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狐郎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望着没有边际的垃圾场,人在远处渺小得就像是眼前的一根小拇指,“凶手很狡猾。”我说道。
“是啊,本来就是垃圾场吗,选择在这个地方抛尸,就算是扛着尸体也会被别人误以为是垃圾。”
“重要的是他有可能伪装成拾荒者,这样就算面对警察也不会害怕。”我又转开视线望了望远处垃圾场门口的几名正在接受问话的拾荒者。
一个钟头后,我回了局里。
进入法医室,张弛帮我把裹尸袋抬上解剖台,拉开拉链以后腐败的气味更加浓烈。出于朋友关系张弛一直忍受着,最后也忍无可忍地退到门口捏起鼻子,“你说人死以后为什么要腐败啊,真是太臭了!”
我没有理会张弛的感慨,犹豫不决地走到解剖台前。
若不尽早解剖腐败气体就会迅速充盈,到时候整个楼层都会怨声载道。但解剖了,我便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凶手给了死者致命的一刀,死后我们又残忍地划破死者的肚腹,挖出内脏。
我觉得我解剖的不是尸体,而是死者的尊严。
“还是下不了刀吧?”一个严厉却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就下来,别耽误我时间!”
当一个内心温柔却有些固执的女人关心一个男人的时候,通常会喜欢用一种冷漠的口吻。既达到了关心的目的,又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低人一等。而往往这种女人所谓的傲气不过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
所以之前我就形容维薇,外冷内热。
维薇顺理成章地代替我上了解剖台,虽然我是事出有因,但仍会感觉脸上无光。
不等我说什么内疚的话,维薇率先提到,“沈毅,作为你的老师我真的很惭愧,因为我教会了你如何完成系统解剖,却没有让你学会怎样解剖自己的内心,让你无法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我真的能理解了,所以我不会逼着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儿。”
她偏偏在这个时候说这样一番话,让我更加难受。
“对不起。”
“把剪刀递给我,再帮我擦擦汗。”
我按照维薇的吩咐递了一把剪刀过去,然后用脱脂棉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天气太热了,把空调打开。”
维薇的目的不是让自己凉快,而是防止尸体继续腐败。
“死亡时间很接近,但致命伤的类型却完全不同,一个是钝器造成的冲击挫裂伤,一个是利器造成的砍伤与刺伤,面部一处,腹部两处,胸口一处,心包看过了,心脏刺穿,腹部这两刀应该也造成了内脏伤,应该是至死因。从整齐的创口形状来看有点像小型菜刀,也就是尖菜刀,可以砍也可以刺。从这一逻辑出发,案发现场可能在室内的厨房或者较劲的地方。”维薇又问我,“在哪发现的?”
“垃圾场,是个抛尸现场。”
“哦,那就明白了,挺像家庭暴力的。”
我补充道,“入室杀人抛尸行为很少见,仇杀抛尸的概率也不是很高,因为作案人抛尸要符合一定的思维逻辑,简单说就是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在一个自己经常出没的区域将被害人杀死,怕杀人行败露固有了必然性的抛尸行为,再结合创口形态对凶器的判断,最后可能的凶案现场就是室内。”
“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你推理案情。”
“有些人喜欢放在嘴上,招摇;有些人习惯埋在心里,低调,不惭愧地说我属于后者!”
维薇一乐,“你这句话就够招摇的。”
我也一笑,“其实,每次看你解剖尸体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挺难受的,所以我要是再装哑巴会让自己更难受了。”
维薇郑重起来,问我,“你终于承认你是在装哑巴了?沈毅你能不能和我说句实话,上个案子张弛的线索是你提供的吧,还有开锁公司那条线索,也是你故意提醒我的对吧?”
“你是不是有事儿要我帮你忙?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不用给我戴这么大的帽子。”
她很淡定地回了句,“张弛什么都告诉我了。”
张弛这小子,卖友求荣吗?
“那小子满嘴跑火车,没句真的。”
维薇像是一个家长一样数落我,“我看是你满嘴跑火车吧,你就不能堂堂正正的破案子吗,为什么要这样小偷小摸的?你的表现归总成一句话就是你不想当法医,无奈你父亲沈大义暗箱操作,工作以后多次申请也没有得到批准,所以你就用这种低级的方式报复你的父亲,当然你母亲的不幸也是一个不可逆的原因。”
“哎呦,蛮了解我的嘛!”我强颜欢笑着。
我曾经以为有一天维薇若是知道了真相,一定会特别懊悔对我的误解,并站在我的角度来理解我,然而现实却与想象有着极大的差异,她并没有给我任何的宽慰。
“我是觉得你很可悲,你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和你的父亲做斗争,而你介意的从来都不是法医这份工作,而是你父亲当年没有保护好你母亲,所以你才想当一个刑警,用这种幼稚的方法证明自己,或者说证明你父亲不是个好警察,我觉得不是法医不适合你而是你不配,你母亲看到你这样也一定会为你感到悲哀!”
我故作镇定地问,“这些事儿你是打哪儿知道的?”
“我翻过你的档案。”
我继续笑着,深情注视地注视着她,“干嘛翻我档案啊?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对我改观了?”
“你想多了!”维薇声音又变成冷冰冰的。
我自嘲一笑,“那维薇老师就管好您自个,别操心我的事儿了。”
虽然抛尸现场条件比较差,但经过努力还是找到了一条比较有价值的线索,是一张染了斑斑血迹的身份证。
从垃圾场回来的一位同事说,东西是在距垃圾场一公里的垃圾桶里发现的。说是垃圾桶,不过是个破旧不堪的油漆桶。里面有一个被烧毁的背包,背包中便是这张烧得残缺不全,染血的身份证。
但庆幸的是姓名依稀可见——马瑞。
一个小时后出了结果,NDA完全吻合,也就是说身份证上的这个人就是垃圾场里发现的腐败男尸。
那么死者的身份证件为何会出现在垃圾场一公里处,有人说凶手在销毁证据。
表面上看是这样,但重点是,为什么是在一公里处而不是更远的地方?
凶手毁坏证物理应选择一个隐蔽的地方,为什么会选择抛尸地点附近?就算是一个比较粗心的凶手,选择在了一个不安全的地方焚烧证物,是不是也应该考虑完全烧毁之后再走?
只烧了一半不会有违初衷吗?
除非……
是凶手故意为之。
就身份证上的这个名字,廖大国做足了调查。在第二天终于有了结果,马瑞是一个流浪汉,出事前曾与另外一个流浪汉发生口角,这不得不让我想起阿木。早在之前我就从其它流浪汉嘴里得知,阿木离开前曾和一个性情暴躁的流浪汉发生争吵,那么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马瑞?
如此看来阿木有无法排除的嫌疑。
但想要证明阿木是凶手,必须找到更加充足的客观证据才行。
就在我为这件事而感到头疼的时候,廖大国的工作进展得顺风顺水,不仅在阿木遗留物中找到了凶器(烟灰缸),还在垃圾场附近找到多名目击证人,这让我感到十足的困惑和意外。
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目击证人称,他们在同一天亲眼看到了有人在焚烧物品,并且这个人的身高和阿木的外貌极为相似。
廖大国当天就向段局做了进展汇报,通过证人、证物的客观证明,阿木先杀害徐翀,抛尸臭水泡里,开弓没有回头箭,干脆又将曾与自己发生口角的马瑞一同杀死,抛尸在条件非常恶劣的垃圾场里,以至于我们发现的时候尸体已发生高腐。
段局认同,证人、证物足够逮捕嫌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