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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正是刘伶心中最大的疑问,闻言心念一动,忙问道:“沛娘是说你没有杀朱葛恪、张亮?那么除了你,谁还有那种药?就是你交给路遗下在我酒中的迷药。”

沛娘道:“总之我没有杀人。迷药那件事,我日后自会向先生解释清楚。”听到客馆呼声愈急,忙道:“东园似乎出了大事,先生请先回去,过几日我再来找先生。”

沛娘送走刘伶,转身奔到花园西墙根下,以剑插墙,借力轻松翻跃了出去。她料想黑衣男子已经逃远,但目下正是夜禁时分,对方也进不了城,只要明早赶到城门附近守候,也许还能堵到他。正沉吟该选取哪座城门时,忽发现黑衣男子竟然未走,正抱刀站在不远处大柳树下,似是在等她。一时惊愕异常,怔了一怔,才握剑走了过去。

黑衣男子慢慢取下面巾,露出一张清俊的脸,笑道:“娘子不是一心要杀我吗,何以这么久才追出来?”沛娘厉声道:“你从刘伶刘先生书房偷走了什么东西?快些交出来。”

黑衣男子道:“娘子跟刘伶是什么关系,为何要一再维护他?”沛娘道:“你跟刘伶又有什么仇怨,为何一再要找一个酒鬼的麻烦?”

黑衣男子道:“娘子自己也有麻烦在身,那个叫路遗的一心要杀娘子,他武功不凡,算是劲敌,娘子何以还要管别人的闲事?”

沛娘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明知道我要杀你,当日你为何还要从路遗剑下救我?”

黑衣男子道:“娘子以为呢?”沛娘忽然发了怒,拔剑向黑衣男子斩去,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黑衣男子忙挺刀架住,道:“娘子可别误会!你以为我当日从那姓路的剑下救你是为什么,我只是为了日后跟你好好比试一场。你师祖是邙山剑客史春,对不对?”

沛娘大为意外,勉强收了长剑,问道:“你早看出了我的师承来历?”黑衣男子正色道:“娘子一直在千方百计地追杀我,你我交手不止一次。若是旁人武功路数,我不一定能知道,但史氏剑法,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我是故将军邓展之子,姓邓名义。想必娘子应该听过当年文皇帝以史氏剑法打败先父的事。”

沛娘道:“你既是名将之子,为何甘心沦落为权贵豢养的杀手?”邓义道:“我有我的理由,娘子无须知晓。但有一件事跟娘子有关,我听说当年文皇帝并非正大光明赢了先父,而是暗中使了手段。”

沛娘道:“臣子对战皇帝,气势上便落了下风,即便邓将军不是有意落败,也必定不敢出尽全力。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允的比赛,何来正大光明可言?”

邓义大为意外,怔了怔,才道:“想不到娘子视我为死敌,却还肯为先父说句公道话。”又道:“但据家母转述,先父事后一再声称没有有意相让,他也不觉得文皇帝技高一筹,只是每每在提刀进攻时,便泄了一口气,总是比往日出招慢了半拍,是以被对手抢得先机,所以家父怀疑自己中了毒。”

沛娘沉吟道:“邓展将军是武术名家,当年号称‘魏国第一高手’,刀法无人能出其右。文皇帝争强好胜,不愿意在臣子面前折了威风,又猜测邓将军携第一高手的名头,不会轻易相让,所以只好另辟捷径,事先往邓将军酒水中下毒,倒也是极可能之事。”

这番辩词颇合情理,这还是邓义第一次遇到主动为亡父辩说者,立时大生知己之感,感怀良久,才道:“虽然先父有此推测,但不敢轻易外泄,只告诉了家母。后来先父因此事而郁郁病逝,家母等我略略懂事,才告诉了我,但当时文皇帝已然去世,再无知晓真相可能。我习练刀法有成后,家母便命我日后一定要找机会与史氏剑法的传人较量一番,无论胜出还是落败,都要给先父在天之灵一个交代。我谨记此言,多年来,一直在追查史氏剑法传人下落。想不到世事难料,突然有一天,娘子自己送上门来。娘子第一次在平乐观截杀我时,我便认出了你的剑法,是以暗中助你冲出军士包围,只想日后再找机会与你一较高下。”

沛娘道:“原来那几次都是你暗中助我逃脱围捕。”邓义笑道:“不然娘子以为呢?”又道:“好了,我与娘子也算是老相识,话既已说开……”

二人一番交谈,沛娘敌意本已大为减弱,但忽然拉下脸,厉声道:“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没什么可说的。”邓义愕然道:“本来好好的,娘子何以好端端地又发起了脾气?”

沛娘道:“快些将当日你从刘氏书房盗走的东西交出来。”邓义笑道:“不然呢?难道娘子要在这里跟我大打一架不成?你我几次交手,该知胜负一时难分。只怕你还未能伤我,倒先把附近的官兵引来了,那时我又要费心费力暗助你逃走。”

沛娘咬咬牙,道:“只要你肯答应交出失物,你我旧怨就此一笔勾销,我自此不再找你的麻烦。”

邓义笑道:“不自量力。娘子纠缠了我这么久,想必也知道我在为谁效力。不错,你的剑术还算不错,但就凭你那点江湖招式,能找得了我的麻烦吗?”

沛娘恨恨道:“狐假虎威!不过仗着你背后主子的势力为虎作伥!”她适才在花园暗处听到刘伶和邓义的对话,大概猜到失物对刘伶十分重要,便问道:“你既然拿到了那些东西,为何不交给你的主子,好取媚于他呢?”

邓义道:“我有我的打算。难得娘子肯开口跟我谈条件,那好,我也提三个条件,只要娘子办得到,我便将我从刘伶书房取走的东西交给你。第一,你去找刘伶,取来《原君书》交给我。”

沛娘闻言大为惊异,问道:“《原君书》不是一本相术书吗,你要它做什么?”邓义道:“我受主上严令,务必取得此书,上次失败,已受责骂,若再不能得手,必受重罚。”沛娘道:“受罚好呀,这就是做人走狗的下场。”

邓义也不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只道:“《原君书》这件事,娘子不妨直接去找刘伶,他一定愿意用书换回失物。”沛娘想了想,道:“那好,只要刘先生愿意以书易物,我自然也不会反对。第二个条件呢?”

邓义道:“你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比试一场,看到底是你史氏剑术高明些,还是我邓氏刀法更为厉害。若是我败了,娘子自可杀我,我死而无怨。若是我侥幸赢了一招半式,我也不会对娘子怎样,你我照旧各走各路。”

这一条件早在沛娘意料之中,她便点了点头,又问道:“第三个条件呢?”邓义笑道:“第三个条件很简单,你取下竹笠来,还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沛娘猜测对方想看清自己相貌,但她一直躲在暗处行事,一旦露了形貌,可就后患无穷,一时沉吟不答。

邓义笑道:“当日平乐观上演杂戏,司马大将军亦有莅临,娘子化装成游客,试图行刺于我,虽是男子装扮,但你我近身交过手,我也算见过你面容。娘子今日取下竹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你面了。”沛娘闻言,便缓缓摘下了竹笠。

邓义笑道:“比起上次见面,娘子可是清减了不少啊。”又问道:“娘子叫什么名字?”

沛娘道:“你已知道我长相,还问名字做什么?”邓义道:“我若将来死在你剑下,总该知道杀我的人到底是谁。”沛娘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答道:“史沛。”

邓义讶然道:“原来你姓史?莫非你是史春……”史沛道:“不是,我不是史氏后人,只是凑巧姓史而已。”又道:“那我们一言为定。我没有把握明日能取到《原君书》,还是多延一日吧。后日午时,我们在南市东市门相见,你带上东西,我也会带上《原君书》。至于比试时日地点,你我再行约定。”

邓义道:“好。沛娘会信守承诺吧?”史沛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忽又回头,叫道:“邓义……”

邓义道:“沛娘还有何见教?”史沛正色道:“别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不然就算我不杀你,也自会有别人找上你。”

邓义道:“沛娘当日伤了郭丽,听说马市客栈的住客和伙计也是你杀的,他们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你杀他们就不是伤天害理吗?”

史沛一时语塞,也不愿意辩解,走出几步,忽又想起什么,返身走了回来,问道:“司隶府早已知道是我伤了郭丽,为何还没有发出通缉我的告示?是不是你暗中做了手脚?”

邓义道:“这件事与我无干。我这样的身份,完全不能见光,怎能左右司隶府公务?”

史沛亦觉有理,问道:“大将军府那边呢?满城都在传钟司隶亲赴首阳山迎接郭丽一事,她而今身份非同一般,司马氏就任凭我这个凶手逍遥法外吗?”

邓义道:“王中领军刚刚过世,二公子是王氏女婿,须得亲自处理丧事,司马大将军曾受教于王中领军,也须得在灵前执弟子之礼,一时还顾不上郭丽一案。”

史沛冷笑道:“弟子之礼?听起来倒像是个假模假式的伪君子。”邓义正色道:“沛娘刚才这句话,我就当没听见,以后千万不要再说。司马大将军位高权重,且耳目众多,万一被他知道……”

史沛道:“万一他知道,他就会杀了我吗?哼哼,那倒是称了心意了。”又道:“你几次救我,当日在刘宅更是公然挑开路遗长剑,想必这一节已被司隶记入卷宗,司马氏看到后,不会对你起疑吗?”邓义笑道:“想不到娘子还会关心我的处境。”

史沛道:“我还没拿到失物,当然不愿意你先被司马氏杀了。”邓义沉吟道:“若是司马大将军果真问起,我自会实话实说——我救你,只是为了日后跟史氏剑法传人公平比上一场。”

史沛见对方似乎并不如何将这件事当回事,大概除了下属身份外,跟司马师另有一层亲厚关系,不会因此而受罚,遂哼了一声,拂袖自去。

刘伶死里逃生后,匆忙赶回客馆,却见人来人往,下人大多惊慌失措。刘伶忙拉住一名仆人,问道:“出了什么事?”那仆人浑身发颤,抖抖瑟瑟地道:“适才有歹人闯了进来,将王表道长杀了。”

刘伶大惊失色,急忙赶来王烈、王表歇宿的院子,却见一人歪在房间卧榻上,已为白幔盖上。吕安、嵇康、刘宝、王烈几人均在房中。嵇康一见刘伶进来,忙问道:“你去了哪里?适才不见你人,刘宝君说你去了茅房,我去查看也不见你人,还以为……”

刘伶不便当众提及黑衣男子及灰衣女子沛娘之事,只道:“我喝得有些醉了,就顺道跑去花园发酒疯了。”又问及发生了什么事。

刘宝道:“我一直睡不着,便来找吕安、嵇康,若是他二人也没睡,便干脆来个抵足长谈。经过二位道长院子时,正好见到有人从王表道长房中出来,我见他一身劲衣,黑巾蒙面,显然不是东园仆人,忙上前喝问。那人竟然拔出兵刃,要来杀我。我手无寸铁,难以抵挡,转身就跑,又高声呼救。吕安闻声提剑出来,与那人格斗,大声叫人围捕。但那人功夫很高,吕安不是对手,仆人也拦不住他,被他舞刀冲了出去。东园屋宇多、园子大,一时也找不到人,应该是趁夜色逃走了。再进来问王表道长是否受惊时,才发现他……他已经……”

刚好有婢女来到门前,探身问道:“夫人派婢子来问,可是客馆这边出了什么事?”吕安忙摆手道:“没什么大事,请夫人及朱夫人好好安睡。”那婢女便应声去了。

刘伶道:“一条人命,可不是小事。”又指着卧榻尸首,狐疑问道:“那当真是王表道长吗?”语气颇为冒失无礼。

王烈知其禀性,也不计较,道:“刘伶君应该是不相信会有人深夜来害王表吧?”刘伶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客馆今晚住了这么多人,嵇康、刘宝、吕安还有我,为何歹人偏偏害了王表道长性命?”

刘宝忙道:“刘伶君这话词不达意,我替他解释一下,他是说,杀人总要有动机,不知歹人有什么动机,才会冒险闯入东园,杀害了王表道长?”

王烈踌躇半晌,才道:“或许是因为在江东那些事?”

吕安身为主人,自家客馆发生了这样的事,很是不安,闻言忙问道:“道长此话何解?”王烈道:“舍弟曾提过,他在江东惹了大事,这次也是为了避祸,才不得不回来中原。但具体什么事,他未曾明说。”

刘伶道:“今晚我饮酒时,听王表道长旧婢纺织讲了不少江东逸事,她既一直跟在王道长身边,或许知道内中缘由。”

吕安道:“明日一早,我就不得不派人去报官,我等最好自己先将动机弄个清楚明白。来人,快去后院叫纺织出来。”

纺织未到,便有一名青衣婢女匆匆赶来,道:“朱夫人请刘先生速去后院。”

刘伶又惊又喜,问道:“我妻子就快要生产了吗?”婢女道:“不是,朱夫人说有要紧事要找先生商议。”

刘伶不明究竟,只得先舍了众人,随婢女赶来后院阁楼。朱原君令婢女掩门退出,这才焦急告道:“《原君书》,《原君书》不见了!”

<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a>曹操执政时,因酿酒需要消耗大量粮食,且酒醉容易误事,所以严厉禁酒,人们只好私下偷着饮酒,但讳言“酒”字,故用“贤人”作为“白酒”(即未过滤的“浊酒”)的隐语,用“圣人”作为“清酒”的隐语。“清贤浊圣”遂成典故。又,另有“青州从事,平原督邮”的成语,也是美酒和恶酒的隐语。据南朝人刘义庆所著《世说新语》记载:东晋权臣桓温有手下善于辨别酒的好坏,将好酒叫作“青州从事”。青州为地名,其辖境内有个地方叫齐郡,“齐”喻“肚脐”,好酒叫作“青州从事”,是因为好酒喝下去后,酒气可以通到脐部。又把坏酒称作“平原督邮”,因平原辖境内有个地方叫鬲县,“鬲”喻“膈”,意思是说坏酒喝下去,酒气只能通到膈部。

<a id="note_2" href="#noteBack_2">[2]</a>京城:今江苏镇江。建业:今江苏南京。京城建城及相关故事参见同系列小说《江东二乔》。

<a id="note_3" href="#noteBack_3">[3]</a>太初宫:位于建业都城中心偏西,是公元229年孙权迁都建业后的居住地。原为孙权的将军府,后改建为宫城,呈方形,周长三百丈,约合今制729米。规模虽然不大,却开有八座城门:南边开五门,中门曰公车门,东门曰升贤门、左掖门,西曰明扬门、右掖门,正东曰苍龙门,正西曰白虎门,正北曰玄武门。从城门名来看,是按照中国传统文化的“四象”来命名。四象,是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代表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源于中国古代的星宿信仰。又,苍龙还有另外一层含义,是传说中黄帝六相之一,能辨乎东方,黄帝时代使为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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