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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莱克来到黑黢黢的人行道上,掏出香烟和手机。他把烟点着,离开其他抽烟者,走到幽静的小巷深处,站在石头拱门下的黑影里。拱门上面就是铁路线。
铃响到第三声,卡尔佩珀接了。
“斯特莱克,”他说,“最近怎么样?”
“很好。打电话想请你帮个忙。”
“说吧。”卡尔佩珀淡淡地说。
“你有个表妹叫妮娜,在罗珀·查德工作——”
“你他妈的怎么知道的?”
“你跟我说的。”斯特莱克耐心地说。
“什么时候?”
“五个月前,当时我正在为你调查那个狡猾的牙医。”
“你这该死的记性,”卡尔佩珀说,听上去不像佩服,倒更像是不安,“真是奇葩。她怎么啦?”
“能不能让我跟她联系上?”斯特莱克问,“罗珀·查德明天晚上有个周年庆祝晚会,我想去参加。”
“为什么?”
“我手头有个案子。”斯特莱克闪烁其词地说。他从来不跟卡尔佩珀谈论他正在调查的那些上流社会离婚案和业务破裂案的细节,虽然卡尔佩珀经常向他打听,“而且我刚给了你助你飞黄腾达的独家情报。”
“好吧,好吧,”记者短暂地迟疑了一下,满不情愿地说,“这个忙我应该能帮得上。”
“她是单身吗?”斯特莱克问。
“怎么,你还想约炮?”卡尔佩珀说,斯特莱克注意到,卡尔佩珀对于斯特莱克想泡他的表妹似乎没觉得恼火,只觉得好笑。
“哪里,我想知道如果她带我去参加晚会,别人会不会产生怀疑。”
“噢,好吧。她好像刚跟某个男人分手。不清楚。我发短信把号码给你。等着瞧吧,”卡尔佩珀带着未经克制的喜悦又说道,“星期天帕克大人就会遭遇从天而降的狗屎海啸。”
“先替我给妮娜打个电话,好吗?”斯特莱克说,“告诉她我是谁,让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吗?”
卡尔佩珀同意了,随即便挂了电话。斯特莱克并不急于回到马修身边,把那支香烟抽完了才返回酒吧。
他在拥挤的房间里穿行,不时低下脑袋,闪避挂着的花盆和路牌,他不由地想,这个房间就像马修:用力过度。室内装饰包括一个老式的壁炉和一个古色古香的钱柜,各种各样的购物筐,古旧的印刷品和金属铭牌:垃圾小店里的破玩意儿应有尽有,显得非常做作。
马修本希望在斯特莱克回来前把面条吃完,以强调他离开了很长时间,可是这个计划没有成功。罗宾一副很可怜的样子,斯特莱克纳闷自己不在时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从心里为罗宾感到难过。
“罗宾说你是个橄榄球运动员,”他对马修说,暗自决定做一些努力,“应该代表郡里参加过比赛吧?”
他们又勉为其难地聊了一个小时:马修只要能讲他自己的事,谈话就毫不费力。斯特莱克注意到罗宾习惯于给马修提示,每次都故意打开一个谈话领域,让马修能展示风采。
“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斯特莱克问。
“九年了。”马修说,先前那种好斗的情绪又回来了一点。
“那么长时间了?”斯特莱克吃惊地说,“怎么,你们大学时就在一起?”
“中学,”罗宾笑眯眯地说,“六年级时。”
“学校不大,”马修说,“有脑子又性感的女生只有她一个。别无选择。”
混蛋,斯特莱克想。
回去时他们一起走到滑铁卢地铁站。三个人在夜色中行走,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然后在地铁口分手。
“怎么样,”罗宾和马修朝自动扶梯走去时,罗宾绝望地说,“他还不错吧?”
“时间观念太差。”马修说,他也找不到别的不显失态的话来指责斯特莱克,“他很可能会晚来四十分钟,把整个仪式都给毁了。”
这等于是默许斯特莱克来参加婚礼了,虽然缺乏诚挚的热情,但罗宾认为已经很不错了。
与此同时,马修在默默盘算他不愿对人承认的事情。罗宾对她老板相貌的描述很准确——细密的卷发,拳击运动员的体格——可是马修没料到斯特莱克会这么魁梧。马修一直为自己是办公室里最高的男人而沾沾自喜,可斯特莱克比他还高六七厘米。更重要的是,如果斯特莱克大肆吹嘘自己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经历,或跟他们大谈他那条腿被炸飞的经过,或炫耀他是怎么赢得了那块令罗宾敬佩不已的奖章,马修肯定会感到厌恶,可是他避而不谈这些话题,似乎更令马丁恼火。斯特莱克的英勇事迹,他丰富多彩的生活,他的旅行和冒险经历,简直就像幽灵一样盘旋在他们的谈话之上。
地铁车厢里,罗宾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这个晚上罗宾过得一点也不开心。以前她从不知道马修是这副样子;至少,她从没见过马修这副样子。列车载着他们颠簸前进,她苦苦思索着这件事,心想,都怪斯特莱克。不知怎的,似乎斯特莱克让罗宾用他的眼光来看马修。她不知道斯特莱克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那样询问马修橄榄球的事——可能有人会以为是礼貌的提问,但罗宾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或者,她只是因为斯特莱克迟到了而生气,为他无意中做下的事而责怪他?
就这样,这对已经订婚的人坐地铁回家,心里都藏着没有表达出来的恼怒,而他们所怨恨的那个人,正在北线地铁里打着响亮的鼾,迅速地离他们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