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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时,我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想起来之后,我又闭上了眼睛。
我身边躺着奥立,我闭着眼就可以闻到,那是一种混合了伏特加和威士忌以及牙医的气息。他没有打鼾,但他的呼吸颇为沉重和浑浊。
有一阵子我伴着他的节奏和他一起呼吸。
什么都不对。他不应该在这里,我也不应该在这里,至少不应该还活着。
我对我还活着这件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现在的情况比之前更糟,而此刻我的臼齿又在隐隐作痛了。哎呀!
“这可又是一个典型。”我轻声说道,然后坐起来。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我拉开窗帘,头一次惊诧于壮丽的莱茵河景观。一条运货驳船缓缓逆流驶过,它的船位灯在黎明的天光下显得黯淡。天空蔚蓝而清澈,这会是一个温暖而美丽的春日。
德国的邮政人员早就已经将那些诀别信件逐一放在不同的袋子里分类了。他们把信件装进黄色的邮政车或者放到自行车上。
在想象到邮递员的那一刻,我忘记了呼气。好了,不要惊慌,我还没有失去一切。我慢慢从肺里呼出一口气。如果成功的话,我可以将这一切重新尝试一番,在奥立醒来之前,带上药片悄悄离去,找一个安静的场所把它们吞掉。
紧接着我又想到一个无比严重的问题:我没有钱可以付宾馆房间的费用。警察会以潜逃罪将我逮捕。他们会在警察局搜我的身,然后以非法贩卖安眠药的罪名起诉我。
我又一次强迫自己冷静地呼了一口气。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我有信用卡啊,我大可心平气和地走过去结账。等到钱从账户上转走,我早已死去多时、入土为安了。
结束自己的生命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真他妈的!
至少牙痛停止了。我小心地站起来。我以为等待我的会是剧烈的头痛,谁知没有丝毫痛感。相对而言,我得到了一次充足的睡眠,一次彻底的休息。这种粉红色的药片很不错,毋庸置疑值得向人进一步推荐。我着实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不仅因为我除了一条短裤外几乎全身赤裸,更因为我昨晚没有卸妆,脸上全是睫毛膏和唇彩的痕迹。
我朝奥立看去。他睡得正香。难怪呢,他给自己灌了那么多酒。好吧,我不如先洗个澡,让自己整理一下思绪。
热水真不错。我的恐慌稍稍平息了一点。距第一个人打开告别信从而拉响警铃还有几个小时。除了奥立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奥立知道我的所在,也没有人想得到向他打听我的消息。我在某封信里说过我要在宾馆订房吗?我记不清了。如果有,那他一定会向各个宾馆打听我的下落。是不是我应该再走得远一点?我可以打辆车到火车站,然后跳上开来的第一趟列车。不管它驶向何方,总能找到让我吃药的一个宾馆房间。药片还剩下三十二片,应该够了。昨晚那两片已经让我睡得像块石头了。
是的,就这么做。保持镇静,走出卫生间,穿衣服,把药片放在包里,然后抬腿就走。出租车,火车站,火车,宾馆——完毕!
我迅速把自己擦干,回到房间里。
“歌莉?真的是你吗?还是我诸多肮脏梦幻中的一个?”奥立醒了,用通红的眼睛望着我。
该死!该死!该死!
“这只是你肮脏梦幻中的一个,”我低声说道,“你睡得还很沉很死。闭上眼……”
“嘘,不要那么大声,”奥立说,“不骗你,我的头痛得都快裂了。你有没有碰巧带了阿司匹林?”
“睡觉!睡觉!!”我恳求道,“这只是一个梦……你累了,你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除了睡觉你什么也不想……”
“你赤裸着。”奥立说。
“因为这是梦。”我说。
“嗯?”奥立被搞得迷惑起来,“你赤裸着,这里是宾馆。我也赤裸着。”为了验证最后一句话,他在被子下面检查自己的下身。
“是,是。肮脏的梦幻。睡觉,奥立,好好睡觉,一会儿月亮就出来了……”我嘀嘀咕咕地说。
“现在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奥立说,“米亚和她的情人,这个宾馆,酒吧,你……”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梦,”我失望地说,“如果你现在再次入睡……”
“哦,我的天哪,”奥立说,“回想起昨夜的我,那简直是另外一个人。”
“我也是。”我说。我倒在床的另一边,用双手抱住头。这一切就好像被施了巫术一般。
“米亚活该如此,”奥立说,“我不会告诉她,不过你确实比她棒多了。”
“什么?”我问。
“在床上,”奥立说,“老实说,床上的你就是一只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