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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小魔眼里的怪异光芒更盛,打火机仍夹在指间,金属外壳反射着灯光,闪烁不定。
“没什么……”我含糊其词地答了半句,退后一步,想跟他拉开点距离。挪脚时带出的震动使香烟突然断落,我心慌意乱地伸手接住,被烟头烫得一声鬼叫。
小魔抓住我乱甩的手,掌心炙热,我心中陡然一沉。
“我走了以后,你后悔过没有?”他欺身靠近我,整个人带着气焰向我压迫过来,像在说给我听又像是喃喃自语,“我带着一身的伤,只想做最危险最疯狂的事,所以接了两个B+任务,差点就失手死在了墨西哥……刚开始,每隔一钟头我就想把那个窃听器砸掉,可是每次动手之前都想先听听你在做什么,然后就再也下不了手……”
“我不想原谅你!不该原谅你!”小魔捏住我的下巴,两根手指像泄愤一样用力掐着我的颌骨,微微颤动,“可是……当你像个橄榄球队员一样拼命抱着我,又凶又哭地说‘混蛋,消失这么久,想造反吗’,我就知道,不管你做了多坏的事,我都不能失去你!”
“我爱你,陈七。我想得到你超过任何人。”他的声音像挣扎出来一样嘶哑狂乱,语无伦次,“我在墨西哥的烂泥里躺了五天,已经想得足够清楚了,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包括我自己。如果你不需要我,现在就请拔刀干掉这个难缠又讨厌的怪物,除此之外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小魔额上有汗,眼神如中邪一般极度狂热,还有与之相应的极度恐惧。
我不知道他在恐惧什么。他的神情无论戏谑、暧昧、暴虐、张狂,到最后总是带着一种宿命的惨然。
“为什么,你总说自己是怪物?”用尽量温和的语气,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惨淡的自嘲笑意,又浮上他的脸庞:“我是个怪胎。十三年前发生的事我一件也不记得,在我有记忆的这十三年里,经常犯病,一旦发作起来就像狼人的狂化一样,没人能控制得了。我不能愤怒,不能恐惧,甚至不能兴奋,因为凡是激动的情绪都有可能触发病态。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在失控的状态下曾误杀过一个女人?你一定不知道,那是我亲生母亲,也是我唯一能依赖的人,可是那天早晨我却像疯狗一样咬死了她。清醒之后,我呕吐了大半年,可喉咙深处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却怎么也吐不完……”
“因为我是怪物,所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能信任的只有自己亲手做的一百多把刀。”
“还记得你说过我像金刚吗?你一眼就看穿了我。虽然外表比霸王龙还要强大,但内心却一直渴望能有个人把我从孤独中拯救出来。”
……
他一停下来,屋内立刻陷入该死的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节哀”这种肤浅苍白的抚慰,此刻我讲不出口。
小魔留在我印象中的样子,始终都是风流、放荡、对万物不屑一顾的,因为他资本雄厚:体健貌端,诙谐风趣,擅长维修水电,对杀人放火亦颇有心得。我万万没有想到,在他近乎花花公子的完美外表之下,竟深藏着一颗十三岁孩子孤苦稚弱的心。
人活于世,难道意义就是比比谁的辛酸更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