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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早晨和先生通电话总能赋与她能量。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就算一整天没和人接触,她也能泰然接受;光是想到他的拥抱,她便勇气百倍。曾何几时,她的感觉逐渐改变,魔法已然消失。
她决定打电话给母亲和她重修旧好,但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在下一个早晨来临前,她始终没有拿起电话。
她该和母亲说什幺?说她因为与他们疏离而痛苦万分?说她以前错了?说她自从遇见另外一个男人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说那个男人总是讚美她,她从此再也听不进其他言语?她当然不能这幺告诉母亲。但是,那些全是事实。
丈夫在她身上留下的无尽空虚如今被填得盈满充实。
肯尼士不仅一次来过家里,她把班雅明送到托儿所后,他下一秒就即刻出现在门口。三月的气候阴晴多变,他却总是穿着一袭短袖衬衫和夏季紧身裤,驻扎在伊拉克八个月、阿富汗十个月的经历,把他锻鍊得强韧结实,室内、室外同样刺骨严寒的气温,早已约束了丹麦士兵求取温暖的冲动。
事情的发展令人无法抗拒,然而,却也同样惊骇可怕。
她和丈夫通电话,听他询问班雅明的状况,听他惊讶为何感冒那幺快就恢复了,也听他在手机里讲爱她,多幺期望回家,这次可能会早点回来。但他说的话,她有一大半不相信,而这正是差别所在。过去他的话语总令她万分佩服,如今他的话只令她恐惧气馁。
她感到害怕,害怕他的怒气,害怕他的权力。他若是把她逐出门外,她将一无所有。好吧,或许会拿到一些,但事实上她什幺也得不到,或许连班雅明也无法留下。
他口才便给,擅长玩弄文字。谁会相信她说班雅明留在母亲身边是比较好的选择?离开的人不是她吗?她丈夫难道不是尽心尽力为家庭牺牲奉献?在外出差奔波不全是为了让他们生活无虞?她几乎能听到别人如何批判自己,专家将一致支持她尽职的丈夫,轻蔑的指出她的失责。
她已经预见了未来。
等我打电话给母亲,她心底寻思着,我会呑下一切耻辱,向她说明现况。她是我的母亲,绝对会帮助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种种思绪压得她心头沉重。她怎幺会变成这样?只因和一个陌生男子认识短短几天,就感觉比过去几年和丈夫在一起时还要亲密吗?这点其实毋庸置疑。基本上,她对丈夫的认识只有在家共度的几个钟头,除此之外她还了解他哪些事情呢?他完全不让她过问工作、过往和那些堆放在二楼的箱子。
不过,失去他的感情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难道丈夫对她不好吗?确切的说,错的人不是她吗?错在她当下的蒙蔽盲目,导致什幺也看不清楚?
这些念头不断在脑中翻腾汹涌,于是她走上二楼,又一次站在那扇里面摆放着箱子的房间门前。现在是跨越界线、艟清状况的时候了吗?从现在起,再也没有退路了吗?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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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箱子一个个搬到走廊,并且按照堆叠的相反顺序摆放,这样搬回去的时候才能恢复原状,最后还要将大衣摆到最上方,她必须按部就班进行。
希望如此。
她打开前十个原先放在天窗下方的箱子,那些箱子验证了她丈夫之前所言:这里放着过去家庭留下的老旧东西。那些东西几乎都不是他买的,全是典型的传家之宝,和她祖父母留下来的一样,有各色瓷器、各种股票债券、毛毯、蕾丝桌饰垫、一套十二人用的餐具、雪茄剪、座钟与形形色色的小摆饰。
他曾经告诉过她,往昔的家庭生活景象早已沉入遗忘之流。
然而接下来十个箱子却道出更多的细节,反而让那幅景象蒙上一层令人困惑的面纱。箱子里有镶金的相框、贴着各种报导的剪报本,以及装着纪念品的册子,全部都是他童年的物品。所有东西瀰漫着一抹谎言、隐匿、欺隔的气味,因为揭露的事实和他平时说的话明显不符──她的丈夫并不是独生子。从这些东西看来,他清清楚楚还有一个妹妹。
其中有张她丈夫穿着水手服的照片,他那时顶多六、七岁,皮肤柔嫩,浓密的头髮服贴梳向两边。他双手抱胸,眼神悲伤的瞧向照相机,身旁站了一个绑着辫子的小女孩,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大概是生平第一次照相。
那张照片拍得很好,完全记录下两个孩子南辕北辙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