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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走了,”利奥诺拉说,脸一下子气得通红,“她拿走了。”接着冲着天花板大吼一声,“渡渡!”声音那么响,把斯特莱克吓了一跳。
这是人在悲伤初期非理性的愤怒,就像她的闹肚子,显示了在她乖戾的表面背后,正在经受怎样的痛苦。
“渡渡!”利奥诺拉又喊了一声,“我跟你怎么说的?不许拿走不属于你的——”
令人吃惊的是,奥兰多突然又出现在厨房里,仍然抱着她的大猩猩。她肯定是像小猫一样悄没声儿地溜下楼来的,他们都没听见。
“你拿走了我的卡片!”利奥诺拉气呼呼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许动!卡片呢?”
“我喜欢花。”奥兰多说着,拿出那张泛着光泽、但已是皱巴巴的卡片,她妈妈一把夺了过去。
“这是我的,”利奥诺拉对女儿说,“你看看,”她继续对斯特莱克说,指着精美的铜版纸上那行最长的手书文字:“‘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请一定告知。丹尼尔·查德。’该死的伪君子。”
“爸爸不喜欢丹尼查,”奥兰多说,“他跟我说过。”
“他是个该死的伪君子,我知道。”利奥诺拉说,眯着眼睛端详其他签名。
“他给了我一支画笔,”奥兰多说,“在他摸完我之后。”
一阵短暂的、意味深长的沉默。利奥诺拉抬头看着女儿。斯特莱克杯子举到唇边,呆住了。
“什么?”
“我不喜欢他摸我。”
“你在说些什么呀?谁摸了你?”
“在爸爸的办公室。”
“别胡说八道。”她妈妈说。
“爸爸带我去的时候,我看见——”
“一个多月前,欧文带她去过,因为那天我约了要看医生,”利奥诺拉紧张、慌乱地告诉斯特莱克,“我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我看见他们给书画的图画,都是彩色的,”奥兰多说,“然后丹尼查就摸了——”
“你连丹尼尔·查德是谁都不知道。”利奥诺拉说。
“他没有头发,”奥兰多说,“后来爸爸带我去看那个女人,我把我最好的图画给了她。她的头发很漂亮。”
“哪个女人?你在说些什——”
“丹尼查摸我时,”奥兰多大声说,“他摸我,我就喊,后来他给了我一支画笔。”
“这样的事情你可不许到处乱说,”利奥诺拉说,紧张得声音都颤抖了,“我们的麻烦还不够——别说傻话了,奥兰多。”
奥兰多脸涨得通红,气冲冲地瞪着母亲,离开了房间。这次她把门摔得山响。门并没有关上,又弹了开来。斯特莱克听见她跺着脚往楼上走,刚走几步,就开始不可理喻地尖叫起来。
“唉,她生气了。”利奥诺拉沮丧地说,泪水从浅色的眼睛里滚落。斯特莱克探身从旁边那卷粗糙的厨房卷纸上撕了几张递给她。利奥诺拉不出声地哭着,单薄的肩膀不住抖动,斯特莱克默默地坐着,喝着杯中所剩的难喝的茶水。
“我跟欧文是在酒吧认识的,”她忽然嘟囔道,把眼镜推上去,用纸吸干脸上的泪水,“他在那儿参加艺术节。海伊小镇。我以前从没听说过他,但看得出来他是个人物,穿着和说话都不一般。”
她疲惫的眼睛里再次隐约流露出对英雄的崇拜,这种崇拜几乎已经被生活磨灭殆尽,这么多年遭受冷落和不幸,容忍他的臭架子和坏脾气,在这座破旧的小房子里勉强支付吃穿用度,照顾他们的女儿。也许因为她心目中的英雄跟所有最优秀的英雄一样,已经死了,所以又重新唤起了她的崇拜;也许这种崇拜会像永恒的火焰一样,从此不熄地燃烧,她会忘记种种的不快,缅怀她曾经爱慕的那个欧文……只要别读到他最后的那部杰作,读到欧文对她的那些恶劣的描写……
“利奥诺拉,我还想再问你一件事,”斯特莱克温和地说,“问完我就离开。上个星期,还有狗屎塞到你家的信箱里吗?”
“上个星期?”她沙哑着声音说,仍在擦拭眼泪,“有过。好像是星期二,也许是星期三?但肯定有过。又有过一次。”
“那个你认为跟踪你的女人,你见过她吗?”
她摇摇头,擤了擤鼻子。
“也许是我看错了,我也说不清……”
“你现在缺钱用吗?”
“不缺,”她擦着眼睛说,“欧文有人寿保险。是我让他投保的,为了奥兰多。所以应该没问题。在我拿到索赔之前,艾德娜会借钱给我。”
“那我就告辞了。”斯特莱克说着,把椅子一推,站了起来。
利奥诺拉跟着他来到昏暗的门厅,仍然抽着鼻子,斯特莱克刚一出门,就听见她在大喊:
“渡渡!渡渡!快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门外那个年轻警察把斯特莱克的路挡住一半。他一脸怒气。
“我知道你是谁了,”他说,手机仍攥在手里,“你是科莫兰·斯特莱克。”
“你很了不起嘛!”斯特莱克说,“让开,小伙子,别人还有正经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