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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没过多久,吴铜礼院士生病了,开始时感觉有些头痛、头晕,以为是近期工作多,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心里想着睡上一觉可能就会好,没有和师母说这事。第二天早上本该起床,师母发现吴院士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一边的手脚不能动弹。

“铜礼,铜礼。”师母大声喊道,“铜礼,你怎么了?”

吴院士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师母看见他的嘴巴都歪了,不好,中风了,同为湘雅医院教授的师母自然能够判断出这种常见的病。

师母一个人没有办法送吴铜礼院士去医院,虽然他们就住在医院的院子里,也就几百米远的距离,但是得叫人来接吴院士上医院。她首先想到了王浪,对,先告诉王浪,他有办法安排这些事情。

吴铜礼院士与师母有一儿一女,儿子是老大,与王浪同一年出生,女儿比王浪小两岁。兄妹俩都成绩优秀,深得父母遗传,让做父母的倍感骄傲与自豪。只是兄妹俩都在美国留学和工作,不在父母身边。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同样优秀的王浪被老师与师母视作了儿子,所以师母在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王浪。

王浪当时正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他通常在早上六点半起床,不到七点就吃早餐,然后去科室,这时他已经结束了做总住院医生,所以不用二十四小时住在医院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吴老师家里的电话。

“王浪,你在哪里?”师母见王浪接通了电话,飞快地问道,她心里也急。

“师母,我在宿舍这边。”

“吴老师中风了,不能动,不能说话。”

“我就过来,师母。”王浪没有片刻迟疑,立即往医院方向跑去。

他立即来到急诊科,以前他在急诊科轮转过,后来又因为叶欣的原因,他对急诊科的工作程序与人员很是熟悉。医院急诊科同时是省急救中心。王浪和急救中心的人说了情况,急救中心立即派出整装待发的急救车随同王浪去吴铜礼院士家。

师母的这个电话打给王浪是绝对正确的,正是这个电话,加上王浪的当机立断,为导师做溶栓治疗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使导师的完全恢复有着坚实的基础。生命攸关的时候,决定性的步骤就是那一两步,对了千好万好,错了满盘皆输。

王浪随急救中心的车子到达导师宿舍楼下,他立即冲下救护车,拿着氧气袋,领着急救中心的同事们往楼上奔去,同事们抬着担架气喘吁吁地跟随在后面。师母听到了王浪的脚步声,赶忙把门打开:“王浪,你来了!”看到王浪,师母心里放心了点,待看到随着王浪上来的急救中心的工作人员,还有王浪手上的氧气袋、急救中心的担架,师母就更加觉得踏实了。

“师母。”王浪见过师母,快步走到吴铜礼院士的床前。

第一次看到导师那么无助地卧在床上,王浪真不敢相信:“吴老师!”他心疼地喊着自己心爱的老师。

吴院士缓缓地点了一下头,并不能发出声音回应王浪。王浪赶紧与急救中心的工作人员一起给导师吸上氧气,并做应急检查。

“赶快上医院。”王浪建议道,与急救中心人员一起把吴铜礼院士抬上担架。师母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跟着王浪他们一起离开了家。

特事特办。吴铜礼院士中风的事情立即上报到了医院最高领导层,院长下令全力抢救,用最好的药品与设备给吴铜礼院士诊治,并随即组织全院大会诊。

神经内科专家以最权威的意见得到与会专家的支持:诊断为脑栓塞,尚处于溶栓治疗的时间窗,予尿激酶行溶栓治疗。吴铜礼院士由急诊科转入神经内科,随后进行溶栓治疗。王浪与师母一起陪伴在导师的身边。

奇迹出现了。吴铜礼院士在溶栓治疗后半小时,他的嘴基本上恢复了原形,口里能够发出声音,但说话含糊,不连贯,他那刚才中风所致不灵活的腿也恢复了运动,只是还少些力气。心电监护仪显示血压、脉搏、呼吸等生命体征都稳定。

师母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铜礼,你感觉怎么样?”

“好……好……多了。”吴铜礼笑着对他的夫人说,尽管这笑因为生病而显得很不自然,但在师母眼里这是最美的笑容。

“吴老师。”王浪没有说太多的话,他知道老师此时需要休息与恢复。

王浪在征得师母的同意下,请临床支持中心请了一个男护工来专门照顾吴铜礼院士,师母年纪大了,得让她多多休息。

王浪只要没有手术,科室没有事情,就会到病房来陪伴吴老师,如果吴老师精神状态好,他就会陪老师聊天,有时给吴院士念报纸,说新闻,也说些奇闻趣事。吴铜礼院士虽然生病,但有王浪的时常陪伴,心情还是不错。真要感谢上帝,这王浪是上帝送给自己的第三个儿女呀,虽然那两个人远在美国,然而有王浪在身边,也就不孤独,生病了也有孝顺的陪伴。

美国的儿女打来电话给家里时,吴铜礼院士已经是住院的第三天了,师母告诉他们爸爸生病了,不过幸亏抢救及时,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身体正在恢复之中。儿子女儿都说要回来看望爸爸,吴院士用含浑的声音说:“不用,不用,我都在医院里住着,身边全是医学专家呢。你们放心,安心做你们的事情。”

师母补充道:“王浪天天在这里照顾着你爸,他还帮着请了护工,安排得很周到,就像你爸说的,没有任何问题,你们不用担心。”

吴老师在美国的儿女对王浪感激万分,他们平时就经常听爸妈说起过王浪,虽然由于学习与工作的原因,他们多年没有回国内,也因此与王浪都没有见过面,但是在心里,他们也真的把王浪当成了自家的兄弟。

王浪是肝胆专业的博士生,对于中风这一块并不是很专长,为此他专门请教自己的神经内科博士同学,然后就是上网、上图书馆查找资料。他发现了一个比较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国内的临床医学界对于康复这一块重视不太够,康复开展得比较晚。

一天,他拿着有关资料给师母看,他想事先征得师母的认可,然后再去和导师说,或许效果会更好,毕竟恩爱夫妻心连心嘛。

“师母,你看看这些资料。”王浪把资料交给师母,“看看对老师的康复是不是有些帮助。”

师母最后对一篇有关“中风病人的早期康复”的文章特别感兴趣:“这个对中风的恢复好像很有用,康复治疗要尽早介入。它里面说最好在病情相对稳定后就开始康复治疗。”师母所感兴趣的也正是王浪想和师母说的。

那就正好,王浪想,只要师母赞成了,那就好办,他就可以去和神经内科和康复科的教授们说这事,现在大家都知道王浪在一心一意照顾吴铜礼院士的病,医院上下甚至也认同了王浪就是吴铜礼的人,甚至可以代表吴铜礼院士和师母说话。

“是呀,我等会儿和他们说一说,让老师早些做康复治疗。”

“好,老吴说只怕这回病好之后不能做手术了,我当时安慰他说,应该不会吧。所以,看了这篇文章,如果要尽可能多地恢复职业功能,真要早些进行康复治疗。”

王浪与师母谈话之后,再次登录国外医学网站及国内康复医院权威论坛,收集了更多关于早期康复的时间、意义、操作方法等的文章。然后,他与神经内科主管吴铜礼院士诊治的医生进行交流沟通,当然,他充分的准备工作让神经内科专家毫无顾虑地接受了他的建议:“行,我立即请康复科来会诊。”主管医生当机立断,应该说是受了王浪的影响。

康复医学科在医院的地位一直不是太理想,始终处于二流科室的样子,动力好像不足。早期康复的事他们当然有听说过,但是好像临床科室不怎么推崇,他们稍稍做过些努力,看没什么人响应也就放弃了。这回神经内科请他们会诊,说是吴铜礼院士的早期康复问题,他们自然欣然前往。

王浪恰好在吴铜礼院士的病房里,当康复科医生来给吴铜礼院士会诊的时候。王浪把他收集的早期康复资料给了这位医生一份。

这位医生翻看了一下,不禁赞道:“王博士,你这关于中风康复的资料比我们的还要新、还要全呢。好,我拿去看看,很有意义,谢谢你。”

一个月后,吴铜礼院士出院回家,之后他在门诊继续坚持康复治疗。生病两个月后,吴铜礼院士正式回到工作岗位。头不昏、眼不花、手不抖,依然能够上台做复杂和疑难手术。

中风似乎没有对吴铜礼院士的生活工作留下后遗症。吴院士的神奇恢复,在湘雅医院引起了众人的瞩目。对湘雅医院康复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从此以后,康复科说话底气足、腰板硬了,科主任能够理由气壮地向院长说我们要买什么什么设备,效果嘛看吴院士就可以了。

吴铜礼院士与师母对王浪的器重再上新台阶,更增添了对王浪的感激,如今王浪可以称得上对导师有救命之恩。对吴铜礼院士全部诊治过程与病情非常清楚的神经科主任多次在很多场合说过,吴铜礼院士带了一个很好的学生,是他为吴院士争取了最宝贵的抢救时间。同时王浪敢于也善于学习与引进新的东西,建议神经科与康复科对院士进行早期康复治疗,对于吴院士的完全康复起到了同样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吴铜礼院士并没有百分之百地恢复,应该说只是恢复了百分九十九,他的右腿稍稍比左腿的力气差一些,一般的步行没有问题,如果是跑步或者快步行走,右腿就会落后,当然对于吴院士而言,快步走和跑步这样的时候应该说已经很少了。王浪在湘雅医院再次赢得了好名声好口碑。

“王浪,你还记得我吗?”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女声,晚上,正在宿舍里看书的王浪接到了久违的电话。只是,电话里的女声好像有些忧虑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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