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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他照例深夜才返回,司三去楼上请她下来,她在用人面前也还算稳妥,但是就坐在他对面,连水都不喝。杜柏钦禁止她跟香嘉上出去
鬼混之后,她对他就一直没有好脸色。
杜柏钦跟她说话,蓁宁心里赌气,冷着脸不答应他,杜柏钦气得将餐巾往盘中一扔,对蓁宁说:“你上楼去吧。”
他径自起身去书房。
司三一直跟着他走到了书房的门前,杜柏钦回头看了他一眼,司三这时说了一句:“束小姐在庄园里,没有亲人朋友,也是很寂寞的。”
杜柏钦脚步一缓,微微蹙紧了眉头。
第二天下午,杜柏钦下楼来,蓁宁正在客厅看电视,杜柏钦坐在她身旁问:“不出去?”
蓁宁盯着电视荧幕眉毛都没抬:“干吗?”
杜柏钦想了想,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说:“康铎最近有几个展览不错,我让司三安排人陪你去?”
蓁宁掀掀嘴唇,语带嘲讽:“殿下,谢谢好意,不用。”
杜柏钦摸摸鼻子,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神色,讨好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人实在不是他的专长,末了他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件她喜欢的事情,欠欠身略靠近她:“要不,等我工作完,我带你上机飞一段?”
曾经他是墨国最年轻英俊的飞官,在他从英国毕业后回国服役时开始,短短几年晋升为上将,期间获得无数荣誉,他年轻时在长空翱翔的英姿,在全墨撒兰子弟心中简直就是军事教科书般的存在。
“你还飞?”蓁宁终于转过脸来看他。“带你平飞一段的能力还是有的。”
蓁宁手拄着下巴默默地憧憬着,拒绝的话实在舍不得说出口,她想了许久,久到杜柏钦忍不住叫了一声:“蓁宁?”
蓁宁终于慢悠悠地,仿佛带着不感兴趣地调侃:“殿下,在国家最高军事基地带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外国女人是不合法的,你是不是打算带我进去然后报警抓我?”
杜柏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摔门出去了。
周五的下午蓁宁约了表姐姬悬陪她剪头发。
也许是前几天她大闹一场换来了民主自由,也许是杜柏钦突然大发善心,司三没有任何阻拦,直接安排了司机送她出去,车子驶出泛鹿庄园时,蓁宁扫了一眼,后面还隐蔽地跟着一辆车。
姬悬给她预约了一个十分知名的造型师,可惜有些大材小用了, 因为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半垂到肩膀的头发被剪短了,造型师建议她染 发,蓁宁摇摇头。
两姐妹从造型师的工作室出来,一起去城中吃饭。
康铎是墨撒兰的时尚之都,兼之国家富裕,连王室名流大排场地逛街也是常事,所以蓁宁还挺喜欢康铎的城区,两个人直接去了最热闹繁华的嘉荣基金大厦。
从二十八层的流光餐厅吃了晚餐,两表姐妹挽着手出来逛商场,姬悬在店里试衣服的时候,蓁宁贴在姬悬耳边说:“我去上洗手间。”
她这一去颇久。
久到姬悬打电话给她,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接。幸好她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蓁宁回来时,姬悬已经提着两个袋子,由女店员招待着在店内喝咖啡。
蓁宁笑吟吟地说:“买好了?”
姬悬觉得有点奇怪:“你去哪里了?”
蓁宁拖着她走:“我回来看到一个镯子好漂亮,所以试了一下,你去帮我看看。”
“在哪里?”姬悬瞬间就高兴了。
最后在分别时,两个人都换了新衫,手上还拎了几个袋子,姬悬亲了亲她的脸颊,经纪人的车把她接走了。
蓁宁当晚回了泛鹿,在晚餐的餐桌上看到了杜柏钦,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杜柏钦经常留在泛鹿。
两个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带着鲁鲁在泛鹿庄园的后山上散步。有一天傍晚他问她:“泛鹿令你很不愉快吗?”
蓁宁愣住了。
“为什么想要走?”杜柏钦的声音四平八稳。“我不属于这里。”蓁宁隐隐觉得不对劲。
仲夏的傍晚,夕阳隐没在山林,泛鹿的山道常常起雾,在回去的路上,杜柏钦问她:“你还为你父亲的事情怪我?”
蓁宁的肩绷紧了。
杜柏钦的手插在口袋里:“你父亲当年领着一家人避走他乡转而经商,据我所知,已经切断了和墨撒兰的联系。拓摩四世已经死了,你父亲是不是希望他的孩子能摆脱政治?”
蓁宁面无表情:“殿下,我不谈你父亲,你也别谈我父亲。” 杜柏钦轻声地说:“抱歉。”
蓁宁的声音渐渐萧瑟起来:“如果我是一个好女儿,应该拔枪和你决斗,而不是在这里和你散步。”
杜柏钦摇摇头:“不要做没有胜算的事造成无谓的伤亡,你们家有男孩子,不应该让女孩子操心这种事。”
蓁宁冷冷地答:“是吗,我有三个哥哥,那你要小心了。”
两个人慢慢往山道下走,杜柏钦和她并肩走着,一直替她看着脚下的路:“你们这样的家族,在墨撒兰,保存下来的不多了。”
“杜沃尔家族也有吧?” “司家就是。”
怪不得他对司三如此信任。
两个人站在山道尽处,泛鹿大宅的绿茵草地已近在咫尺,杜柏钦的侍卫长伊奢笔直地站在路口。杜柏钦忽然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平静地 说:“蓁宁,我很抱歉你暂时不能离开康铎了。”
蓁宁心底悚然一惊,瞬间明白了:“是你的人打开了那个保洁柜?”
杜柏钦没有否认。
“你拿到了我的身份证件?”蓁宁脸色有点变了,“还有——你们控制住他了?”
杜柏钦神色依然很宁静:“你留在泛鹿,签一份工作合同,我保证他的安全。”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就是我们墨国军事法庭上的事情了。”
“这么说,他是你麾下的人?”
“无可奉告。”
蓁宁一张俏丽雪白的脸庞隐隐涨红:“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要挟吗?”
杜柏钦无动于衷:“你可以试一下。”
蓁宁压下心底骤然而起的怒气,狠狠地咬了咬牙根:“殿下,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叫作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她微微下蹲拍了拍鲁鲁的头:“宝贝,你说是吗?” 鲁鲁“汪”地叫了一声。
下一个瞬间,蓁宁忽然如箭矢一般射了出去。
她发了疯一般拔腿往大宅外跑,她的启动速度快得惊人,伊奢反应极快地跟着冲了出去,只是蓁宁眨眼就跑出了几百米,眼看就要冲到大门的哨岗处,伊奢赶紧大声地唤人,守在大宅前的侍卫被惊动了,跑出来想要围住她,两队人马冲着她的方向疾奔而来,眼看就要将她捉住, 蓁宁却猛地一个转身,骤然掉头往大宅内跑,两队侍卫在大门前差点撞得人仰马翻。
蓁宁转头看了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踢了踢腿往大宅的前庭跑去。 绕过车道旁的喷泉,跑近了大门,却看到杜柏钦仿佛早预料好了似
的,蓁宁一抬头,就看到他带着狗悠闲地站在前廊的台阶上,手插在西裤的裤兜中,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跑上台阶后开始叉着腰大喘粗气。
蓁宁气得伸出手冲着他晃了一下中指。他笑了一下:“华国小姐,Be a lady。” 蓁宁说:“Fuck you。”
她冲进大宅,把女佣手上端着的茶盘都打翻了,一路跑上楼关了门。
司三第二天一早把文件合同递给了她。
蓁宁看也没看,直接签下了名字。她昨晚没睡好,眼睛有些红肿, 她对着司三笑笑:“殿下可答应了要给我发薪水的,发多少?”
司三也对着她笑笑,不可一察的赞赏之意:“颇丰。” 蓁宁问:“我是否可以继续去后山花场?”
司三神色恭敬如常:“依殿下吩咐,束小姐请随意。”
蓁宁午后在花园的荫蔽游廊,捧了一杯茶,细细研究司三给她的报告。报告上写泛鹿庄园的掌香司珍妮女士在一年前提前退休,贵族宅邸中燃香是墨国传统,可是泛鹿庄园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继任者,由于杜柏钦身体需要,泛鹿只能允许纯天然成分的香精,素材成分需包含营养成分,并且最重要的是,要经过他的医疗团队的评估。
蓁宁这时才明白泛鹿的要求多么挑剔,怪不得一时找不到继任者。 夜里蓁宁在二楼的桌子前,对着笔记本电脑,手工本子摊在桌面
上,她仔细地一页一页地将她记录下来的墨撒兰珍稀植物和花卉翻译成英文、墨文和华文,并一则一则地标出香精属性。
她正式在泛鹿工作之后,除了调香,最重要的就是做斩金花的研究和花卉采集工作,十分浩繁琐碎的工作,但她觉得很有趣。
蓁宁在秋天第一场雨落下的时候,提交了第一份香精样本。
这一份样本她整整做了两个月,改进试验了无数次,可司三还是有点惊讶她的速度:“束小姐,这么快?”
蓁宁破罐子破摔地答:“随便做的,做不好,赶紧把我炒掉。”
司三好脾气地笑了笑:“我们试一试便知,杜家世代种花,最不缺的就是品香的人。”
首都康铎秋高气爽,前段时间天气干燥,她基本在后山的花园里晃悠,实验室都没进多少次。
蓁宁这一份试验样品其实主调成分依然用的是斩金花,但中调用的是露蘘草,是生长于泛鹿山脉中高纬度的一种蔓草,她在天明之前的 最后一刻摘下,叶子上还留着些许冷霜和露水。蓁宁使用这样的藤蔓和白霜,经过反复多次调试,提炼出一种非常独特的幽香,因为使用的是完全纯天然的植物,不添加任何成分,清新得仿佛置身于春天的绿草地里。
当然,这段香以她的专业角度来看,缺点很明显,尾调不够悠远, 气息略显清淡,也许有可改进之处,但蓁宁想着管他的,反正大殿下又不能拉我上断头台。
蓁宁逗他:“司先生,你们还真把我当掌香司了,不怕我投毒?” 司三一派温和的气度,白皙圆润的脸庞微微笑道:“束小姐,您真爱说笑。”
“我住在这里,是不是很讨人厌?”
“您住在这里,殿下回来得多。”
“他回来,你们还不是得大动干戈地伺候他。”
“殿下待下人一向谦和有礼,泛鹿庄园内都是家臣,为殿下尽责尽忠是理所应当的。”
司三忽然起了闲聊的兴致:“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认得束小姐。” 蓁宁大为疑惑:“为什么?”
司三说:“老公爵当年病重,殿下从伦敦回国,给他看过您的照片。”
蓁宁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慌忙镇定住,氤氲热气熏染了眉目: “真的吗?”
司三点点头:“老爷很高兴,尤其是知道您也是华国人之后。夫人也是华国人,人很优雅和气。”
他们拍过一张照片,是蓁宁硬拉着他拍的,用的是宝丽来的相纸。在佛德公园附近的一家日本餐厅,蓁宁当时在二手店淘了一个古董相机,兴致勃勃地来跟杜柏钦展示。
那张照片蓁宁一直以为丢了,没想到是他拿走了。蓁宁悄悄地别过头,鼻子酸。
司三缓缓地答:“老爷走得很仓促,当时局势风声鹤唳,殿下将庄园内的很多文件都亲手焚毁了。”
蓁宁盯着茶杯静静出神,热气熏得眼底有点红。
司三点到为止,轻轻鞠躬要转身往外走。
蓁宁在他背后说:“司先生,十八式的点杀,三十三发能到全中吧。”
司三看了看她,还是温和恭敬的,却颇有点警告的意味:“束小姐,您好眼力。”
这位总管大人果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蓁宁觉得他挺可爱,笑了笑,上楼专心致志做她的植物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