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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香嘉上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宝贝儿,别打电话了,谁呀这么烦人?”
杜柏钦眉头蹙紧了,态度顿时十分强硬:“现在,即刻!”
蓁宁声音轻快,透着一种快活的满不在乎:“殿下,你还真把我当员工了?你给我发工资了吗?”
杜柏钦的声音终于沉下去:“你得守泛鹿的规矩,十点后不准出门。”
“哎呀那我可回不去了,”蓁宁笑嘻嘻的,“再见了。” 电话突然没了声音,那端已经挂断了。
杜柏钦再打,已经关机了。
杜柏钦坐在沙发上,死死地捏着手机,从落地窗看出去,外面是黑漆漆的一片深夜。
半夜一点多,车子驶入泛鹿庄园。
侍卫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迅速地拉开车门。
蓁宁跳下车,看了一眼把她守得严严实实的保镖,夏天夜里的凉风吹过来,她拉了拉裙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屋里走去,经过了花园的喷水池,远处大厅的温暖灯火已经迎面而来。
蓁宁晃悠悠地踩着脚上的高跟鞋,她今夜已经喝得半醉,仿佛走在云端一般。
“玩得开心吗?”花园道旁的黑暗中,骤然传出一句话,低哑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嘲讽。
蓁宁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她停住脚步,凝神往一侧的花枝树荫看去,这才看到花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杜柏钦穿了一袭黑色衬衫,几乎跟夜色融成了一体,浓密如丝绸的漆黑之中,指间一点暗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
看到是杜柏钦,跟在蓁宁身后的侍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鲁鲁正温顺地趴在他的脚下,见到蓁宁走近,站起来亲密地对她摇了摇尾巴。
蓁宁摸出手机看看时间,一点五十四分。
杜柏钦翘着长腿坐在椅子上,吸了一口烟,他没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她。
那目光深沉,三分幽冷七分寒冽。她站在他的面前,愣是不敢走过去。
好一会儿之后,他动了动身子,抬手在椅子上搁着的一个水晶烟灰缸里按灭了手上的烟。
杜柏钦缓缓站起身来,一张幽灵般的清白的脸庞在黑暗中渐渐清晰。
蓁宁知道自己肯定是喝醉了,不然怎会在这一刻闻到湿漉漉的花瓣香气。
鲁鲁跟着杜柏钦站了起来,眼睛看看蓁宁,又回头看看自己的主人。
蓁宁弯下腰摸了摸它的头,笑嘻嘻的:“鲁鲁,乖,回窝里去。” 鲁鲁又抬头看了一下杜柏钦。
杜柏钦动了动下巴,对着篱笆后一处黑暗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鲁鲁吠了一声,沿着草地撒腿奔跑,矫健地跳过了花丛。篱笆后的树下是它的狗屋。
杜柏钦的脸庞隐藏在黑暗之中,白净如瓷一般透出微微的光,蓁宁没办法忽略他身上的怒意——寒冰混着怒火的气息。
蓁宁站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不禁摸了摸手臂:“殿下,只要不离开康铎,我去哪儿都行,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杜柏钦仿佛不愿说话似的,又隔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两个沙哑的字:“当然。”
蓁宁耸耸肩,径自穿过他:“那么少管闲事,晚安,殿下。” “束蓁宁——”杜柏钦在她身后阴恻恻地道,“你真以为我拿你没
办法?”
蓁宁只觉脊背窜起一阵凉意,拔腿而起,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杜柏钦朝前一步,速度快得惊人,他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整个人向后带,蓁宁的整个身体几乎是半空腾起地扑入了他的怀中, 杜柏钦迅速地抽出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扣在她的身后,手肘顺势一按, 将她紧紧地按在了他的身前。
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他单手就将她制服,然后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她身上清新的花香混着浓烈的酒气,唇瓣散发着柔软甜蜜的气息, 是他思念已久的味道,杜柏钦忍不住在心里低低地咒骂了一声,无法抑制地加深了这个吻。
蓁宁在他冰凉的双唇疯了一般压住她的嘴巴时,才深刻地知晓他忍了多大的怒气。
狂风骤雨般热烈的晕眩感冲击而来,他口腔中的烟草气息、身上的寒霜袭人和唇齿相交时迸发的激情,几乎要令她当场昏过去。
蓁宁发狠地拼命捶他的胸膛。杜柏钦丝毫不为所动。
蓁宁忽然张开嘴,凶狠地咬了下去。
泛鹿庄园花园的草坪。
今日天气有些阴,庄园花园道的另外一头,一位先生穿了长袖球衫套防雨绸衣,提着球杆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用人经过他身旁时打招呼:“早安,阁下。” 马修爽朗地应:“嗨,伙计!”
这位三十岁年轻有为的首相安全顾问先生,今早开完会之后在泛鹿的球场顺便打了两个小时的高尔夫。
他远远看到伞下有秘书官站在桌边收拾文件,谢梓正跷着腿坐在桌子旁用电脑打游戏,想来国防部的内部会议也已经结束。
马修拉开凳子,将球杆扔在一旁,有用人上来接过他的球袋。杜柏钦朝他点点头:“咖啡?”
马修先朝座中唯一的女士礼貌地点了点头,转头对身后的用人说:
“加奶,不要糖,谢谢。”
杜柏钦将身体靠在椅上抽烟。
用人端上咖啡,马修喝了一口,看了一眼杜柏钦嘴唇下被咬破的那个口子,神色暧昧地笑了笑:“殿下,昨晚战况激烈啊——”
将茉雅的心扑通一跳。
杜柏钦不咸不淡地看了马修一眼,不置可否,脸色丝毫没有一夜风流的快活。
将茉雅依偎在他身旁笑笑没有说话。
她今早特地体贴地等到他工作结束才过来,谁知一进来看到杜柏钦的脸,吓得不轻,只是她还没开口,就被杜柏钦一记阴沉的眼神封住 了嘴。
将脸上的惊诧收起之后,将茉雅心里的醋意排山倒海而来。杜柏钦是什么人,康铎城内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的长子、承袭杜沃尔家爵位的 年轻的族长、泛鹿行省的领主以及墨国军政界的实权人物,近十年来多 次出生入死浴血奋战,在墨国政坛数不清的权谋算计的暗涌逆流之中一 路升至了三军总参,他年轻、英俊、拥有大笔财富并且极富个人魅力, 但实际上他在康铎的上流社会社交名媛圈中并不算真正受欢迎的人物, 因为他寡言、冷峻,还有着对女性除却彬彬有礼之外并无任何多余温柔 的贵族式的傲慢态度。相比之下,淑女们更青睐于香嘉上这种体贴、和蔼、永远笑意盎然的翩翩公子哥儿。
杜柏钦执掌重权的权威感实在太重,掸光大楼中流传着一个笑话, 说是在他的前任秘书丽贝卡升任国防部新闻司副司长之后,杜柏钦的新 任秘书在就职第一天,进入办公室跟他进行了十分钟的谈话,出来后脸都白了,哆嗦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他平生最容不得身畔的女人不懂事,哪怕是在公开场合跟他撒娇都不允许,更别说在他脸上留下这样明 显的齿痕。
将茉雅在他身边几年,连唇印都没敢在他的衬衣上留过。
不知他是给了谁天大的纵容,才让那人得了这样滔天的特权。将茉雅想到这里,简直恨得全身发痒。
杜柏钦却不曾关心她心里的翻江倒海,只心事重重地坐着,抬手熄了手上的烟,又抽了一支。
将茉雅轻声嗔了一句:“别吸烟了,一直咳嗽。”
杜柏钦不理会她,打火机“叮”的一声弹起,他吸了一口,皱眉听了听身后大宅的动静。
下一刻他却忽然抬手按灭了手上刚刚点着的烟,忍不住侧过头又咳起来。
将茉雅赶忙递上他桌面上的咖啡。
杜柏钦挡了她的手,却说不出话来,只掩口一声一声闷哑地咳。司三正在花园里候着,赶忙吩咐用人换一杯温水。
马修这时才听清楚了,一向安静的别墅内,此时二楼正传来噼噼砰砰的声音,大屋离草坪有些遥远,若不仔细听也难以分辨,似乎有人正在摔盘子。
杜柏钦接过用人手上的水杯。楼上忽然又传来一声巨响。他真是恼火。
东西摔了不要紧,怕她伤着自己。
马修心底略有诧异,早上开会时还一切都好,怎知他不过打了两小时球,转个身回来,泛鹿庄园竟是一派诡异气氛——杜柏钦面色不好, 将茉雅故作欢笑,用人如临大敌般地故作平静。
杜柏钦今早会见马修开完会之后已近中午了,一个早上只喝了半杯咖啡,此时正在餐厅吃早餐,碰上蓁宁要出门,他问了一句,原来今日于姬悬在皇家大剧院有重要演出,蓁宁要出发去给她捧场,杜柏钦说让司机接送,谁知蓁宁满不在乎地答了一句:“不用,香嘉上来接我去。”
两人昨晚本就因为这个话题闹得不欢而散最后以武力结束,杜柏钦一听这话即刻沉下脸,冷冷地说了句:“香嘉上送你?那不用去了。”
蓁宁一听即刻冒火,回了一句嘴:“你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杜柏钦说:“你出去可以,别跟着香嘉上。” 蓁宁说:“我就要跟他出去怎么了!”
杜柏钦铁青着脸说:“那你就在家里好好待着。”
杜柏钦明令禁止不允许她出门,蓁宁偏偏要出去,两人又在餐厅大吵一架,吵着吵着又开始上演全武行,她气得跳脚,差点没把扛着她往楼上走的杜柏钦踹得肋骨都断掉。
杜柏钦将她锁在了房内。
蓁宁气到昏头,从起居室的咖啡壶开始摔,到橱柜里的全套骨瓷茶碟,已经近半个小时了。
这时一个年轻人坐进来,笑嘻嘻地问道:“为何香二在山底哨岗处撒泼?”
杜柏钦看了他一眼。
马修忙着打岔:“金公子,咖啡很香,来一杯?”
金肯尼不死心地继续道:“听说香二看上了泛鹿的一个姑娘?柏钦,纵然家门规矩森严,但也不过是一个下人,既然嘉上喜欢,何不成 人之美?”
杜柏钦脸色愈发深沉。
将茉雅也安静了下来,悄悄地观察他的神色。
香嘉上这段时间日日高调送花,一个人上蹿下跳就唱满了一台戏, 他自己闹得满城风雨,搞得人人都知道风流倜傥的香二公子正拼了命地追求杜柏钦府上一个美丽的掌香司。
“反正你已经拥有了我们墨国最美丽的女孩儿……”金肯尼狗腿地对着将茉雅眨眨眼,然后继续笑着说,“嘿,那姑娘谁见过,长得怎么样?”
座中一个年轻人接话:“香二带她在俱乐部喝酒我见过一次,货真价实,肯尼,大美人儿。”
金肯尼大喜:“真的假的?嘉上若是搞不定,我们排队追求她!” 杜柏钦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简直要掀桌了。
一般世家子弟携带出席的女伴如走马灯般更换,只要未及谈婚论嫁,通常在男人间都会被言辞调戏一番,杜柏钦本也觉得男人之间开这种玩笑无伤大雅,但此时此刻却是如此的令人难以忍受。杜柏钦将烟盒往桌面一扔,冷言道:“停了。”
他拉开椅子起身,低下头吻吻将茉雅:“今天不是要去百货公司吗?司机送你下去。”
将茉雅抬手轻轻地碰了碰那道不属于她的伤口,对着杜柏钦千娇百媚地笑了笑,这才点了点头。
她默默地盯着杜柏钦离去的身影。
杜柏钦跨上台阶时对司三说:“吩咐山底,金肯尼一个月内不用上来了。”
蓁宁第二天换了一个房间住。
那天等她摔够了,杜柏钦开门,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房间,眉眼动都未动,平静地说:“出来,当心别踩着碎瓷片。”
用人即刻给她收拾好了另外一个房间。
蓁宁看着自己的新牢笼——厚厚的墨绿色帷幔掩住落地长窗,起居室墙壁上嵌着名贵油画,酒柜上一整套的澜纹水晶杯,手工编制的柔软云毯,还有房间中宽大的床上层层叠叠铺着的松软锦缎被褥……
泛鹿庄园简直富可敌国,她摔了一个房间,杜柏钦眼都不眨一下, 即刻换了一个更奢华、更华丽的给她摔。
只是杜柏钦果然言出必践,蓁宁真的没有再见过香嘉上。
其实蓁宁这几天连杜柏钦也基本没见过,至少正常三餐时间从未见过他在餐厅出现。泛鹿庄园的车辆永远都在忙碌地进进出出,他被各 种政务缠身,一个礼拜有三四天日日在掸光大楼和市政厅一号首相办公 室来回穿梭,剩下的三四天行踪成谜,那是国家的最高机密,基本上连 泛鹿庄园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有时他深夜突然回来,而她通常晚 睡,于是就被召下来陪他吃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