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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奢上尉往前踏了一步,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女士?”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语气极淡,说的是墨国传统语言宗密语:“伊奢,可以了。”

他的声音传入耳膜,蓁宁的目光忽然抖了一下。

伊奢立刻停住了动作,士兵退开,露出了站在人群后的那个年轻男子。

初秋的天气,他穿着一件卡其色薄款风衣,身形颀长,脚上穿着一双棕色短靴,他并没有穿正式军装,外套上也没有任何军衔标识,但男 人身上散发着那种冷漠而锋利的气息,毫无疑问是一位军方的领导者。 虽然作为一个军人,他的脸色有些白皙,但冷硬的轮廓和刚毅的气质已经说明了一切。

蓁宁的身体开始微微地发抖,但很快又被她控制住了。她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目光突兀而愤怒,连男子身边的侍卫都注意到了,戒备地动了动步伐,挡在了他的身前。

一开始蓁宁还怀疑自己认错了人,直到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熟悉的声音穿越了悠长的时光,低沉而有磁性,带着一点陌生尖锐的违和感,仿佛一枚钉子猝然而暴烈地刺入她的身体,钉住她最柔软的那一根骨头,令她全身动弹不得。

他和她说过华文,说过英文,没有说过宗密语,但他的声音,她忘不掉。

恍恍惚惚间,空气变得像雾一般,浓稠湿润,朝她侵袭而来。她晕晕乎乎地想起来——那是一个大雨过后的午后,在纳菲尔德学院的图书 馆,暗棕色的桌面带着凉意,身后是长排的书架,空气中带着图书馆特 别的气味,她翻着一本侦探小说昏昏欲睡,后来不知不觉趴在他的手臂上睡着了。

她醒来时听到的也是这个声音,只是带着一点点笑意:“快点起来,你把口水蹭我衬衫上了。”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阵势,太像一场失真的梦境,蓁宁不是没有见过他不笑时的样子,却是第一次见到他不笑时如此凌厉的样子。

领头的军官转身后退几步,对他敬礼,低声报告:“殿下,这里没有问题。”

男子听到了,脸色冷峻地环视了一圈,目光并未作任何停留,点了点头,转过身,大步离去。

蓁宁愣了半晌,抬起头来看到军队已离去,她咬了咬唇,气得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桌面上堆叠着的酒杯一阵哐当作响。

身旁一位年长的女士赶忙扶住她的手臂,问道:“亲爱的,你没有受到惊吓吧?需要喝一杯酒吗?”

蓁宁接过身旁的女士递过来的酒杯,咕噜咕噜地灌下一杯白兰地。大厅又恢复了奢华,客人在低声交谈,乐队重新演奏起来。

蓁宁坐在桌子后面的昏暗角落里,旁边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开始窃窃地谈笑。她们说的是纯正英式英文,应该是城中王公贵族家的女 眷,交谈声隐隐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道呢,不过那位英俊的先生是谁?” “伊奢上尉吗?他可是众多小姐的追逐对象。”

女孩子的口吻略带娇俏:“真的吗?那后面那位呢,那位神秘先生是谁?”

“大殿下吗?” “谁?”

另一个女孩子咯咯地笑了,故作神秘地答:“你没见过他吧,我告诉你……”

女孩子贴近同伴的耳边窃窃私语。

“是他!”一声压不住的尖叫冒了出来。

女孩子捂着嘴笑:“别轻易勾引他,那可是天之骄子,是国家最珍贵的人,别说我没有告诉你,全墨撒兰没有一个女孩子能讨好他,他的脾气出了名的坏。”

蓁宁手一抖,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轻轻一晃。她听到了。

她们说的大殿下,全名Bochin Dovear,墨国现任首相梅杰为首的内阁重要成员,墨撒兰皇家空军指挥部高级将领。

墨国这一代王室子嗣不多,拓摩四世仅有一位女儿平策公主,杰弗里亲王育有两子还未成年,除此之外能称为殿下的,只有宗亲杜沃尔家族中均已成年的长子和次子。

她记得在佛德读书时,别人都叫他Du,她何曾料想到他竟有一个如此尊贵显赫的家族姓氏。

蓁宁当然知道这个姓氏,只是她不知道这个姓氏竟然属于她在佛德喜欢的那个穿格子衬衣赶论文的普普通通的亚裔男同学而已。

他就是个该死的骗子。

蓁宁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有些微醺的恍惚,脑中有景象一幕一幕地涌来,她没有想过,还有机会见到他。

那一年伦敦的冬天冷极了,她从苏格兰回来,却发现那间公寓干净得如雪后的齐尔维河,恍恍惚惚地过了一个多星期,她终于彻底接受了他消失无踪的事实。

他们认识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蓁宁从未关注过他的身份,一开始她甚至以为他是一个华国人,墨撒兰富有的华国人的后代不少,加上他又会说华文。直到有一次,她看到来接他的车,是挂英国王室牌照的路虎车。

唯一的一次,他被她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对她说:“我没有办法保证未来。”

蓁宁终于问了一句:“你是谁?”

他当时也纵容着她,任由她天马行空地猜,不承认,也不否认。

其实也不太意外,他对自己真实身份讳莫如深的时候,蓁宁就猜到了一些,但他骤然离去,切断了一切线索。

蓁宁后来想,也许他当时已经知道他很快会离开她,所以由着她胡闹。转念想一想,也许他今晚根本就没认出她来,估计早已把她忘了。

蓁宁自嘲地笑了笑。

凌晨一点,蓁宁离开了宴会。尽管发生了一次小小的意外,但参会的艺术家们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一场派对下来,人们依然兴致盎然。她缓缓地踏上台阶朝楼上走去,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会让自己保持清醒,但今夜破例喝了很多酒。

在走上旋转扶梯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华丽的大厅内鲜花凋谢,杯盏交错,一派奢靡的颓败艳景。

这个国家也许在明早就会翻天覆地,今夜人们却依旧沉醉在梦乡。酒店房间里的电话是凌晨四点多响起来的。

蓁宁喝了酒,没有醉,头却痛得不行,一直睡不着。她拾起了电话,听到酒店前台礼貌的声音:“束小姐,您有访客的电话。”

蓁宁沉默了几秒。“接进来吧。”

电话那端安静了几秒,然后蓁宁听到他的声音,仿佛一个老朋友般熟稔地说着:“睡了吗?”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像在梦境一般,那么不真切。“我在楼下,西侧的花园里。”

蓁宁起身换了件外套,捋了捋头发,出门。

蓁宁远远地就看到了他,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草地上,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身形笔直如剑,微微拧着眉头,还是带着那种拒人千里之外贵族式的冷漠。

几乎是同时,杜柏钦也看到了她,他没有动,只静静地看着她径直向他走来。

蓁宁扫了一眼他的身后,立刻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树林暗处有人。

侍卫长伊奢上尉站在几步之遥的夜色里,看着那个年轻的女子一步一步地走近殿下,而柏钦殿下脸上的冷峭开始消融,眼神渐渐柔和起来。

侍卫长心里警铃大作。

这位女士对他们的警备工作将会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蓁宁站在杜柏钦的面前,毫不客气地问:“大殿下,尊驾何事?” 杜柏钦一听她的称呼就明白了:“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几个小时前,十分震撼。”蓁宁说,“皇室宗亲,银翼飞官,闪闪发亮的头衔。”

她话语里有嘲弄的意味。

杜柏钦放低了声音:“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蓁宁脸上没什么表情:“想想我在你面前说过的那些蠢话,殿下, 您当时心里乐坏了吧?”

杜柏钦抿了抿嘴,知道现在不是笑的时候,立刻忍住了: “没有。”

蓁宁想打人了。

杜柏钦声音有些沙哑:“我刚刚结束工作,实在等不到天亮,想先来看一下你。蓁宁,好久不见,你好吗?”

他还是跟过去一样,把她名字的发音读得十分标准。蓁宁心底一震,终于仰起头,细细地看着他的脸。

他的脸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一张华国人的面孔,黑发,鼻梁很挺。蓁宁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眼睛,白皙的内双眼皮,眼尾略微下垂,有 一种东方式的含蓄美感。

此时那双眼睛的眼底发红,细细的血丝蔓延,想必是一夜未睡。蓁宁转移了目光,敷衍道:“好极了,你呢?”

杜柏钦却坚定地望着她的脸:“我也很好,你毕业后去了哪里?回华国了吗?”

蓁宁不想再跟他进行社交式的寒暄了,说道:“殿下,有事吗?没事三更半夜来找老同学叙旧?”

杜柏钦愣了好几秒,才说:“我以为我们至少还是朋友。”

蓁宁拍了拍衣服,转身要走:“我可没这么想,没什么事我回去睡觉了。”

“蓁宁……”杜柏钦匆忙地拉住她,他终于说,“我知道,我当时不告而别……”

蓁宁忽然回头,一脚踹向他的膝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朋友? 这就是你那样对待朋友的下场!”

杜柏钦没有闪躲,那一脚正正踹在他的小腿上,下一刻两道黑色的人影瞬间闪出:“殿下!”

杜柏钦比侍卫的动作更快,伸出手把她护在怀里,沉声道: “没事。”

黑色的影子又退了下去。

蓁宁从他怀里挣开,杜柏钦说:“还不解恨,再踢一脚?” 蓁宁翻了个白眼:“滚蛋。”

杜柏钦轻声地笑了一下,还是那么粗鲁而可爱。

杜柏钦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看看有没有时间,明天整个首都的飞机都飞不了,你不要乱跑,嗯?”

蓁宁打了个哈欠,冲着他摆摆手,回去睡觉了。

清晨,蓁宁拉开窗帘,从几十层高的酒店窗户看过去,浓浓的大雾锁江,整座城市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酒店工作人员提醒客人,墨撒兰已于今晨宣布封锁首都全部的港口和机场。

下午,墨撒兰国家广播公司的早间新闻播出了一个震惊全国的消息——国王昨夜身体不适,入院治疗,但抢救无效,已于今日凌晨逝世。

电视屏幕里,卡拉宫殿上方飘扬的白狮旗帜正缓缓降下。随后宫廷医生宣布了国王的死因。

首都的民众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哀戚之中。

蜂拥而至的媒体聚集在市政大道一号,首相紧急召开内阁会议,政要大臣出入皆是神情肃穆。

“二十个小时,迟了二十个小时。”蓁宁望着电视,默默地想。

将国王死亡的消息延后了将近二十个小时才公布,这二十个小时之内,想必各方势力定是在全力搜索失踪的王位继承人,直到不得已才将消息公之于众,而平策公主极有可能已经顺利离开了墨撒兰。

蓁宁在酒店套房内看新闻,房门被敲响,姬悬陪着姨母来看望她。姨母一见到她就拉着她的手哭道:“我们没有把你照顾好。”

蓁宁赶紧抱住她:“放心吧,我过得很好。”

两个人都换了素服,手里拿着玫瑰,姬悬说:“我陪妈妈去教堂。”

与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后,蓁宁便把姨母和表姐送出了房间,然后继续回来看电视。只见民众涌上街头和市政广场,宫殿前白色的鲜花堆成了汪洋大海。

下午,蓁宁下楼时,一位年轻男士已在大堂候她多时,蓁宁认出他是那位上尉先生。

伊奢上尉依然穿着一身军装,微微躬身向她致意,十分客气地说: “束小姐,我是柏钦殿下的侍卫,奉殿下的命令,诚意邀请束小姐到信嘉公寓一叙。”

蓁宁似笑非笑地问道:“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伊奢上尉依然毕恭毕敬:“我将难以交代。”

蓁宁看到门外笔直站立的司机,又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立在大堂的酒店经理,耸了耸肩往外走。

伊奢上尉替她拉开车门:“非常感谢您,束小姐。”

车子在街道上飞驰而过,首都康铎的很多商店陆续换下了色彩缤纷的广告牌。在等绿灯的间隙,蓁宁看到一个年长的妇人携着孩子,一老一小的手上都持一朵素色花朵,从对面的人行道默默地走过。墨撒兰王室不执政,而且近年来内部各种政派争斗不休,但在普通民众心中,王室依然承担着他们美好的寄愿。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从未在报上见过他的消息,因为他不是出席王室社交场合的那一类王室后裔。他为国家服役,需遵守保密原则, 而且他应该很少出现在王室的公开场合,因此这些年来他甚至没有在媒体上留下过任何影像资料。

他日常出入的是掸光大楼,那是国防部大楼,墨撒兰的军机重地, 那片区域在康铎地图上一片空白,二十四小时均由军队把守。

车子驶入信嘉花园大道。

这一带是外使馆区,一路皆是独门独幢、开阔恢宏的欧式建筑。这一条街区是封闭的,游客在两个街区之外就会被禁止进入。

蓁宁看到一排一排的雕花大门寂静无声,只有大狗在花园中慵懒地散步,车子一路顺畅地进入了街区深处。

轿车转过一个弯,在街区深处的一幢白色房子前停了下来,随后车门被人拉开:“束小姐,欢迎您。”

蓁宁下车,一个年约四十岁的穿着传统墨撒兰宽袍的男子朝她鞠躬行礼:“我是柏钦殿下的侍从,敝姓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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