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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罗纬芝升腾起对于增风的刻骨仇恨。这个披着狼皮的科学家,他自己死了不算,还遗下凶猛的病毒,在人间扩散。她恨不能亲手血刃了于增风。血海深仇浸透了罗纬芝,不知过了多久,她吃力地浮出海面。定神一想,其实,于增风不劳他人费力,就已经肝脑涂地了,这个仇已报了。再接着想下去,如果自己感染的正是置于增风于死地的那种病毒,那么很快,年轻的自己也将肝脑涂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咳血、咳嗽、发烧三者合在一起,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花冠病毒的感染。
但是,咳血可以因胸部的偶然外伤引起,咳嗽可以因着凉气管受刺激引起,甚至发烧也可以因感冒而起……罗纬芝无力地为自己出现的症状找辩护理由。
她内心极度胆怯,本能地抗拒着最坏的结果。一想到归宿可能是那个葡萄酒酒窖,罗纬芝决定说什么也要再等一等、看一看。她不能给自己判死刑。如果不能确诊就保持现状,为自己赢得时间。她要在阳光下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看看是否会有奇迹出现。也许,一切都不过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罗纬芝给自己吃了一颗虚弱的定心丸。待神志稍定,决定先压住不报,静观变化。当然了,为了不传染给别人,从现在开始,持续佩戴头盔。为了给身体增强抵抗力,虽然毫无食欲,罗纬芝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一点东西。味同嚼蜡,还是大口吞咽。午饭时,罗纬芝怕传染别人,也不能戴着头盔吃饭,只得把饭带回宿舍里。一个人的场合,就可以摘下头盔了。饭后,她又吃了一点带进来的退烧药,浑身发汗,感觉稍稍好了一些。
迷糊了一会儿,有人敲门。罗纬芝穿好衣服,戴上头盔,前去开门。原来是袁再春。
“听说你病了,我刚好路过,看看病号。”袁再春问候。
罗纬芝突然有一种见到亲人想放声痛哭的感觉。她强忍住眼泪,说:“感冒了。发烧。”
袁再春说:“可有其他症状?”
罗纬芝硬着头皮说:“除了轻微的咳嗽,别的还没有。”
袁再春说:“要小心。我们这里是C区,理论上也有感染花冠病毒的可能。”
罗纬芝带着哭音问:“如果我感染了,怎么办?”
袁再春看着戴着头盔的罗纬芝说:“好姑娘。怕感染别人,你预防性地戴上了头盔。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