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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要帮忙泡咖啡吗?”
正崎眉头紧锁,面前的杯子里装着满满一杯咖啡,开口问道:“咖啡泡完还不到十分钟,你就那么不想读物吗?”已经准备离开座位的文绪否认道:“没有啊……”
“我就是想醒醒神,昨天睡太晚了……”
正崎再次皱起眉头。他昨天有事外出,就罕见地提早结束了工作,文绪也兴高采烈地下班回家了,简直就像迎来了生命里的春天一样。这么看来,他睡得晚至少不是因为工作。“昨天干什么去了?”正崎问。文绪往过滤器里倒咖啡粉,脸上浮现出傻笑。
“想知道吗?”
正崎选择无视。
“这可怎么办呢——”
文绪装模作样地演了会儿戏,最后实在受不了正崎的冷淡了,主动开口说道:
“我在学习!”
正崎第三次皱起眉头。文绪究竟在学什么呢,他是不是终于受够了每天埋头读物的工作,准备考个证书转行呢?
“至于在学什么,那是个秘密。正崎先生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感动得哭出来。不,按您这个性格应该不会哭……会恶心得受不了……不不不,您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会那么过分……”
听文绪说的那个样子,肯定是听了会受不了的事情,正崎就没再过问,继续检查起物证来。文绪最后也没再多说,端着咖啡回到了座位上。文绪那边传过来的咖啡香味实在是太好闻了,正崎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咖啡,对文绪说:“给我也泡一杯吧!”
文绪满面笑意地摇摇自己喜欢的咖啡壶。
2
香火味漂浮在夜晚的空气中。
文绪的灵堂设在东京都内的一家小殡仪馆里。他的家人联系过特搜部,说是准备私下里安安静静地送文绪走。特搜部回应说,文绪是在调查事件的过程中出的事,希望也能派几个人去参加一下葬礼。最后,包括特搜部部长守永和正崎在内,几个和文绪关系亲近的同事得到了文绪家人的应允,可以前来吊唁。
正崎迈步走进殡仪馆时,没有看到其他前来吊唁的人。他在接待处上了账,而后走了进去。祭坛十分朴素,左右两边供着少许鲜花,前面摆放着白色的棺木和黑框照片。
遗照里的文绪笑得没心没肺。
正崎看着文绪传神的遗照,也想对他笑回去,却怎么也做不到。
上完香后,正崎离开灵堂,去了接待处。这时有人在身后叫住了他,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丧服的妇人追着他走了出来。正崎坐正身子,深深地低下头。妇人是文绪的母亲。
“您是正崎先生吧?”
妇人唤出了正崎的名字,应该是刚刚上完账后,记账的人告诉她的。正崎只回了声“是的”,之后再没流露出任何感情,只是一味沉默着,在妇人面前挺直了身体。
他无话可说。
正崎说不出任何话语,没有可解释的,也没有该解释的。当然了,出于工作章程,他无法告知调查相关事宜,但他的无话可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文绪是他的搭档。
文绪是在和他一起追查事件的过程中死亡的。
这就是已知的一切。对正崎来说也好,对文绪的亲人来说也好,这就是全部的事实。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的文绪抛下健在的双亲,离开了这个世界。
正崎拼命压下奔涌而出的感情,认真地看着文绪的母亲。
他的表情既不能强势,也不能软弱,必须显得平常,好让妇人能够无所顾忌地说出任何自己想说的话。
让她可以尽情地逼问、指责自己。
任何人都清楚,即便责骂了正崎,文绪也不会回来,再怎么做文绪也不会回来。这个世界上没人能代替他经历死亡的结局。
可即便如此,总该有个人来承受责骂,正崎想。
文绪的死带来的无从发泄的情绪,总归要找个出口宣泄掉。普通人无法承受,也无法背负那样的情绪。若是不能尽早释放那种刀尖般锐利的情绪,留在世上的人只会不断被它刺伤。
所以,正崎摆出了一副全无防备的姿态,等待着妇人开口。
他在等待刀尖扎到自己脸上。
妇人静静地开口了。
“厚彦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提起您。自从当上检察事务官以后,他就总是一副疲惫的样子,好像工作得很不开心……可就在这两年,和您做了搭档之后,那孩子有了些改变。”妇人的头低得比正崎还深,“正崎先生,一直以来劳您照顾了。我替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谢谢您。”
正崎说不出话,再一次深深低头致意。
妇人坚强的言行比尖刀还要锋利,深深地刺痛了正崎的心。
3
先一步上完香的守永在殡仪馆门口等正崎,两人叫了辆出租车,朝霞关方向开了过去。
一阵无言的沉默后,守永先开了口:
“勘查结果是什么?”
守永问的是公事。昨天正崎已经和新宿辖区的警察一起勘查了文绪的死亡现场。作为正在调查事件的特搜部检察官及文绪遗体的第一目击人,正崎和当地警署的同事共同合作,掌握了最为详尽的现场信息。
“从现场情况来看,初步判定为自杀。”正崎也尽量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道,“死者家里的门没锁,室内也没有打斗痕迹。他是用吹风机电线绕在搭晾晒杆的配件上,上吊而死的。现场发现了死者写给父母的亲笔遗书,目前正在做笔迹鉴定,不过根据我的判断,笔迹肯定是真的。就在自杀前,死者还给我发了邮件,邮件内容是一封遗书,现场也发现了用于发送那封邮件的手机,上面只有死者本人的指纹。”
“一句怨言也没有,就这么自杀了……”守永直视着正崎问道,“正崎,这真的是自杀吗?”
“不可能。”
正崎斩钉截铁地答道。
“他完全没有自杀的动机。自杀当天我们还就调查情况联系过,当时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想要自杀的迹象。还有……”正崎嘴角边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那家伙还准备考特任检察官呢。”
“你是说文绪?”守永先是瞪大眼睛,随后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可真是难为他了,他要是真那么想,恐怕就没有休息时间了。”
“这样的人不可能选择自杀。”正崎看向守永,“守永先生,文绪他是被人杀害的。”
他用确信无疑的口吻说道。
文绪不是死于自杀,凶手伪造了自杀的假象。杀他的人究竟是谁,又是为何要杀他呢?
“嗯……”守永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觉得这和因幡信的自杀有关?”
“是的。”
正崎依然答得毫不迟疑。他手里还没有掌握证据,但他坚信两桩案子之间一定存在着深层联系。这样的认知不是来自逻辑推理,而是他调动起自己所有的感觉后得出的答案。正崎深知,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
“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其中一个还是特搜部的事务官。”守永双手交叠,“文绪虽然年轻,好歹也是个专业人士。能抓住专业人士,还伪造出如此完美的自杀现场……对方绝对不可小觑啊,正崎。”
正崎听懂了守永的意思。
守永话里的“对方”,并不是像漫画里所说的那种专业杀手。实际发生的事情,处理手法的巧妙,犯案的大胆程度,都让人不得不产生一种联想。
集团犯罪。
对方并不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杀手,这就是守永话里的意思。案件背后可能潜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崎与文绪追查的新域域长选举事件里汇集了滔天的强权,文绪和因幡信两个小人物就是进入了强权视线里的牺牲品。
正崎感到了黑暗。
举手间抹杀掉他人性命的强权。
巨恶。
“所以,”他坚定地说,“我们必须把对方抓住。”
守永点点头,像是早就知道正崎会说出这番话。
“正崎啊,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我也会参与进来,你就继续调查,搜集证据吧,不过,你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处理线索时要仔细再仔细,做事决不能任意妄为。”
“我知道。”
“听说你把扣押下来的一台电脑拿去DF室了。”
正崎刚开口,又把声音咽了回去。DF室正忙于提取阿格拉斯事件的证据,他在这个时候请DF室帮忙,心里还是感到十分歉疚的,因此就还没向守永汇报这件事。
“现在还在破解……我本来想的是解锁了再向您汇报的。”
“有什么都要汇报,不分大事小事。”
“对不起。”
“唉……你这家伙真让人操心。像你现在这个情况,本来应该马上给你安排个事务官的,可现在又有个阿格拉斯事件,人手抽调不过来,再等两三天就有人了,在那之前,可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
“守永先生。”
“怎么了?”
“新事务官过来之前,我可以先借用这个东西吗?”
正崎从怀里拿出个笔记本大小的黑色盒子,里面装着检察事务官的身份证和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