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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童急得抱起中年书生,哀求小伙计道:“店家,您快行行好,赶紧找人救救我家主人。”
小伙计道:“我后院去叫老板娘,您且慢等。”
说着话,小伙计一溜小跑去了后院。客栈内,书童哭哭啼啼,大声呼喊道:“主人,您醒醒,您醒醒呀。”
何永言和何小六一切都看在眼里,内心自然明白,这位中年书生只不过是高温天气下,长途跋涉中,身体过度劳累后中暑而已。算不得什么大病,只不过人家病人和伙计都没有求自己医治,自己不便出手而已。
不一刻,小伙计从后院叫来老板娘,此老板娘乃是一位中年女人,人称马大嫂。马大嫂泼辣的外表下,一看中年书生昏昏不醒,就大喊道:“哎呦,这是哪来的客人呀,您快快走吧,再不走,真要是死在我这小店,我可担待不起。”
书童道:“老板娘,我家主人乃湖南浏阳人,我们此去京都,只因事紧,我家主人连日赶路,不曾休息,就病了。还望老板娘您行行好,附近找位国医先生,救救我家主人。”
马大嫂道:“小兄弟,不是我不愿意帮您,你看看我们客栈方圆几十里,哪来的村镇?您就听我的,快快走人,要不然,您家主人真要是死在我们客栈里,以后谁家客人还会来此住店?我们就是浑身是嘴,也都是说不清的。”
马大嫂说着话,就要拉病人走。此时何永言看不过去,心想此中年书生虽然中暑不是大病,可真若被赶出店外,得不到及时医治,那也是有性命危险的。于是秀才何永言上前一步道:“老板娘休得无礼,自古进门就是客,哪有赶客人走的道理。”
马大嫂听有人拦阻,停下拉中年书生的手,言道:“哟、哟、哟,客官您真会说话,那您来看看这事情该如何处理?”
何永言也不理马大嫂,自是问书童道:“你家主人事前可是头昏头痛、胸闷呕恶、高热汗闭、烦躁不安?”
书童连连点头称是,何永言近前拿起中年书生胳膊,三指搭在脉搏之上,感觉脉象虚细,就对马大嫂急言道:“快快搀扶客人到阴凉通风静处。”
马大嫂不敢怠慢,一行人赶紧把昏昏不醒的中年书生,抬进了店里的一间客房内。
何永言面对躺在床上的中年书生,已经来不及多言,冲何小六高言道:“快快打开包裹。”
何小六桌子上匆匆忙忙解开包裹,哗啦啦一包银两先行滚落到地下,直看得马大嫂和小伙计目瞪口呆。也来不及去捡银两的何小六,把医药包打开,铺展到三少爷近前。
何永言解开中年书生的衣衫,先以三棱针点刺双侧太阳穴,挤去恶血,继而十宣穴上针刺挤血泄出。眼见病人缓醒,书童已是千恩万谢。
何永言自不多言,继而气海穴、百会穴施针如雀啄米,反复灸之,持续下断。此气海穴为元气之海,灸之可大补元气;百会穴为诸阳之会,更能升阳固脱。何永言针灸二穴过后,终见缓醒的病人,已是神志清醒。
中年书生看秀才何永言为自己使针汗出,口内已是感恩言谢。何永言仍是无语使针,继而太渊穴、复溜穴用针刺,采用补法留针,其间以手反复运针刺激。顿见中年书生气平心静,面部表情微笑。
此气海、百会、太渊、复溜四穴合用,内补肺肾之阴液,外固欲脱之卫阳。
中年书生经过何永言的针灸医治,终于脱离了险境。
何永言道:“仁兄中暑已出,只不过看仁兄脉象,其病态早已积郁许久,如有时日,还望仁兄长期休息诊治,方可贵体康泰。”
中年书生言谢道:“谢过先生,我也想长期休息,只不过当前国之安危,已迫在眉睫,西方列强,东方蛮夷,视我中华,如虎狼窥兔,我之中华男儿,岂可卧床养病。”
何永言闻之,惊叹中抱拳施礼道:“仁兄高见,愚弟冒昧,请问仁兄高姓大名?”
中年书生道:“先生救我于病榻之上,言谢不尽,何来冒昧。在下区区不才,恩人面前,不敢称高,吾乃湖南浏阳人谭嗣同也。”
何永言躬身言道:“书生何永言,久仰仁兄大名。”
谭嗣同看何永言给自己鞠躬,赶紧从床上下地,纳头便拜道:“何贤弟救我这僻壤古道,乃嗣同我的贵人也。”
何永言搀扶起谭嗣同,言道:“谭兄,何谈贵人,只是机缘巧合而已。”
谭嗣同身体经何永言的针灸医治,已经是病体康泰。此时喜悦之情下,豪放的心态中,早已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并高叫老板娘,快去准备上好的酒菜,我要和何贤弟畅饮几杯。
酒宴中,何永言也听明白了谭嗣同此次进京的目的。原来光绪皇帝在他老师翁同龢,以及康有为等人的扶助下,决心维新变法。此时的侍读学士徐致靖,便上书急需用人的光绪皇帝,保举了谭嗣同等人。
徐致靖在保举谭嗣同的奏章中这样写道:“江苏候补知府谭嗣同,天才卓荦,学识绝伦,忠于爱国,勇于任事,不畏艰难,不畏谤疑,内可以为论思之官,外可以备折冲之选。”
光绪皇帝早就看到了徐致靖的奏折,也把谭嗣同纳为嫡系亲信,以备来日用人之时,委以重任。此次密诏谭嗣同,希望他火速进京,就是商议国之变法之纲领,起草维新之诏书。
谭嗣同向恩人何永言谈了此次进京的目的后,并力邀何永言一同进京面圣,共举变法之大业。
秀才何永言拒绝道:“愚弟目前乃无功名之人,此次省府秋闱大比,乃家父和全家人所寄托,我不能够半途而废,只待中举之日,定依父志,遵循仁兄,赴京师春闺,倾囊所学,货与帝王。”
谭嗣同道:“当前清廷腐败,民生凋敝,中华大地,风景不殊,山河顿异,城帮犹是,人民复非啊。”
何永言道:“谭兄之胸襟,愚弟无法可比,余也盼盛世中华,五经四书助太平,针药医道救百姓。”
谭嗣同道:“弟之胸襟,在于儒,在于医,比之我以前胸襟更高。只是你不知甲午中日之战,我清廷惨败,东洋蛮夷欺我中华,签下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台湾岛、辽东半岛、澎湖列岛皆掠走,还赔偿白银二亿两,这岂不是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贤弟啊,我们再不能够守文因旧,苟且图存。”
谭嗣同的一席话,让秀才何永言无言以对,只得问道:“以谭兄之见,我之中华,尚待如何?”
谭嗣同道:“当今中华之正道,重在体制,二千年来之政,秦政也,皆大盗也;二千年来之学,荀学也,皆乡愿也。当今列强欺我中华,正是由于上权太重,民权尽失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