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邪恶之眼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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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饼曾经说过:“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到底是不是人。”我越想越觉得恐怖,出警局打了电话,还是关机,拦了辆TAXI,去娱乐大街RCA。
出租车司机挺热情,听说我去RCA,滔滔不绝介绍着:“泰国皇家大道的英文缩写,是曼谷最好玩的娱乐场所,男人天堂。很多泰国明星都会去那里的酒吧昼夜狂欢,人妖表演更是全球第一。想试试泰国古典按摩么?一个小时100铢,小费50铢。我认识熟悉的按摩店。”
我心里默算着折合成人民币才40块钱,脑子里顿时闪现出五个大字“便宜无好货”。何况一想到在泰国按摩,不由自主就和色情业挂上钩,立马摇摇头表示无福消受,再说哪有心思去按摩。看司机这个色样,估计在万毒森林进了人妖村,被大锅煮了的下场肯定没跑。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到了RCA是晚上八点多,“水灯节”已经结束,街道上四处弥漫着还未褪去的节日气氛。
满街的酒吧装修华丽,门口都站着几个纹身壮汉守着,我吸了口气,沿街观察着。角落里,有几个衣服暴露的妓女冲我招手,我心里一动,正想过去搭讪,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酒吧。
麦卡!
我急忙跟过去,酒吧大门上方挂着“邪恶之眼”四个字,左上角画着一只竖着的眼睛。奇怪的是别的酒吧人们进进出出,而这间酒吧除了麦卡再没人进去。我顾不得多想进了门,震耳欲聋的声浪顿时将我包围。舞池中央有三个性感火辣的女人像蛇一样缠着钢管,摆出一个个撩人夸张的性感姿势,眼神热辣辣的挑逗着台下的看客们,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口哨声中,无数张泰铢雪花般洒向舞池。
镭射灯如同闪电在酒吧里劈来劈去,闪闪烁烁晃得眼睛生疼。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烟草、劣质香水的味道,憋压的胸口沉闷,完全喘不过气。
麦卡早已经没了踪影,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蚂蚱,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跳来蹦去。音浪和叫嚣声震得我耳膜生疼,只好半张着嘴缓解压差,在人群里四处搜寻麦卡。
突然,DJ一声狂吼,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语,所有人都兴奋的高举双手,对着天花板嚎叫。我抬头向上看,天花板裂开一条条半寸宽的缝隙。这时,人们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动不动的仰着脖子,酒吧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越来越密集的“簌簌”声从缝隙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往外爬,我听得心里发毛,耳朵更是被这种声音扰的发麻,诡异的气氛让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正想溜出去,人们忽然开始齐声哼着奇怪的音调。
这种音调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DJ又一声高喊:“迎接恩赐吧!”人们立刻提高了声调,我突然想起来,在清迈寺吹笛人召唤人蛹时也是吹的这个曲调。我心头一紧,酒吧里的灯全部熄灭了。人们停止了吟唱,黑暗中,我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见身边无数“嘶嘶”的粗重呼吸声,偶尔几声“叽叽”的叫声,根本不是人类的声音。我下意识的挥着手,扫到身边的人,手上传来的触感冰凉黏腻,倒像是一具泡烂的腐尸!
“吱吱”,被我扫到的人好像很不高兴,对着我发出了奇怪的叫声。视力多少适应了黑暗,借着一点微光,我隐约能看到一个全身长满鳞甲的圆头尖嘴的东西站在身边!我全身汗毛炸了起来,想到麦卡去年死于车祸,顿时冷汗直流,难道我进了一间鬼屋?这间酒吧里的所有人都是鬼?
一只手突然从脖子后面伸出,捂住我的嘴,我全身一软,吓得差点跪在地上。“别出声!我是麦卡!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相信我!”耳边响起低微的声音。就在这时,空中掉落了无数个石子大小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身。我感到裸露的胳膊火辣辣的疼,忍不住伸手用力去抓,居然摸到了一大片又圆又软的东西。“啵啵”声响起,那些东西被我抓了个稀烂,掌心黏糊糊的像攥了坨糨糊。
“啪”!灯光再次亮起,我看到了根本无法形容的恐怖一幕!
五
我甚至无法形容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跳钢管舞的三个性感火辣的女人,中间的女人双脚被一层薄薄的肉膜包裹,双手却以奇异的角度像麻花一样反扭在背后,在舞池中央像蛇一样蠕动着,伸出舌头舔着从天花板掉落的蓝色肉虫,卷进嘴里,“吧唧吧唧”咀嚼,肉汁从牙缝中迸出,把整张嘴染成了惨蓝色。我身边的原本那几个“人”更是恐怖!有的像一只穿山甲,舌头飞快的卷着肉虫;有的却像是腐烂已久的人形肉块,在地上“骨碌碌”滚动;有的多少还有个人样,双腿流着黏稠的黄脓,任由肉虫挤进溃烂的肉里,像是被铁刷子刷过的烂乎乎脸上透出很享受的表情。
地上全是蓝色的汁液,满屋子的怪物疯狂的抢食着肉虫。我恶心的甚至忘记了害怕,再也忍不住,“哇”的吐了出来!居然有一个肿胀的像个皮球的“人”滚了过来,捧着我的呕吐物往嘴里塞。吃干净之后,抬起被肥肉挤的根本分不出五官的脑袋,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似乎在等我继续吐给他吃!
短短几十秒的工夫,我觉得没有被吓死或者恶心死,简直就是人类史的奇迹。“麦卡!”我喊了一声,身后传来嘶哑的回应:“千万别回头。”
已经晚了,我转过了身。麦卡,如果他是麦卡,正仰着脖子,任由蓝色肉虫落了满脸,密密麻麻蠕动着挤进空洞的眼眶,聚成一团软肉,探出带着细毛的肉须,深深扎进肌肉。
“南瓜,赶快走。”麦卡嘴角裂出一丝苦笑,几只肉虫落进他的嘴里,顺着喉咙往食道里面钻,“来不及解释,我没有事情。你赶快走,要不就晚了。找个有浴缸的宾馆,用盐泡澡,天亮我会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一切!”
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拖着麦卡一起走,麦卡吼道:“快走,我是你的朋友,不会骗你!”
我狠了狠心,绕着满屋子的怪物,往门外跑去。到了门口,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麦卡身边那个人,分明是月饼!
“月饼!”我心头剧震,正要冲回去,麦卡哑着嗓子吼道:“别相信你看到的!相信我说的!快走!”
我这时哪还顾得麦卡说的话,正要冲回怪物堆把月饼拖出来,门突然开了!不知道是谁抓着我的衣领,直接把我拖出了门。“哐当!”酒吧门自动闭合,我顾不得看身后是谁,又要冲进去。
“南瓜,当着我面就甭矫情了。我要是成了那个德行,你也干脆别救,下半辈子活在阴影里怪不痛快的,还欠你这个人情。”
月饼?!
我张大了嘴,下巴差点砸到脚面子。
RCA大街依旧灯火辉煌,月饼站在街边,抽了口烟,面无表情的望着酒吧上方:“邪恶之眼。”
“你……你……”我张口结舌说不利索,又觉得不太对劲,探手从兜里抓了把来之前准备的香炉灰,对着月饼洒了过去。
月饼正抽着烟,冷不防被我洒了一脸,脸上灰扑扑一片,估计抽烟吸气时灌了口香炉灰,咳嗽了半天,甩手把烟头向我弹过来:“南瓜,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闪身躲开烟头,月饼被洒了香炉灰没有什么异样,确定是本人,我才放了心。看他鼻尖还沾着香炉灰,活脱脱京剧里面的丑角,强忍着笑:“你怎么跑曼谷了?话说你和杰克的手机怎么都关了?”
“忘带随充了,深山老林的到哪儿找电源?回了寝室发现你不在,桌上放着‘挖眼人妖’的报纸。妈的!居然敢冒充我,还被挖了眼。我估计你担心以后没人陪你喝酒,来曼谷认尸,手机都没来得及充电,就跟过来了。”月饼瞅着我摸了摸鼻子,嘴角挂着笑容,“冒充的人眼光还是不错,起码选了个帅的。”
月饼大好活人站在面前,我总算踏实了,也懒得和他斗嘴。望着紧闭的酒吧大门,想到里面一群畸形怪物在虫子堆里折腾,越想越恶心,急忙拍打着衣服。奇怪的是,刚才掉了满身的蓝色肉虫全都没了,就连鞋底的蓝色汁液也消失不见了。
“月饼,麦卡在里面。”
“嗯。”月饼又点了根烟,似乎不是很在意。
“麦卡有些问题,他……”没等我说完,月饼扬了扬眉毛:“他早死了对么?”
“你怎么知道的?”话刚说出口,我意识到一个逻辑上的错误:月饼手机没有电,根本没有和我联系,却能够准确的在这间名叫“邪恶之眼”的酒吧找到我。按照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对酒吧里恐怖恶心的东西视而不见,而是直接把我拖出来,很明显他知道发生的是什么。最大的问题——他是怎么知道麦卡早就死了?
“你到底是不是月饼?”我试探着问道,退了几步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
“走,开房去。”月饼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差点让我吐血。
“麦卡没告诉你么?用盐水泡澡?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有些事情我了解,有些事情我也不明白,但是相信我,麦卡确实是咱们的朋友。”月饼吐了个烟圈,又望着“邪恶之眼”的LOGO,“如果我没猜错,明天他会告诉你真相。”
我突然觉得月饼很陌生,又很熟悉。路灯映着他长长的背影,我打了个冷战。
六
找了宾馆住下,那群蓝色虫子留在身体的感觉实在太深刻,我忍不住用力搓着皮肤,全身通红,被盐水一浸,如同掉进了火坑,火辣辣的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任由我怎么问,月饼要么一言不发望着天花板发呆,要么重复着“等到麦卡就知道了。”我索性不再问,心里憋着口闷气:“好歹我也是担心你才跑曼谷,遇到这么一堆事儿,你倒来了个‘一问三不知’。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我琢磨了大半夜,隐约觉得这事儿应该和蛊族有关,否则月饼不可能放着麦卡在酒吧里不救。别别扭扭抽烟抽到天亮,太阳穴“突突”跳的生疼,屋里像是北京雾霾,伸手不见五指。月饼倒是心大,睡得五脊六兽,正当我实在扛不住,眼皮子打架的时候,月饼忽然坐起来:“麦卡来了。”
“梦游?”我脑子里冒出的这两个大字还没消褪,敲门声响起。
开门一看,果然是麦卡,眨着贼溜溜的小眼睛,搓着手“嘿嘿”笑着:“南瓜,昨晚没吓着你吧?”
我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来泰国经历了不少事情,估计昨晚就直接吓死在“邪恶之眼”酒吧里了,或者被怪物们当宵夜了也说不定。
“解决了?”月饼问道。
“嗯。”麦卡点着头,“你已经死了。”
“那就好。”月饼表情轻松了许多,叹了口气,“你有什么打算?”
麦卡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月饼摸了摸鼻子:“要不明年我帮你?”
“你是人,我是蛊人,怎么帮?”麦卡深深吸了口屋里的烟雾,“真怀念做人的感觉。有味觉,有嗅觉,有触觉。”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麦卡嘴张成了“O”型:“月饼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