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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死前,他呕血数口,双目圆睁:“我死后十六年年,必有天赐英雄降生斡难河。他会一统草原,建立世上最强大的帝国。太阳升起的地方,便有蒙古骏马驰骋。”

这句临死预言,在蒙古各部族种下复仇种子。南北草原空前团结,组织了多次反抗战争,虽然每次都遭到镇压,甚至被屠族,反抗金朝的火焰却烧遍了草原。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金朝更疯狂的屠杀,各部族元气大伤,四处飘零,渐渐忘记了“天赐英雄”的预言,再次为了抢夺肥沃的水草展开无休止的部落内战。

1162年,俺巴孩汗死去的第十六年,蒙古乞颜部首领也速该生擒塔塔尔部首领铁木真兀格,恰好第一个儿子降生了。为了庆祝战争胜利,他给儿子取名“铁木真”。

也速该并不知道,他的儿子,将会是世界为之震颤的一代天骄。

铁木真一生历经60余战,唯一一次战败是札木合联合塔塔尔、泰赤兀发动的“十三翼”之战。这场战役几乎耗尽了铁木真所有战力,就在全族即将覆灭之际,由两个道士领队的中原人士西赴草原拜访铁木真,向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他们愿意全力帮助铁木真统治草原,代价是军队必须远征欧洲,夺回一样原本属于中原的上古奇物。

铁木真本不相信这十个人能有回天之力,见识了其中几人的古怪手段之后,尤其是一位身着奇异服饰的女子,于无形间施放某种利用虫子取人性命的“蛊术”,这才心服口服,答应了两个道士的要求。

达成协议后,两个道士继续回中原完成其他任务,留下八人协助铁木真。蒙古部落民族自尊心极强,很难接纳异族领导。为掩人耳目,八人以蒙古人自居,分别以吉祥神兽为名,称之为“黄金家族”。如此以来,八人名正言顺从部族中各选出精英传授秘术,悉心教导。

经过一段时间的操练,铁木真战力大增,南征北战,终于建立了横跨欧亚大陆的帝国。蒙古大军征讨欧洲时,两个道士归来,随军出征,在欧洲大马士革找到那样东西,这十名中原人悄然离去,只留下一方纸笺。

“余等数人,为寻先代之物,致使战火连绵,生灵屠炭,已悖天意,奈何此物事关重大,迫不得已而为之。为赎罪孽,可汗百年,可将吾二人石像立于墓内。书后有图,为可汗墓穴之地,吾已设立机关,并擒金蛟守灵,安心葬之。

墓成之日,黄金家族各选一人守灵。他日,若穴眼涌水,山体震撼,金蛟声吼,必有二人有难。此二人与吾等身份相同,皆为‘异徒行者’,立救之。

吾留一物,可视二人品性。若纯良,当送之,可全盘相告;若邪恶,伤愈遣之,诸多事宜,切勿告知。”

十九

阿尔斯愣讲述完,陶格斯捧着一方锈迹斑斑的铁盒钻进蒙古包,端端正正放在桌上。

“三天前,数声蛟龙怒吼,夜色如血,千里山震颤不止。按照守陵人世代相传的喻示,我和妹妹赶到井泉,井里血水翻腾,你们浑身是伤地浮出来,早已昏迷多时。”阿尔斯楞摩挲着铁盒的镂空花纹,神色极为虔诚,“这个盒子就是那两个道士遗留之物,守陵人已经保存千年。汉族有句俗话‘酒品如人品’,你们俩的酒品都很好,人品自然也好。按照先辈嘱托,如今也该交还原本的主人。”

月饼大有深意地瞄了我一眼,我自然知道阿尔斯楞所说的“人品自然很好”指的是昨晚和陶格斯共处一室之事,老脸红了一红,无暇多想,细细琢磨这番话的信息量,内心震撼不已。

留下这个铁盒的道人,自然是宋末元初赫赫有名的道士丘处机,曾带领尹志平、李志常等18位弟子跟随元朝大军远赴西域,留《长春子西游记》一书,是后世研究13世纪漠北、西域的重要文献。

如果阿尔斯楞所言不虚,那么丘处机召集了八族精英,算上两位异徒行者共计十人,远赴西域并不是为了给成吉思汗讲道,而是利用蒙古的强盛兵力侵略欧洲取回任务线索。至于后世所传的18位弟子,估计是为了掩饰身份,将10人与八族合并取了个虚数18。

在此之前,我只当异徒行者和八族属于民间的神秘组织,从未考虑过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为了完成任务能够改变历史格局。由此推之,历史诸多改朝换代的事件,异徒行者和八族是否也参与在内?

远了不说,单是朱元璋以一介布衣崛起于中原,推翻元朝,荡平天下群雄,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明末李自成大起义,数次被明军剿灭,最落魄时仅有数十人逃至深山,却又奇迹般重整旗鼓,一举攻入北京,打下大明江山,更是古军事史的未解之谜。

这一切,是否都和异徒行者有关?

蒙古包烧着牛粪,暖意融融,我却没来由冒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历史中的无数大事件,数不清的未解之谜,难道都和异徒行者以及这个该死的终级任务有联系?

“既然三十多年前那次大规模的罗布泊探险和他们有关联,历史里的许多事件为什么不能有关联?”月饼猜出了我的想法,掰了块奶酪放在鼻端闻着,“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族谱里没有丘处机那一代异徒行者的记载?”

我“啊”了一声,想起在图书馆看族谱,翻到宋末元初的时候断了层,直到元朝中期才又重新续上。我们还聊过这事儿,那个时期,偌大的中国被南宋、蒙古、金、西辽、西夏、吐番、大理等国割据,各国之间明争暗斗,战火纷飞,戒备防范森严。单是从浙江到山东,现在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情,但在当时,可是从南宋到金国,常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到达。

异徒行者本事再大,偷渡到敌对国这种事儿还是要斟酌斟酌,断了层也是合情合理,所以也没当回事儿。现在看来,那一代异徒行者不但没有斟酌,索性直接促使国家战争完成任务,这野心格局可比我们大得多。

“保不齐是丘处机挑起天下战火,心里有愧没脸把名字写进族谱。”我根据阿尔斯楞的讲述做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月饼扬扬眉毛不可置否,显然对我的说法不是很认同。阿尔斯楞兄妹不明白我们说什么,神态愈发恭敬:“请打开盒子,完成黄金家族延续千年的任务。先代嘱托,开启盒子,只能异徒行者在场,我们先出去了。”

二十

又是任务!我听到这两个字就头大,拿起盒子晃了晃,“咣当”作响,试着手感里面放着两个条状物。

“南少侠,这是千年古物,你这么折腾,盒子还没打开东西就先碎了。”

“放了小千年都没事儿,不差这几下。”我话音刚落,铁盒接口边缘的钮锁锈得厉害,居然直接断裂,盒盖耷拉着打开,掉出两样东西,落在毛毡上面,“噗噗”作响。

我胸口如同被狠狠擂了几拳,憋得喘不过气,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月饼如弹簧般弹起,想拿起那两样东西,却在即将触碰的时候停了手。

“月饼,怎么可能?”我死死盯着那两样东西,虽然裹着一层油纸,但是依然能看出是什么。那一瞬间,我浑身冰冷,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

月饼扬扬眉毛,小心翼翼地剥开包裹的油纸,一柄瑞士军刀和一枚油亮的桃木钉,端端正正摆在中间。

虽然我已经看明白,还是从兜里摸出瑞士军刀,型号完全相同。桃木钉更不消说,我常吐槽月饼这么高冷的人居然还有一颗少女心,每做好一根桃木钉,都要在尾端刻一个月亮标记。

这枚桃木钉的尾端,月亮标记赫然入目。

我想起贺兰山死人坑那两具活动的无头人骨身下破损的瑞士军刀、桃木钉,当时带来的震撼差点导致我和月饼放弃“异徒行者”任务。没想到黄金家族流传千年的物件,居然又是这两件东西,而且保存的异常完好。

我们常用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千年之前?

月饼点了根烟,捻起桃木钉,轻轻弹着:“终极任务是穿越?”

“按照我的性格,绝对不会给自己布置这么无聊的任务。”我始终不相信这个世界真存在狗血无比的穿越事件。

“南瓜,你对自己的评价蛮中肯。”月饼吐了口烟雾,扑在油纸上散开。

“会不会是那一批完成任务的人暗中调包?故意布置迷局。真正的任务线索早就被他们偷走了?”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合理解释。

月饼拿起盒子摸摸敲敲:“锁扣没有打开的痕迹。”

我心里堵得难受,忍不住骂道:“那他妈的到死怎么回事!桃木钉倒还好说,自西周就有。这个瑞士军刀怎么解释?难不成是丘处机这个老杂毛跟着成吉思汗西征欧洲,吃饱了撑的当作战利品带回来。这刀柄明明就是硬塑料,瑞士人再聪明,在那个年代也没造出塑料啊!”

“想不明白的事情先不要去想,白白浪费脑细泡,完成所有任务自然会水落石出,”月饼倒是心大,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在想,如果黄金家族费老劲保留的东西就是任务线索?除了给咱添堵,完全没有任何提示。”

月饼这番话故意避过军刀和桃木钉的来历,倒也有几分“只能这样”的道理。

我发了一通火,心情平复不少,脑子活泛起来,板开手中军刀的螺丝,拆卸着那一把军刀。

“你干嘛?”月饼不明白我要干什么。

我几下就把军刀大卸八块,螺丝、起子、剪刀摆了一地,没发现什么多余的东西,心里略有失望:“你拧拧桃木钉,万一是空心的,说不准藏着纸条之类的玩意儿。”

“也就你这脑子能想出这门道,”月饼试着转动桃木钉,忽然愣了神,“你刚才说什么?”

我实在懒得重复,没好气道:“线索用纸记录。”

“这就叫做‘骑着毛驴找驴’,”月饼一拍脑袋,捡起那张油纸,“这明明就有一张纸,却被军刀、桃木钉分散了注意力。”

我也恍然中冒出个大悟。如果线索真的就在这张油纸里,还真是应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老话。

我心里又一动,这倒很像月饼的做事方式。我连忙甩头打消这个念头,不免还是犯嘀咕。月饼察觉我神色有异:“怎么了?”

“昨儿酒喝多了,隔夜疼。”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月饼心思没往我这里放,调开手机的手电功能照着油纸,又拿打火机炙烤又用水浸泡,忙活了半天,丧气地摊腿坐下:“不是这个。”

趁这个空,我已经把盒子里外里翻了个遍,也是一无所获,不免又烦躁起来:“咱们也别吃饱了挣得犯强迫症,直接翻照片研究下一个任务得了。”

“李念念死的时候,圆脸、黄衫那两个老人说过,洞里有很重要的事情,如果能识破机关就可以知道。”月饼又摸出一根烟却没点着,夹在手指里转着,“换个角度想,其实这个重要的事情就是指这个铁盒,必须破解机关才能了解真相。”

月饼说到李念念,我心里有些难过,虽说是敌对方,可是她确实没做什么真正伤害我们的事情。况且这么漂亮、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就这么死了,总是觉得很不舒服。

“让兄妹俩进来帮忙,也许有什么发现。”我拿着油纸,展开四角平铺桌上,细细观察。

二十一

油纸质地柔软绵韧,有股淡淡的腥膻之气,应该是浸了油不易腐败的羊皮纸。蒙古大军远征欧洲,带回了许多欧洲的先进技术,羊皮纸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游牧民族,蒙古的生产力相对宋朝属于极端低下的水平,流行于宋朝用来书写文字的白绸、宣纸,对于蒙古来说,那可是能换几顶蒙古包的好东西,自然舍不得多用。反倒是欧洲的羊皮纸正适合牛羊不缺的蒙古,物尽其用,成了官方通用纸张。

我翻来覆去瞅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这时阿尔斯楞和陶格斯兄妹进了帐篷,见铁盒已经打开,神色庄严地双手交叉胸前鞠躬。阿尔斯楞低声说道:“尊敬的异徒行者,可以告诉我们盒中藏着什么秘密么?”

我和月饼对视一眼,故意瞒着军刀、桃木钉没说。

我指着桌子:“只有这么一张空白羊皮纸。”

阿尔斯楞走到桌前看了片刻,满脸讶异,使劲闻了闻,转头对陶格斯说了几句蒙古语。陶格斯半张着嘴很是吃惊,猫腰钻出了帐篷。

“你说了什么?”月饼眯眼笑着问道,手里却多了几枚桃木钉。

阿尔斯楞似乎没听到月饼的问话,直勾勾盯着羊皮纸,眼神变幻不定,脸色忽白忽赤,嘴里更是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我暗暗提高警惕,跟着说了一句:“阿尔斯楞,做人要耿直。黄金家族的后裔可不是遮遮掩掩的人。”

阿尔斯楞听到“黄金家族”四个字,如梦初醒,擦了擦嘴角的涎水:“这张,不是羊皮,是龙皮。”

我的舌头差点吞进肚子,使劲抖了抖羊皮纸,心说这么一张普通皮子怎么可能是龙皮?照说龙皮起码应该有鳞片啊。

阿尔斯楞探手入腰,“唰”,银光闪过,弯刀划出一片刀影,停在我的鼻梁半寸处。刀尖兀自晃个不停,锋利的寒气直透皮肤,刺得鼻子发酸。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我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想说几句话,嗓子却只是发出“咯咯”几声喉音。

一道灰影后发而至,击中阿尔斯楞手腕。阿尔斯楞闷哼一声,弯刀落地,手腕插着桃木钉,鲜血如箭直刺而出。我猝不及防,被喷了满头满脸。

月饼斜步掠到我身前:“没事吧?”

我微微点头,假装面不改色,心却跳得厉害。

正在这时,陶格斯端着一方拳头大小的陶土坛子钻进帐篷,见此情形,惊叫一声,也从腰间抽出弯刀。陶土坛子“骨碌碌”落下,封口的塞子掉落,洒出一蓬灰白色的粉末。

阿尔斯楞撕了半幅袍子,咬着一头,单手缠住手腕伤口扎了个死扣止血,这才拔出桃木钉,对陶格斯厉喝几句。陶格斯凤眼圆睁,恨恨地瞪着我们,不情不愿地垂下弯刀,握着刀柄的手指不住抖着。

“尊敬的异徒行者,”阿尔斯楞闭目深吸口气,恢复了谦和的状态,“您对黄金家族的圣物如此不敬,一时失态,请原谅。”

月饼摸摸鼻子,拿起乘酒的皮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递给阿尔斯楞。

阿尔斯楞“哈哈”一笑,接过皮囊仰脖喝了个底朝天。

这俩人一言不合就喝酒,倒是瞬间化解了矛盾。我老老实实捧着“龙皮”不敢乱动,生怕什么动作引起民族仇恨,被陶格斯的弯刀再指着鼻子,万一力度没有控制好削掉半拉鼻子,这就很尴尬了。

“请将圣物摆在桌上。”阿尔斯楞语气虽然恭谨,却不容置疑,“黄金家族的来历,也是源于这件圣物。”

二十二

以下是阿尔斯楞的讲述——

铁木真经“十三翼”之战,几乎全军覆没,逃至千里山,仅剩数百人。这一路前有围堵后有追兵,一行人早已粮水耗尽,就连蒙古人珍若生命的烈马,都已杀了果腹,仅剩铁木真胯下那匹汗血宝马。眼看部下一一倒下,铁木真拍着马脖子,含泪抽出弯刀:“他日待我一统蒙古,定会为你立冢建碑,不忘救命之恩。”

宝马极通灵性,长立而起,仰天嘶吼,挣脱缰绳,急冲至百余丈的一片荒草之处,前蹄狠踏山石。石屑纷飞,不多时踩出一个石窝,一股清冽泉水喷涌而出。

众人被此异象惊呆,许久才回过神,跌跌撞撞跑了过去,扒拉开碎石,露出一眼寒气森森的泉眼。说也奇怪,众人饮了甘甜清爽的泉水,不但解了渴,肚子也不饥饿,就连身上的刀箭创伤,也开始结痂愈合。

数日之后,一行人不但恢复了元气,身体也产生了奇怪的变化——在太阳照射下,隐隐透出黄金般的光芒。

这等百年难遇的异事,自然被铁木真当作上天的福瑞恩赐,更坚定了他重回草原重整旗鼓的信心。临行当天,有人在泉眼东侧的乱石堆里发现了一张五丈多长,形似巨蛇的白色皮子,周边还散落着几枚鳞片。

这张皮子极为奇特,寻常刀剑割不破分毫,正是做铠甲的好料子。正当众人为此发现欢呼时,两个道人带着十余个奇装异服的人来到千里山。其中一道人见泉眼已破,皮子铺在泉眼旁浸泡清洗,掐指一算,长叹一声:“天意如此,看来所寻之物并非金蛟,而是这群能一统天下之人。也只有他们才能助吾等远赴西方寻到那件东西。”

接下来几天,这一行人又寻到几处泉眼,道士和铁木真达成协议(见上文),并讲述了一个惊天秘密。

原来千里山四周高而中间低,东方树林茂密,西方泉水潺潺,南方山岩赤红,北方白雪皑皑,浑然天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相。从堪舆格局角度来说,正是传说中的龙潭。此处谷底必藏有一处深潭,盘踞着上古神兽——龙。

这个道士自然是丘处机,完成上一个异徒行者任务,按照线索来千里沟寻找任务,没曾想让铁木真误打误撞抢了先机。这几眼泉水里含有龙涎,饮用能精力充沛,不知饥渴,身体康复速度惊人。至于那张巨型蛇皮,龙每逢一甲子,顺泉眼而出,身躯拍打岩石磨烂龙皮,方能蜕皮继续成长。

丘处机等人顺着泉眼深入地穴,再出来时或多或少受了伤,对发生之事闭口不谈。丘处机取出一根半尺多长的动物牙齿,将皮子分割数块,送与铁木真和部下做了护胸铠甲,唯独留下一块带回帐篷。

第二天,丘处机把龙皮送给铁木真,交代了两点:铁木真百年之后,必须葬于此处;龙皮在将来某个时刻,交于有缘之人,当用龙牙磨成的粉和黄金家族的血洒在龙皮之上,奥妙自现。

阿尔斯楞讲完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我明白了七七八八。原来黄金家族的由来是饮了龙涎水,遇到阳光会发出金色,和历史里的记载完全不一样。那个巨型地洞的设计者居然是丘处机,难怪处处透着道家阵法玄机。只是那条传说中的龙并未看见,不免有些遗憾。

“我的血,很多。”阿尔斯楞攥拳,胳膊青筋暴起,伤口迸出一溜血箭落入龙皮,“吱吱”渗了进去,整张皮子变得微红,透出横七竖八的纹理。陶格斯捧起洒在毛毡上的骨粉,均匀涂抹于龙皮,只见一阵红烟冒起,龙皮透着淡黄色金光,那些纹理更加清晰可见。

“请异徒行者参透其中奥秘。”阿尔斯楞恭敬地站在我们旁边。

我细细端量那些纹理,纵横交错毫无规律可言,看不出所以然。如果硬要牵强附会,倒像是一副每一笔都画了一半的山景画。反倒是月饼眼睛一亮,扬扬眉毛,从背包里拿出纸笔,打开手机,调出下一张任务的图片,一笔一画地临摹。

忙活了一根烟的工夫,月饼把画好的纸张和龙皮重叠,拉开帐篷帘子,对着太阳举了起来,阳光透过皮子,地面出现了一张群石林立的山景写意画的倒影!

“成了!”月饼打了个响指。

此时正是寒冬,虽然阳光高照,草原的朔风凛冽如刀,透骨割痛,山景画的影子仿佛也忍受不了寒风的侵蚀,晃晃悠悠跟着模糊起来。

阿尔斯楞兄妹周身透着隐约可见的金光,健硕的身躯更显得威猛雄厚,如同从神话中走出的上古人物。

我打了个冷战,使劲眨着眼睛。月饼脸庞清晰,我却有些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我知道月饼很聪明,可是这次破解线索,根本没有经过思考,实在太迅速了。

就像是,他早就知道了。

月饼单手托着下巴微微皱眉,抬头看着我,欲言又止……

二十三

“月饼,你说黄金家族还有多少纯血后裔?”我在车厢泡着方便面,卧了两枚鸡蛋,“这要是成群结队走在大街上那还真成了奇景。”

月饼握着方向盘没有吭气。

我按捺不住火气:“月无华,这都一天一夜了,你丫除了开车睡觉,能说句话不?哑了?”

月饼一脚跺死刹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车尾极速摆甩,车头冲向路旁,险些掉进沟里。

我扳着餐桌保持平衡:“你他妈的疯了!从发现任务线索开始你就不对劲,装什么大尾巴雀(qiao 三声,北方用语)?”

“闭嘴!”月饼解开安全带,指着我鼻子吼道,“从上车开始,你总共说了612句话,我一句话没有回你,知道为什么?”

我认识月饼这么多年,虽然有争吵,闹过矛盾,但是他这种态度我还是头一次碰到,丹田顿时腾起一股无明业火:“你心里肯定有鬼!不知道你在遮掩什么!”

“鬼?”月饼冷笑着睃了我一眼,目光中满是鄙夷,“每次都是你拖后腿,真不明白厚着脸皮跟着我干嘛?非要害死我你才高兴?我还不知道你?想收集素材写书那就回家自己百度,别他妈的给我添乱!”

我万万没想到月饼居然说出这种话,心头像被被狠狠捅了一刀,疼得胸口缩成一团,脑子更是“嗡嗡”作响,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月无华,你再说一遍?”

“呵呵,你这个猪脑子,除了能记住几个漂亮女孩还能记住什么?再说十遍又怎么样?”月饼抽了口烟,烟柱喷在我的脸上,“总结归纳就一句话,能滚多远就滚多远,我不需要你了。”

我第一次觉得香烟的雾气这么辣眼,几乎熏出眼泪。我使劲喘着气,胸口燥热难受:“月饼,是不是下一个任务很危险,你不想我去?”

“你知不知道你很啰嗦,天天让我觉得很烦?”月饼拇指和食指摆出一厘米的距离,“就当了这么点儿的不入流写手,也好意思腆着脸说自己是作家?天天吃我的喝我的,还真是挺要脸。”

“月饼,我希望你说这些话是有原因的。”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此别过,”月饼拖长了声调,伸了个懒腰,“我受够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任务,也受够你了。我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只不过,这种生活里没有你。”

“南晓楼,让我寻找本该属于自己的生活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月饼走到我面前,递过一根烟,“Beginning in March,the end of September。Game over。”

我接过烟,狠狠攥在手心。指尖触到血管,血液流动的冰冷滞涩。

慢慢的,慢慢的,我的心,裂了一条缝,淌出了一种叫“疼痛”的血。

“保重!”我挤出一丝微笑,跌跌撞撞下了车,狠狠关上车门。

月饼从车窗探出头,挥手笑着:“再见……再也不见。如果你继续出书,我还会买。”

我僵硬着身体,转身,迈步。

我的背包,装满了一起游历的回忆,此刻,很沉……

他要寻找自己的生活,我的生活,在哪里?

天地间,自此以后,只剩我一人独行。两行眼泪,滑落。

月无华,此去经年,就此诀别。

再见!

再,也,不,见!

我们彼此给对方留下了离别的微笑,却把那滴眼泪,藏在了擦肩而过!

异闻:

2006年,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四子王旗传言王府五队牧民敖特根家的饮羊井里落了一条龙,附近的牧民纷纷前往看龙,有些人还往井里扔钱祈福,还有人拍下了照片。专家对此分析,所谓的“龙”实际是井底光线折射导致的视觉效果,可是牧民们对此深信不疑。

这个帖子在网上一经发出,引起轩然大波。奇怪的是,此贴很快搜索不到全文,只剩只言片语。

发现龙的同一天,鄂尔多斯鄂托克旗境内的千里山曾发生里氏3.6级地震,露出几口喷着红水的泉眼,三天后泉水干涸。据当地牧民称,地震当天,泉眼附近出现了一男一女冒着金光的男女,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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