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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牛汁桑,还活着吗?”
只有雨声在走廊上回响着,没有回应。
“在这种时候装死?”
转动门把手,很简单就打开了门。
风雨的声音更大了。因为窗户被打破,窗帘被风吹到外面。门被关上是因为风的缘故吧。
“为什么?”
沙希的膝盖一弯。
头部被钉子刺穿的牛汁,坐在满是鲜血的椅子上。
齐加年按着牛汁的手腕确认脉搏。
“已经死了。”
“肯定的嘛,头都被钉子刺穿了。”
饂飩露出生硬的笑容。
“店长,为什么——”
沙希想冲到牛汁的身旁。
“稍等一下。不要触碰尸体为好。”
齐加年双手按住沙希的肩,沙希讶异地望向齐加年。
“什么呀,你这是学警察那一套吗?”
齐加年的目光落在地板上,床下有一个扎比人偶正看向这边,额头和牛汁一样被铁钉刺穿。
“虽然有可能是我多虑了,但是我认为把我们叫到这个岛上的原因和奔拇族的事件有关。奔拇族人大量死亡的原因有多种假说,其中之一是细菌感染导致的败血症。所以避免触碰尸体为妙。”
齐加年用冷静的口吻说着,沙希像是在思考他的话,缓缓地低下了头,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饂飩把扎比人偶捡了起来,拔去头上扎着的钉子,随后又放在了地上。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肋桑杀掉的,必须得做点什么。”
“稍等一下,那家伙就是犯人吗?”
“应该没错吧。不然的话为什么肋桑要逃走呢?”
饂飩轻蔑地看向沙希。
“去工作室吧。”
齐加年说完后,二人张着嘴一时语塞。
“……为什么去工作室?”
“就如肋君昨天所说的,在那里可以提防犯人的袭击。”
“在路上被袭击了的话怎么办啊。在房间里守着的话要更安全些。”
齐加年指向掉在地上的电线。
“牛汁君用电线把门拴住了还是被杀了,我们的房间根本就不安全。”
“如果犯人就在工作室呢?”
“到那时就只能逃走了,至少我们会得知犯人的真面目。”
饂飩手扶着墙壁低着头,从被打破的窗户处飘进来了雨滴。
“我明白了,去工作室吧。”
沙希抬头说道。
用手电筒照向石阶前方的路时发现,沙滩上已变得泥泞不堪。
波浪声,雨声,还有从悬崖上雨水流下的声音交杂着,完全听不见二人的脚步声。在泥泞的地上走路十分费力,到达工作室下方时已经汗流浃背了。
“我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齐加年戴上手套爬上梯子,饂飩和沙希不安地抬头看着。
从地板洞处探出头,工作室被黑暗笼罩着。听见了从雨衣袖子上水滴落的声音,爬上地板后,拉下天花板垂下的灯绳打开照明。
“噫。”
齐加年摔了个屁墩。
靠着圆木堆积的墙壁处,有一个被蜡油覆盖的人倒在那里。
“你还说工作室很安全呢,那这是什么?”
饂飩讽刺道,抱着头靠在墙壁上。沙希则像丢了魂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墙壁上的表指向三点,但由于雨声纷杂听不见钟声。
“非常抱歉,我的想法太天真了。”
齐加年手扶着墙肩膀一松。工作室的一角躺着的蜡块里,浮现出很像肋的脸庞。旁边还躺着一个被蜡油覆盖的扎比人偶。
“已经没救了,逃到哪里都会被杀的。”
饂飩像小孩子一样发出尖叫声,就在这时。
“不好意思。”
沙希倚着饂飩的肩膀,从架子上取下雕刻刀。
“……沙希桑?”
饂飩一副不解的样子。
“都出去。”
沙希用雕刻刀对着二人。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不是犯人。”
齐加年用尽可能冷静的声音说道。
“我也搞不清楚。”沙希紧握着雕刻刀。“但这个岛上只有五个人。已经有两个人被杀了,犯人就在剩下的三人当中。如果我不是犯人的话,犯人就是你们当中的一个了。”
饂飩一脸戒备地来回看着齐加年和沙希,沙希所言非虚。
“我再说一遍,从这里出去。”
沙希向前挥动雕刻刀,额头上渗出了汗。
“你冷静一点,在这里待着太危险了。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管。”
“就、就像他所说的,如果单独行动的话就正中犯人的下怀了。我们一起回天城馆里吧。”
饂飩的声音在凌乱的呼吸声中停顿了。
天空中划过一道光亮,雷鸣声摇动着空气。
沙希一声长叹,把刀尖对着地板,随后松开了手。
“我明白了,我相信你们。”
在如注的暴雨当中,三人沿石阶而上回到了天城馆。
河流的水位上涨,甚至淹到了石阶上。向下俯视着沙滩,浮在浅滩上的游艇像是怪物的尸骸一般。
饂飩和沙希一言不发的跟在齐加年身后。饂飩虽说是个胆小的男人,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一名推理作家。实际上这一切是他干的也大有可能。
当然,沙希虽说是一介女流,但也不能大意。性格与外表看上去的大相径庭,所以这种程度的表演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吧。齐加年一边窥视着身后一边加快了脚步。
天城馆像是一片废墟一般寂静无声。天花板的灯点亮后,挂钟的影子伸了出来。咔哧一声,时针转动着,指向了三点半。
“这之后怎么办?”
齐加年拉开雨衣的拉链问道。
“我要回房间。”
饂飩躲开目光说道,快步走向住宿楼。不知道是在怀疑齐加年,还是在背地里谋划着什么。
“我、我也回去了。”
沙希也紧随其后,在走廊上跑了起来。
突然,彩色玻璃外闪着光芒,响起了震彻大地的轰鸣声,好像有一道雷落在了附近。
如果引起火灾就不得了了。齐加年走上台阶,从二楼走廊的窗户望向沙滩。虽然能看见工作室的铁皮屋顶,但是大雨纷纷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远眺着黑暗的夜空,脑海中浮现出头上被扎进钉子的牛汁的脸。
即使悔不当初也无济于事。到底是谁干的,这问题不久就会弄清楚的。
天空中再次划过一道光亮,旋即雷声轰鸣。下意识地手松开了窗棂,向背后退去。
就在这时,后脑勺撞到了什么东西。
“——诶?”
转向背后的瞬间,鼻头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怎么会这样。自己不是夺去生命的那一方吗?
齐加年曾面对着数不清的生命,使其回避了命中注定的死亡。这样的自己,要如此干脆的迎接死亡了吗?
不对,这不可能是真的。
心底里涌现出用这双手帮助过的无数生命的呼声,这是保护自尊而产生的虚荣,只是欺骗自己罢了。只不过是一介麻醉科医生,是不具备与死亡对抗的力量的。没有救到晴夏的命正是最好的证明。
九年前,有一次在从学会归来的电车上见到了晴夏。手搭在吊环上的晴夏比平时的妆画得更重。齐加年正在犹豫是否要搭话,晴夏已经在兄埼站下了电车,去了常去的情人旅馆所在的西口。
他以前就察觉到了晴夏和别的男人有关系这件事,但在那时,齐加年没能去追问晴夏,他没有胆量去亲眼面对现实。
如果在那时,了解了晴夏的全部,在此基础上接受了她的话,就会注意到晴夏的不安,说不定就能够在榎本桶面前保护她了。做好了解所爱的人的觉悟,已经太迟了。
意识被拉回到了现实。
由于过度的疼痛,齐加年浑身无力,倒在脚下。头顶撞到了栏杆扶手,发出沉闷的声音。
忍受着从未尝过的惨痛,齐加年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