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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细如发。
“收银员说她出去喝咖啡了,大概一个小时回来,但不会回店里,我猜,她可能会去工作室。”
“很好。”邓肯点头。
“你又有什么发现?”文森特问道。
“码头那里已经被警方封锁了,不过那儿没什么人。我在河里发现了警方的船,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找到尸体。至于柏树街,我没法靠得太近,但看得出警察对这案子特别关注,处理得很小心。那里去了很多警察,有两个负责人,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
“是个女的,真的吗?”文森特顿时精神一振。他从来没想过找个女警“深入交流”一下,但突然间,他觉得这主意很不错。
相当不错。
“很年轻,三十出头。红发。你喜欢红发女孩儿吗?”
文森特无法忘记莎莉·安妮那一头火红的长发,还有当他压在安妮身上时,那些头发倾泻在破旧肮脏的地毯上的样子。
饥饿感骤然袭来,他甚至真的开始流口水了。文森特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快速地吞下了肚。他不懂邓肯为什么会跟自己描述女警的美貌和红发,但杀手却再没继续。他举步朝着另一件展品走去,停在了橱窗前,看着里面摆放的一件古老的摆钟。
“你知道,自从有了精确的时钟后,解决的最大问题是什么吗?”
邓肯教授上线了,而文森特吃了那颗糖果之后,饥饿感稍稍缓解,他身体里那个聪明的文森特取代了饥饿的文森特。
“不知道。”
“是火车。”
“为什么是火车?”
“很久以前,交通还不发达的时候,人们一辈子都窝在一个小镇里生活,什么时候开始一天的生活都行,时间都随自己安排,也许伦敦是早上六点,牛津是早上六点十八分,有人会在意吗?就算你想从伦敦到牛津,也可以骑着马慢慢走,快些慢些都没关系,也就没有迟到这一说。但有了火车以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如果计划的时间到了,这列火车还没有准点离开车站,而另一列火车正驶过来,那后果可就糟了。”
“有道理。”
邓肯转身离开了身前的展品。文森特希望他们现在就离开,然后去市中心把乔安娜搞到手。但邓肯却悠闲地穿过房间,来到了一个特殊的巨大展柜前,展柜的橱窗所用的玻璃材质格外厚实,柜前还围着天鹅绒绳索,旁边站着一位魁梧的保安。
邓肯盯着展柜内的展品,那是一个由黄金和白银制成的盒子,目测有两英尺见方,八英寸高。盒子的正面布满了十几个指针,指针外围贴着一些球体和图片,看起来像是一些行星、恒星和彗星。还有许多数字、奇怪的字母和符号,像占星术里的符号。盒子表面也雕刻着图案,镶嵌了珠宝。
“这是什么?”文森特问。
“德尔菲计时器<a id="zw2" href="#zhu2">[2]</a>,”邓肯回答,并解释说,“来自希腊,有一千五百多年历史了,现在正在全世界的博物馆巡回展览。”
“这东西能用来做什么?”
“能做很多事情。看到那些指针了吗?它们可以计算太阳、月亮和行星的运行轨迹。”邓肯看了文森特一眼,“这上面显示的,实际上是地球和其他行星都是绕着太阳转的,这一点具有非凡的革命性,而且在当时,这是离经叛道的理论。比哥白尼的日心说还要早一千多年,多令人赞叹啊。”
文森特记得,高中的科学课上好像学过一些有关哥白尼的知识——虽然在他的高中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班里的一个女孩,叫丽塔·约翰逊。最美好的记忆就是与这个矮胖的黑发姑娘一起,在一个秋日的黄昏。他在学校旁边的地上,压在她的肚子上,姑娘的头上套着一个麻布书包,用细弱的声音请求着:“求求你,别,求求你了,不要这样。”
“你看那根指针。”邓肯的话将文森特从美妙的回忆中唤了回来。
“银色的那根吗?”
“那是白金的,纯度很高的白金。”
“那玩意儿比黄金值钱,是吧?”
邓肯并没有回答他。“它表现的是阴历。不过是个非常特别的阴历。我们现在所用的阳历,就是太阳历,一年中有三百六十五天,分成十二个天数不等的月份。阴历要比阳历更加稳定有序,每个月份天数都一样。但是这些月份不会受到太阳的影响,也就是说,在今年的四月五日那天开始的阴历,一年之后就不是从这一天开始另一轮阴历了。不过德尔菲计时器表现了一个阴阳结合的历法。我痛恨阳历和阴历。”他语气中透露出很强烈的情感,“两种历法都太潦草,不够精准。”
他说痛恨它们?文森特还在回想他的用词。
“但德尔菲计时器的阴阳历法则不一样——它优雅、和谐,具有无与伦比的美感。”
邓肯对着德尔菲计时器点头说道:“很多人都不相信它是真的,因为科学家们在不用计算机的情况下无法将它复制出来。他们不相信有人可以在一千五百多年前做出复杂又精妙的计时器,但是我信。”
“它很值钱吗?”
“它是无价之宝。”过了一会儿,邓肯又补充说,“有很多关于德尔菲计时器的传言——说它深藏着宇宙和生命的奥秘。”
“你相信吗?”
邓肯依旧看着德尔菲计时器上金银反射的光芒。“某种程度上,是的。它具有超自然的力量吗?当然没有。但它做了极为重要的事情:统一了时间。它让我们理解,时间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长河。对于它来讲,一秒钟与一千年毫无区别。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箱子,居然能够近乎完美地丈量这无穷无尽的时间。”邓肯指着那个箱子说道,“在很久以前,人们将时间看作一种独立的力量,一个神明,有着独特的神力。你也可以说,计时器便是它的化身。我认为我们也应该用这种观点来看待时间:短短的一秒钟,其威力也可比拟一颗子弹、一把匕首甚至是一颗炸弹。它能改变未来千年的事情,能让它瞬间面目全非。”
从很大的格局看待万物……
“真是了不起。”
文森特虽然如此说着,但他的语气却表明,他并没有受到邓肯激情的感染。
但邓肯显然并不在意。杀手看了看自己的怀表,露出一个罕见的微笑:“你也听够我的疯话了,该去见见我们的花房姑娘了。”
巡警罗恩·普拉斯基的生活是这样的:他有妻子儿女,父母双亲,还有一个孪生哥哥,在皇后区有一座三居的独栋房子,平日里会和家人朋友一起在野外聚餐(普拉斯基会自制烤肉料和沙拉酱),会出去慢跑,给保姆一些钱,然后和妻子溜出去看场电影,还会在后院做些零活儿,他哥哥总笑话那院子小得可怜,就像“一块印花小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