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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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林中，围猎者为了惊起猎物高飞所发出的声响还不够剧烈，偶尔才会见到一只被放出的雉鸡飞起，然后又落回林子里。跟在狄雷夫左右的猎人们蹑手蹑脚、满心期待往前进，完全沉溺于晨雾中所得到的刺激，光是扣下扳机这件事就能让他们乐上好几天。这群人虽收入百万，但杀戮却是唯一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必需品。

年轻的萨克森霍德走在狄雷夫旁边，激动得脸色苍白，那模样就与他父亲仍定期参加狩猎时一样。他小心谨慎往前走，眼光紧紧盯住小树林，不过也没放过后头的灌木丛和数百公尺远的森林边缘，他心里相当清楚，精準漂亮的一枪将能为自己获得一栋爱巢，就此脱离父母的控制。

狄雷夫举起手，众人全部停下脚步，唯独约特的猎犬狂吠不停，兴奋得绕着圈圈打转。果不其然，必须有人让这只肥胖的蠢狗安静下来。

接着，第一批鸟从小树林里展翅飞起，枪声开始此起彼落响起，死掉的鸟体一只只坠地，而约特再也约束不了他的狗，当隔壁一声令下：「衔回猎物！」猎狗即伸长舌头往前冲去，猛然间数百只鸟扬翅拍飞，猎人们往前飞奔，迴荡在树丛间的枪声与回音震耳欲聋。

这是狄雷夫的最爱：连续不断的射击，毫不停歇的杀戮。空中无数的点翻飞飘动，宛如凝止在色彩的狂欢中，鸟的躯体缓缓坠落，男人们急切的填充子弹。狄雷夫感受到身旁年轻的萨克森霍德的失落，因为他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拿枪射击。萨克森霍德目光如炬，眼神不断在小树林与森林边缘游移，巡视被灌木丛掩盖住的平坦区域，但对他的猎物会从哪个方向冒出来毫无头绪。同伴的嗜血欲望越得到满足，他手中的枪就握得越紧。

猎场上，约特的短毛狗扑向另一只狗，那只狗立刻丢下口中的猎物，呜咽退却跑开。在场的所有人都目击到了这一幕，除了约特，他不断上膛、射击，再上膛、射击。

当约特的狗第三次叼着猎物回来，又迅速咬向另一只狗时，狄雷夫对已经注意到短毛狗的托斯腾使了个眼色。即使有强健的肌肉，但未被驯服也不受控制，那幺对一只猎犬来说就是集所有低劣的特质于一身。

事情发展果然如狄雷夫所料，其他的狗看透约特猎犬的把戏，不再让牠接近落在林中空地的猎物，于是牠只能跑回林子里继续寻找。

「现在要注意了。」狄雷夫对两个枪手说：「仔细想想这可是攸关柏林一栋装潢完备的房屋。」他哈笑一声，同时拿着霰弹枪射击一群刚从猎人之家那儿飞起的新鸟群。「最佳射手可独享战利品。」

这时，约特的猎犬又叼着一只鸟跑出阴暗的树丛，而托斯腾立刻射出一枪，猎犬还没跑到空旷处便已应声倒地，但似乎只有狄雷夫和托斯腾看见狗瘫倒不起。枪声响起时，萨克森霍德倒吸了口气，紧接着是众人对托斯腾的一阵讥笑，连约特也不例外。他们认为那是托斯腾错认战利品，误射出的一发。

等到约特发现狗脑袋上的洞时，可就笑不出来了，但愿他从此学到教训：没受过训练的狗不准上猎场，还有这里狄雷夫说了算。

小树林后方林地一阵喧嚣又起，在电光石火间，狄雷夫瞥见克伦摇摇头，看来律师也目击到托斯腾射杀了那只狗。

「尚未确定前不要射击，懂吗？」狄雷夫低声对身边两人说：「围猎者已经将小树林后面整个区域包围住了，所以我猜那只动物应该会从那儿现身。」他比向几株高大的刺柏。「瞄準地面一公尺上方处，那位置刚好可以射中猎物中心，而且如果子弹射偏的话，会直接射入土里。」

「那是什幺？」萨克森霍德朝几株倏忽抖动的树点点头，压低声音说。然后那方向传来枯枝折断的声音，一开始很轻，而后逐渐增强，驱赶猎物现身的围猎者的吆喝声也越来越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