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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再春说:“好啊,瞧,这是我自己种的。”说着拿了一把锋利的医用剪刀,从落地窗前的花盆里,剪了一株薄荷草,用净水冲了冲,放到透明的玻璃杯里,又打开一个酒瓶,倒了两滴酒进去。屋里顿时弥漫起鲜薄荷与朗姆酒的混合之香。他把滚烫的开水倾倒入杯,浓烈警醒的味道陡地蹿起,如同吹响了一把冲锋号。
“连清茶都不能喝,倒能接受这种刺激性的饮料。”袁再春一边调制这种特制饮品,一边嘀咕着。这时他一点也不像叱咤风云的总指挥,简直就是絮絮叨叨的老爹。
罗纬芝说:“大概我常常嚼薄荷味的口香糖,用薄荷味的牙膏,反倒不会影响睡眠。”
袁再春显摆说:“我的薄荷是绿色的。”
罗纬芝惊诧,说:“薄荷还有红色的吗?”
袁再春很开心罗纬芝的误解,说:“我是指自己种的,保证没有肥料和农药。”
罗纬芝看着被剪取了的最长枝蔓的薄荷丛说:“就这样泡了水,有点可惜。留着看绿多好。”有一些绿,娇嫩细弱,但薄荷的绿,即使是初生的叶子,也辛辣和不可一世。
袁再春说:“世界上有一些香草,就是破碎后挥发出香气,完成自己的使命。你让它善终老死,从来不曾经受沸水冲泡,没有和烈酒相合,那才是香草的悲哀。请吧,嫩绿薄荷和稠美酒桨相激,此乃绝配。”
罗纬芝轻呷一口,果然味道独特,连着喝了几口,头上就冒汗了。两人扯了一会子闲篇,碧绿的薄荷饮对提升人的勇气肯定大有裨益,罗纬芝点明此行目的:“我想得到于增风医生的最后遗物。”
袁再春斟酌道:“这份遗言,我都没有看过。我不敢打开它,因为我太了解于增风了。他是一个淘气鬼。”
罗纬芝说:“淘气和他的遗物有什么关联呢?难道说他临死之前还开了个玩笑?”
袁再春沉吟着说:“我怕比那更危险。你想啊,于增风临死前最痛苦的是什么?”
罗纬芝想想说:“就是自己不但没有把花冠病毒击退,反倒被它剥夺了性命。”
袁再春说:“不错。那么设想他在这种情况下最迫切的愿望是什么?”
罗纬芝思忖着说:“是复仇。消灭花冠病毒。”
袁再春拖长声音说:“对喽。不过,一个明知自己生死大限已到的人,一动都不能动,肉体正在一分一秒一块块溃烂下去的人,他要复仇,有何方法?你试想一下。”
罗纬芝思忖片刻,摇摇头说:“我想象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