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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间套房使用煤气灯照明吗?”科学家突然开口问。

“没有,”对方困惑地回答,“你为什么这么问?”

思考机器没有回答他,他拉了一把椅子到枝形吊灯下,站上去检查电气灯和煤气灯装置,伸手触摸煤气喷嘴。过了一会儿,他爬下来,走到隔壁房间,卡贝尔和哈奇两人同样一头雾水地跟了过去。在这个房间里,思考机器照样伸手检查了煤气喷嘴。最后,他手上抓住一根煤气管的末端。

“啊!”他突然大叫一声,哈奇可以听出其中的欣喜。煤气管设在梳妆台和一扇窗户之间,喷嘴口正好位于哈奇肩头的高度。思考机器倾身过去,仔细地斜眼检查煤气管。然后他回到客厅,男仆仍在整理衣物。

“听着,让,”他用平静的语气,“请告诉我,你是否蓄意杀死了雷尼耶小姐?”

“我听不懂你的话<a id="zw1" href="#zhu1"><sup>[1]</sup></a>。”男仆愤怒地说,转身面对科学家。

“你的英语说得相当好。”思考机器简洁地说,“哈奇先生,关上房门,打电话叫警察来。”

哈奇正要转身依言去做,突然,他看到年轻的卡贝尔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枪,枪管闪着金属的光芒。哈奇往前一扑,抓住对方的手,一声尖锐的枪响,一颗子弹射到地板上。

6

接下来是一阵激烈的徒手争斗,两人都想去抢那把手枪。最后手枪落在哈奇手上,争斗双方都大口喘着气。男仆在枪响时就想从通往走廊的门口逃走,思考机器先他一步,堵在他面前,背对着房门。科学家的身材和男仆相比,就像是个小孩,可是他眼中射出的慑人锐气,逼得男仆不敢往前冲。

“哈奇先生,听着,”思考机器说,语气中带着嘲讽的味道,“把手枪给我,立刻打电话给马洛里探员,告诉他我们这里有个杀人犯。如果他不能马上过来,另外派个你认识的探员来。”

“杀人犯!”卡贝尔气急败坏地说。

哈奇走去打电话。

男仆眼中冒出愤怒的火花,尽管思考机器手中握着手枪,他似乎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将对方撞开。这时,卡贝尔伸出一只手拦住让。这位年轻的南方人转身面对思考机器,他有个问题要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这个人,”思考机器往男仆的方向点了点头,“是个杀人犯,他杀死了路易斯·雷尼耶小姐;他在联邦大道上枪击韦尔登·亨利;而且在雷尼耶小姐的帮助下,四度企图用煤气杀死亨利先生。他会来吗,哈奇先生?”

“会,”哈奇回答,“他说他立刻过来。”

“你否认我说的吗?”思考机器问男仆。

“不是我,”男仆愤愤地说,“我要走了。”

像一只被困住的动物一样,男仆猛地向前一跃,卡贝尔和哈奇两人合力捉住他,将他按在地上。经过一番挣扎,终于将男仆绑住,三人在一旁盯住他,等待马洛里探员的到来。卡贝尔靠回椅背,脸上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他一再看着他的男仆,男仆脸上愤怒的表情已经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恐惧的苍白脸色。

“你愿意讲讲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他不耐烦地问。

“等马洛里探员来,把他关进监狱之后再说。”思考机器说。

十分钟后,他们听到走廊上有阵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哈奇走过去打开房门。马洛里探员走进来,疑惑地望着室内每一个人。

“你的犯人在此,马洛里先生。”科学家冷冷地说,“我控告他谋杀了雷尼耶小姐,就是你认为是自杀而死的那一位;我也控告他五度企图杀死韦尔登·亨利先生,四次是在雷尼耶小姐的协助下使用煤气,一次采用枪击。他就是在联邦大道上射击亨利的凶手。”

思考机器站了起来,走到倒在地上的人面前,将手枪递给哈奇。

“是你来说说你是如何行凶的,还是由我来说?”他问。

对方只是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他转身拿起男仆先前带到房间的方形镜子。

“这就是原来装有螺丝钉的地方,是吧?”他问,指着镜框上的一个小洞。让看了一眼,头无力地垂了下去。“而这就是你穿的浴袍,是吗?”他继续问,从行李箱取出有红色条纹的浴袍。

“反正你都知道了。”仍是乖戾的回答。

“那么,你愿意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吗?”思考机器提议说。

“你既然知道了这么多事,你自己说吧。”

“很好,”科学家平静地回答,“让我来说。如果我弄错了,你来纠正我。”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等待思考机器开口。思考机器坐在椅子上,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斜视着天花板,十指指尖相触。

“在这个案子中,”他开始说,“开始时有几个次要的情节不甚清楚,我暂时搁置下来,必要时我会补充说明。至于为什么要逮捕这个人,主要原因是卡贝尔先生今晚就要离开此地回到南方去,再迟就抓不到他了。

“案子一开始时,有人数次企图用巧妙的方法杀死亨利先生。这人将亨利先生每晚必燃的煤气灯火焰熄灭。同样的事一共发生了四次,表明确实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而不是偶然发生的意外。

“终于,亨利先生也警觉有人想杀他,所以每天晚上都小心地锁好门窗。他认为有人在半夜进入他的房间,熄掉煤气灯的火焰,让煤气继续不断地喷出。但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所以,凶手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呢?我头一个想法是有人先将煤气仪表的总开关关上,等煤气灯的火焰熄掉后,再将开关打开。经过一番调查,这也并非实情。所以问题还是一样,怎么办到的?

“后来我发现了一件事,就是在这栋公寓中,其实每个房间里的煤气灯的火焰都能从这个房间熄灭。这是个事实,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怎么做的呢?只要取下煤气管的喷嘴,然后用力向煤气管中吹气。只要你的肺活量够大,超过煤气管内气体的压力,就能将公寓内每个煤气灯的火焰吹熄。

“现在,我们知道亨利先生房间里的煤气灯火焰是如何熄灭的了,不管他如何将门窗上锁关好,都完全没用。要知道,这种做法对公寓里每个在晚上使用煤气灯照明的用户来说,同样都有生命危险。所以犯案者总是等到夜深时,约凌晨三四点钟才吹熄火焰。我说的没错吧?”他突然转头问男仆。

男仆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思考机器,不自觉地点点头同意对方的话。

“很好,我说的没错,”科学家自满地继续说下去,“相比而言,这件事还算是不太难的。下一个问题是,犯案者是怎样监视亨利先生呢?如果他房间里煤气灯上的火焰在他入睡前熄灭,或者煤气在他不在房中时喷出的话,那么就没有作用了,甚至反而会引起他人的疑心,而让这桩阴谋早日暴露。

“亨利先生套房的门上是个弹簧锁,因此无法从钥匙孔看到室内的情形,门和墙上也都没有缝隙。那么,罪犯是怎么监视他的呢?如何得知他何时入睡?煤气怎么不在亨利先生彻夜不睡时喷出?显而易见,有人从窗户监视他。

“没有人能爬上墙壁到亨利先生住的二楼的窗户外面;也没有人能从公寓对街的楼房里看到亨利先生是否入睡或躺在床上,最多只能看到房间里是否点灯而已。监视工作是利用旗杆加上镜子来做的。犯人先在镜框上锁上一颗螺丝钉,现已拿掉了,将镜子绑在旗杆的拉绳上,用拉绳将镜子拉到旗杆的顶端,使镜面对准公寓。如果有人站在三楼的窗边,二楼亨利先生房内的景象正好会映到镜子里,从窗帘的狭缝中,甚至能看到亨利先生是否睡在床上。二楼前面的窗户并没有遮阳板,只有窗帘,对吗?”

男仆再一次默然点头。

“凌晨三四点,就算有人在三楼的窗户旁走动,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再加上如果这个人穿上厚厚的长浴袍,罩上连衫帽,就算被人看到,也看不出他是何人。

“在操作旗杆上的镜子时,浴袍上的一小段红线意外地卡在旗杆的拉绳上。我在拉绳上找到这一小段红线,后来哈奇先生也在卡贝尔先生的套房中找到相同的红线。两段红线都是从同一件浴袍上脱落下来的。经由逻辑推理,我们可以说吹熄煤气灯火焰的人就是操作镜子的人;操作镜子的人在旗杆拉绳上留下红线;红线从浴袍上拉下,而那件浴袍就在这里。”他指着卡贝尔的红色浴袍。“因此,我们可以说,想要致亨利先生于死地的人就在这间套房里,或者至少是容易在此出入的人。”

他暂停了一下,室内一片沉寂。慢慢地,哈奇好像明白了什么事。

“即使在我们追踪犯罪的源头到这间套房之前,”科学家继续说,口气平静多了,“我们已经对这个地方加以注意了。尤其是你,卡贝尔先生。经过你与利普斯科姆小姐没有成功的恋爱事件,哈奇先生发现你和亨利先生曾经是互相竞争的情敌。由此我们断定,你直接或间接地可能与此案有关。

“卡贝尔先生,你不是一个会怀恨在心或报复心重的人,可是你的脾气相当暴躁,从今晚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当你生气、受到委屈或被人怀疑时,你就掏出枪来,将地板射穿了一个洞。”

“什么?”马洛里探员问。

“一件小意外。”思考机器轻描淡写地说,“你既然不是个容易怀恨或报复心重的人,就不会想尽办法去计划谋杀。如果是一时冲动而动手还有可能,但不会仔细计划。此外,事情发生时你也不在市内。当时还有谁住在这间套房里呢?谁能随意进出这间套房?谁有机会使用你的浴袍?很可能是你的男仆或奥斯汀小姐。是哪一位呢?

“雷尼耶小姐死了,死因不是自杀。我怎么知道呢?因为当时她正在用煤气灯照明看书。如果当时灯火在她死亡之前熄灭,她一定会起身关掉煤气灯开关,不让煤气继续喷出。显而易见的是,当她睡着时,煤气灯的火焰一定还在燃烧着。

“如果她也是谋杀亨利先生的阴谋集团中的一分子,为什么她会在自己房里点煤气灯?可能是她刚发现电灯灯泡有问题不能用,因此她点燃了煤气灯来看书,打算稍后再去将煤气灯系统完全关掉,不只熄灭火焰而已。可是不幸,她睡着了。因此当男仆对煤气管用力吹气,用意当然是要杀死亨利先生,却意外地杀死了他所爱慕的雷尼耶小姐。雷尼耶小姐虽然参与了前几次的谋杀行动,但她看到亨利连续好几个晚上都在彻夜监视煤气灯的火焰,因此她很有可能并不知道男仆当天晚上企图再次杀害亨利先生。

“事实上,当时我并不知道雷尼耶小姐与这个人有什么关联,也不知道雷尼耶小姐和亨利先生有什么关联。有可能在这个房间里吹熄公寓煤气灯火焰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雷尼耶小姐是谁;同样,他也不知道吹熄煤气灯后,公寓里还有谁会受害。

“可是根据雷尼耶小姐死时的状态,我排除了卡贝尔先生犯案的可能,因此只剩下男仆和奥斯汀小姐需要考虑了。奥斯汀小姐非常奇怪,你可以说是精神错乱,但她有什么动机要杀死亨利先生呢?我想不出来。爱情?不太可能;金钱?他们之间没什么生意往来。因此,我暂时将奥斯汀小姐放在一旁。

“剩下的还有谁呢?男仆。动机是什么?有几个可能性。他是个法国人,至少他说他是。雷尼耶小姐也是法国人。因此我推断他们互相认识,在这种地方,同一国籍的人大都如此。而且除了卡贝尔先生之外,他使用浴袍的机会最大。

“再谈到动机。老实说,这是整起事件中最难以解决的,困难在于可能性有很多,而且每一个可能性都会牵涉到女性。妒忌?当然和女性有关;憎恨?可能是女人;敲诈?有个女人当帮手。谁是这位女性呢?就是雷尼耶小姐。

“雷尼耶小姐认识亨利先生吗?从亨利先生被告知她的死讯时的反应,哈奇先生认为他们彼此认识。怎么认识的呢?两者的社会阶层虽然不同,还是有可能认识,年轻人之间最常见的是性的吸引力。亨利是个有钱的单身汉,我敢说大概也是不太守道德规矩的人,因此他们两人很可能有亲密关系。当我想到这个可能性时,有关动机的难题一扫而空,妒忌、憎恨、敲诈全有了。

“亨利先生与雷尼耶小姐有亲密关系,这种事当然要保密。会不会当亨利先生和另一个社会阶层相匹配的女性订婚之后,要将雷尼耶小姐一脚踢开呢?她会不会对男仆吐露这个秘密呢?你们看清楚了吧,这个动机足以引发任何犯罪行为,不管有多残忍。企图用煤气杀害亨利没有成功之后,金钱敲诈随之而来。枪击事件是这个男仆干的。为什么呢?因为他所爱慕的雷尼耶小姐已经死了,而罪魁祸首还活着。亨利知道是谁开枪射他,也知道为什么会被枪击,可是他不敢讲出来,因为桃色事件要是闹开了,会破坏他的社会地位,他和利普斯科姆小姐的婚约也会因此告吹。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他问男仆。

“没有,”对方恶狠狠地回答,“只可惜没杀掉那个家伙。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天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他绝望地加上一句话。

“你是法国人吗?”

“我生在纽约,在法国住了十一年,我在此地才结识了路易斯·雷尼耶。”

房里的人都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哈奇开口问:“凡杜森教授,你对我说过,不会再有熄掉煤气灯火焰企图杀害亨利先生的事发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有个人,一个被误杀的人,死了。”对方回答,“因此犯人决定不再采用这种方法。让,你没想过要杀害路易斯·雷尼耶小姐吧,对吗?”

“不,从没想过,上帝救救我,绝对没有。”

“公寓里发生的事就是这样。”思考机器转头对卡贝尔说,“煤气灯的喷嘴被取掉后,你可以看到煤气管的接头因被嘴唇弄湿而失去了金属光泽。”

“一定要有很大的肺活量,才能吹熄其他房间煤气灯上的火焰。”马洛里探员说。

“当你发现这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时,一定会大吃一惊。有空你可以试试看。”科学家说。

思考机器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帽子,哈奇依样照做。忽然,记者想起一个问题,他转头看着卡贝尔。

“你能否告诉我,你今晚为什么要急着离开?”他问。

“当然可以。”卡贝尔说,脸色通红,“我接到从弗吉尼亚打来的电报,利普斯科姆小姐发来的。亨利的一些不道德的行为被她知道了,她发电报给我说他们的婚约已经取消。此时我又听到亨利被枪击的消息,因此我很着急。”

思考机器和哈奇在街上边走边谈。

“你在送给卡贝尔的便条上写了什么,使他改变了主意?”记者好奇地问。

“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讲明了,”思考机器高深莫测地说,“也许你该不去理会这件小事。”

“当然,当然。”记者咕哝着,但惶惑依然。

注释:

<a id="zhu1" href="#zw1">[1]</a>此句及下文中此人所说的话均为英语,之前他所说的话均为法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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