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尔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的丈夫是只变色龙,準确知道何时要给自己换上什幺顔色。
她在那堆箱子前站了好一段时间,揣想是否该将箱子搬回去整理好,然后忘掉刚刚看到的一切。毕竟箱子里的东西,她丈夫很显然也想忘记。
他是不是希望用某种方式一笔抹去自己早年的生活?答案是肯定的。否则他早就将过去一五一十告诉她,否则他不会划掉所有的人名与地名。
然而,她真的能够就此停止吗?
如果她现在不潜入他的生命,将永远没有机会了解他,不会知道她孩子父亲的真面目。
于是她又继续翻看一箱箱放在走廊上有关他生命的其他部分,也就是那些放在鞋盒里的资料文件。所有的东西按照年代摆放,全部贴上了标籤注明。
她原本预期在经过多年的叛逆冲撞后,接下来该是暴露问题的时候了,但是显然有某些事情让他产生了变化,他似乎沉寂了好一阵子。
每个生命阶段放在各自的透明文件夹中,月份与年份标示得清清楚楚。他念过一年法律,也念了一年哲学,有整整两年的时间背着行囊游历中美洲,根据笔记本与各种传单来看,他在酒庄、旅馆或屠宰场都短暂工作过,靠微薄的收入维持生计。
回国后,他似乎逐渐转变成她自以为熟稔的那个人,这个阶段同样放在透明的文件夹里,有从军文件资料、下士教育、宪兵和狙击军团等相关训练的凌乱笔记。接着,个人资料以及与过去有关的纪念品在此结束了。
再也没有名字,没有对于地方或是人际往来的特别说明,只有关于旧时光阴的粗略轮廓。
不同语言的小册子和传单说明了他当年曾经考虑发展的方向,例如比利时商船的教育训练简章、附上南法美丽照片的外籍军团资料、商业进修的申请文件等等。不过这一切与他近几年来的工作无关,充其量只是显示一些在特定阶段的想法。
她慢慢把箱子依序放回原处,一股恐惧感顿时油然而生。她知道他出差去从事祕密任务,至少他是这幺告诉她,至今也理所当然一直认为他做的是斡旋交涉方面的工作,例如情报员、地下工作人员,或者可能为警方效力。但是她凭什幺确定他一定是出差去了呢?她有任何证明吗?她唯一能笃定的是,他从未拥有过正常的生活。她的丈夫是个体制外的人,生活在社会边缘。
此时,她虽然了解了他前三十年的生命历程,但对这个人仍一无所知。
终于轮到原本放在最上方的箱子。有些箱子她之前稍微看过,但并未全部看完,她有系统的一一将箱子打开,忽然间,一个骇人的问题冷不防直逼而来:这些箱子为什幺如此轻易就能让人打开?
问题之所以可怕骇人,是因为她清楚答案,箱子搁在此处,原因在于她丈夫料想她不会去挖掘探查,就是这幺简单。除了他加诸在她身上的权力外,还有比这更沉重的解释吗?此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领域,也是她的禁地,她不加思索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有真心想施加权力的人,才会将此种权力施加在他人身上。
她的神经越来越紧绷,嘴唇抿得死紧,鼻子用力呼吸,然后打开最上面的箱子。
箱子里装着满满的档案盒,里面放着A4大小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封面五彩缤纷,但里头的内容却犹如乌鸦般漆黑。
前面几个盒子揭露了她先生显然想为自己的无神信仰道歉的时期,里头又是一堆手册,而且是与宗教社团有关的手册,分门别类的装在透明文件夹中,还有一些传单提及神的灯永不熄灭,以及确保如何能到达神的国度。另外有些新兴教区与教派小册子自称能洞悉人类困境的终极答案,包括印度的灵性导师实谛‧赛‧巴巴、山达基教会、圣母教会、耶和华见证人、上帝之子、统一教、第四道学派、圣光团,以及其他她没听过的教派。不管这些教派的渊源为何,全都宣称自己掌握通往治疗、和谐与博爱的唯一真正道路,这条真正的道路就像教会中的「阿门」一样可靠。
她摇摇头。他打算做什幺?这个人不是曾经不计一切,想抹去紧紧压抑他的童年束缚和基督教的教条吗?就她所知,这些五花八门的信仰从未受到她丈夫的认同。
不,在他们这栋置身罗斯基勒大教堂巨大阴影下的砖造寓所中,上帝和宗教确实不是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语。
※
她从托儿所把班雅明接回家,和他玩了一会儿后就把他放在电视机前面。画面时时变换的彩色萤幕可以让他乖乖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