索的是扎比人偶。”
“扎比人偶?”牛男俯视着从床底探出来的扎比人偶,“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偶被和尸体类似的方法损坏。但是看了各种人偶以后发现,相似的程度有所区别。我身边被灌蜡的人偶,以及躺在沙希桑身旁被泼硫酸的人偶,如字面意思那样用和尸体同样的方法损坏了。但是齐加年身旁的扎比人偶却不同。齐加年桑面部受伤,头从二楼的栏杆缝隙中伸了出来。与之相对的,扎比人偶的手臂掉了,躺在走廊的墙边。”
“犯人可能是不注重细节的性格吧。”
“不对,齐加年的手掌上粘糊糊地沾着泥,这是齐加年桑握过扎比人偶的证据。齐加年桑的头被按进栏杆缝隙时,扎比人偶在手能够得到的地方。”
“为什么齐加年非得把人偶的手臂弄掉呢?”
“手臂掉了只是一个结果。那时,齐加年桑破裂的额头处流了血。如果保持那样失去意识之后就会失血死亡。想到这里的齐加年桑,把扎比人偶的泥涂在脸上试图止血。虽然这样做有很多问题,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趴在地上的姿势是没法脱衣服的吧。齐加年桑拼命抓泥的结果,就是扎比人偶的手臂被弄掉了。”
牛男吞了下口水。确实,齐加年的脸上像是涂了泥一样有黑色的污渍。
“但是我们观察齐加年尸体的时候,人偶是倒在他的脚尖附近的。”
“确实如此。那样的话齐加年桑是无法握住人偶的。在齐加年桑死之后,有人觉得人偶可怜,把它从栏杆边缘向走廊里侧移动了。虽然搬运尸体很困难,但是拿起人偶还是很简单的。
如果理解了这一点的话,在齐加年桑死之后,还有犯人或是其他幸存者在。齐加年桑不是最后一名死者。”
“也就是说不是杀害我们的犯人。”
“没错。”
牛男忽然回想起被秋山雨叫到摩诃大学的时候,帮助被压在书本下面的“不思议酱”的事情。即使是人偶,也可以理解不能放任它受到可怜遭遇而不管的心情。四人当中也有为人偶着想的善人吧。
“同样的推论也适用于饂飩桑。给饂飩桑准备的人偶不在浴缸里,而是躺在浴室的地板上。浴缸里之所以像泥水一样浑浊,是因为扎比人偶曾经一度沉在浴缸里。发现饂飩桑的尸体后,有人把扎比人偶从水中拿了出来。因而饂飩桑也不是最后一人。”
“所以饂飩桑也不是犯人。但是尸体和人偶的样子不同的只有这两例,嫌疑人还有三个啊。“不,同样的理由也适用于牛汁桑。”
“我?”牛男耸了耸肩,“怎么回事?”
“牛汁桑的头虽然被铁钉刺穿了,但是扎比人偶头上的钉子却被拔了出来。有人发现了牛汁桑的尸体后,从人偶头上把钉子拔了出来。”
牛男松了劲放下了肩膀。真是一个非常粗暴的推理。
“这只是你的想象吧。犯人在扎比人偶上扎入钉子后,把钉子拔出来用这一根插进了我的头里不是吗?”
“不对,证据在这里。”
肋像跳踢踏舞一样脚敲着地板,地板上有两个并排着的圆形的痕迹。
“白蚁又怎么了?”
“这是犯人扎钉子时留下的痕迹。大的那个是钉牛汁桑的头时,从额头处飞出的钉子前端刺穿地板的痕迹,小的那个是钉人偶的头时留下的痕迹。大的钉子由于贯穿了人的头,痕迹里粘糊糊地沾着血。相反的,小的钉子贯穿了人偶的头,痕迹里只沾着泥。犯人如果重复使用了同一根钉子的话,那么这两个痕迹应该是相同大小。痕迹的大小不同正是由于钉子的粗细不同所导致的。但是这个扎比人偶现在并没有扎着钉子,应该是牛汁桑死之后,有人把钉子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