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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丽赛开始着手清空斯科特的书房,发现进度出乎预料的快。而且她也没想到自己还是跟黛拉、坎塔塔与阿曼达一起整理的。有好一段时间,坎塔塔表现得很冷淡,也很猜疑(丽赛觉得那还真是好长一段时间),但阿曼达一点也不担心。“那是装的。她迟早会放下身段和好的。给她点时间吧,丽赛。我们的姐妹情谊可是很深厚的。”

坎塔塔最后还是恢复正常了,不过丽赛感觉坎塔塔仍旧怀疑阿曼达是为了“引起注意”才假装发病,而阿曼达跟丽赛一定暗中“做了些什么事”。或许是“不好的事”。黛拉则很纳闷阿曼达到底怎么恢复的,也对她跟丽赛两人去里斯本瀑布旧农场那件事觉得很奇怪,但至少她从未觉得阿曼达装疯。

毕竟黛拉可是亲眼目睹过呢。

总之,在七月四日这个星期,四姐妹合力整理,清空了谷仓楼上的杂乱书房,还雇了几个健壮的高中男生负责搬重物。最重的东西应该就是那张大书桌了,大家把可拆卸的部分拆掉之后,就用租来的吊车把桌子吊下楼。那些高中生还相互大声叫对方加油、使劲。丽赛跟姐姐们站在旁边看,拼命祈祷那几个男孩中不会有人被吊车的吊绳或滑轮弄断手指。还好,他们最后都没事,而在那个星期结束时,斯科特书房里的所有东西都处理完毕,有的搬走,有些标记为要捐赠出去,还有些丽赛尚未决定如何处理,就先收藏起来。

一切就绪,只剩墙边那些讨论斯科特的期刊书籍还在原处。这些剩下来的书就在空荡的长形房间里打着瞌睡;由于冷气搬走了,所以这里变得很热。虽然白天时会开天窗,房间里也有几台电扇吹着让空气流通,但室内温度还是很高。怎么会不热呢?这里以前是个文学宝地,现在只是个普通的谷仓了。

染了血迹的丑地毯也还在,要等到那些期刊书籍搬走后再处理。坎塔塔问起时,丽赛说是不小心泼到了油漆,不过阿曼达知情,黛拉也有些怀疑。地毯要撤掉,可是得先弄走墙边的期刊书籍才行,但丽赛其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处理那些讨论过斯科特的文章。她不清楚为什么,也许因为它们是斯科特在这里仅存的遗物吧。

所以她还要再等等。

2

在她们姐妹整理斯科特书房的第三天,贝克曼副警长打电话给丽赛,说他们在离她家三英里处的斯戴普路边发现一辆PT漫游者弃置轿车,挂着特拉华州车牌。他问丽赛,能不能到警长办公室看看那辆车?副警长说车子已经拖到他们专门存放扣押车辆的停车场了。丽赛是跟阿曼达一起去的。黛拉跟坎塔塔都没什么兴趣,她们只知道有个怪人在附近出没,是个烦人精,想打斯科特作品的主意。她们对这种人早就见怪不怪,斯科特成名后的这些年来,常会有人如飞蛾扑火般被他吸引过来。当然,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金毛小子科尔。然而丽赛跟阿曼达都没让黛拉与坎塔塔知道,其实这次事件的主角跟科尔几乎是同量级的选手,她们当然也没提到信箱里的死猫。丽赛十分谨慎,小心地与副警长讲话,以免露出马脚。

第七号车位上的米黄色轿车,可能就是丽赛在那个漫长星期四从绿茵回家途中看到的那一辆,但也可能不是,因为这种车型实在太普遍了。她是这么告诉贝克曼副警长的,另外她还提醒副警长,当时那辆车是从西边日落方向过来,所以她向着阳光,没办法看得太清楚,于是副警长只能一脸可惜地摇摇头。不过丽赛心里很确定,就是这辆车没错,她闻得出杜利的气味。她想到杜利说的话:我要让你身上那个不让男生碰的地方痛不欲生,还得克制住自己不发抖。

“车子是偷来的吧?”阿曼达问。

“你猜对了。”贝克曼说。

一位丽赛没见过的副警长走过来。他很高,大概六英尺多一些,在这里好像不高就不能当警察似的。还有,他的肩膀也很宽。他自我介绍,说他叫安迪·克拉特巴克,然后跟丽赛握了握手。

“啊,”她说,“就是那位代理警长。”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现在不是啰,诺里斯已经回来了。他中午还在法院,不过已经算是回到岗位,所以我又回到克拉特巴克副警长的身份啦。”

“那就恭喜你喽。这是我姐姐阿曼达·德布夏。”

克拉特巴克跟阿曼达握手。“很高兴认识你,德布夏女士。”接着他对她们两人说:“那辆车是从马里兰州罗里尔的一个大卖场偷来的。”他双手拇指扣着皮带,盯着车子看。“法国人把PT漫游者叫作吉米·凯格尼<a id="z8" href="#bz8">[8]</a>之车,你们知道吗?”

阿曼达听到后没什么反应。“车上有指纹吗?”

“半个都没有,”他说,“擦得干干净净。而且偷车的人还把车灯灯罩拿掉,弄破灯泡。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这非常可疑。”阿曼达说。

克拉特巴克笑了。“是啊。总之呢,这部车的车主是拉特华州的一个退休木匠,他一定很高兴能找回车子,尽管车灯都坏了。”

丽赛说:“你们查出吉姆·杜利的背景了吗?”

“应该说是约翰·杜林,兰登太太。他出生于田纳西州一个小镇,五岁时跟家人搬到纳什维尔。一九七四年冬天,他的父母和姐姐死于火灾,于是舅舅跟舅妈便接他到西弗吉尼亚州,那年他才九岁。官方鉴定原因是圣诞树灯泡走火,但是我跟办这案子的一位退休探员谈过,他说当时有人怀疑那男孩与起火原因有关,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证据。”

丽赛觉得没有继续关心这件事的必要,因为不管那个疯子自称什么,他都无法再从她带他去的那个地方回来了。不过克拉特巴克说,杜林在田纳西州一个精神病院待了好几年,这让她更相信他与格德·埃伦·科尔见过面,而科尔的妄想症……

(为了小苍兰,我一定要让这可怕的钟声消失。)

就像病毒般传染到他身上。斯科特以前有句格言,丽赛以前一直不太懂,不过在马库尔/杜利/杜林事件后,她可是完全明白了。斯科特说:有些事是怎样就怎样,因为没有其他选项。

“无论如何,你们还是得注意那家伙,”克拉特巴克对姐妹俩说,“如果有他出现的迹象——”

“或者他暂时离开一阵子又决定回来。”贝克曼补充。

克拉特巴克点点头。“对,那也有可能。要是他再出现,我想我们可能就得跟你家人见个面,让大家了解状况。你同意吗?”

“要是他再出现,我们当然会配合你们。”虽然丽赛的表情很严肃,但她和阿曼达在回家路上却笑得近乎歇斯底里,因为她们知道杜利再也不会出现了。

3

第二天的黎明前一两小时,丽赛睡眼惺忪地拖着身子走进浴室,只想上完厕所后再回去睡,却突然看见卧房里好像有东西在动。她因此立刻清醒过来,踮起脚尖偷看,结果什么也没有。她从洗手槽边的架上拿了条手巾来盖住药柜的镜子,还小心夹好,免得掉下来。她就是在那面镜子上看到动静的。接着,她上完厕所,回去继续睡觉。

丽赛相信斯科特一定能理解她为何这么做。

4

夏天不知不觉过去,有天丽赛发现城堡岩镇大街上好几家商店橱窗上都挂起了“供应开学用品”的招牌。当然喽。转眼间,现在已经过八月中了。接下来该是处理斯科特书房里那些书跟沾血地毯的时候了(如果还有接下来的话,丽赛甚至开始考虑把房子卖掉)。坎塔塔跟理查德八月十四日办了他们一年一度的“仲夏夜之梦”派对,而丽赛也找到正当理由喝理查德的长岛冰茶来大醉一场,她可是从斯科特死后就没再这么玩过了。一开始,她先要理查德弄杯双份,结果却放在桌上动都没动。她觉得似乎看见了某个东西,好像反射在玻璃杯上,又仿佛在琥珀色饮料深处游泳。当然,里面根本没什么,只是她的错觉而已,但她想喝个烂醉的冲动却消失了。老实说,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敢喝醉,不确定自己敢借这种方式卸下防备。如果她引起了高个子的注意,如果它偶尔会监视她……甚至想到她……呃……

她心里有一部分认为这些都是狗屁。

有一部分则认为这些都是真的。

八月仲夏的热力继续发威,新英格兰地区进入最炽热的时节,炎热不但使人容易暴躁,也让用电量进入高峰。这时候,有件事也开始让丽赛越来越烦恼……有时候她觉得好像会在某些能反射影像的物体表面上看到东西,但又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有时她会在正常起床时间前一两小时挣扎着惊醒,就算室内开着冷气,她也是气喘吁吁、全身大汗,就像小孩做了噩梦,觉得自己逃不过正在追她的东西,而且那东西还躲在床下,随时能卷起冰冷扭曲的手指抓到她脚踝,或者直接穿过枕头扣住她的脖子。每次惊醒时,她都会在睁开眼睛前先用手摸摸床单,确定自己不是在……别的地方。等她睁开眼看看四周熟悉的环境,总算松了一大口气后,她常会想到一句话:肌腱一旦拉伤,下次就更容易受伤。而她就像拉伤了某组特定的肌腱,不是吗?没错。一开始是拉阿曼达回来,后来又拉杜利过去,她可是拉得很用力的。

后来几天,她又这样惊醒了六七次,但每次睁开眼看见的都还是她的卧室(本来是她和斯科特的房间);她以为习惯后就不会再担心自己身在异处,然后一切好转,她也能睡得更安稳。可是情况却不如她预期,反而越来越糟。在大热浪来袭的第一天(和十年前斯科特失魂时的那场强烈冷锋刚好形成讽刺对比),她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5

丽赛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想要小憩片刻。电视上的杰里·斯宾格脱口秀正唠叨着“我妈偷走了我男友,我男友偷走了我妈”之类的话,虽然节目似乎很白痴,不过偶尔看看还蛮有趣的。她伸手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或者该说她只是梦到自己这么做,因为她睁开眼睛找遥控器时,竟然发现自己躺着的不是长沙发,而是异月之湾的紫色山丘。那里是大白天,感觉没什么危险,而斯科特的高个子(不过现在可能是她的高个子了,丽赛的高个子)也不在附近,但她还是非常害怕,差点要无助地发出尖叫。最后她没有尖叫,而是闭上眼睛想象客厅的样子,结果突然听到斯宾格脱口秀里的“来宾”正对着彼此叫嚣,而椭圆形遥控器也握在她的左手。她立刻瞪大眼睛,从长沙发上跳起来,全身冒出鸡皮疙瘩。或许她在做梦(毕竟她一直对这件事感到焦虑),再说这样想也会让她好过一点,但刚才那栩栩如生的景象实在无法让她相信只是错觉。而且她拿遥控器的左手背上,还沾到一片紫色的污迹。

6

第二天她打电话到佛格勒图书馆,跟特藏组负责人贝尔特拉姆·帕特里奇·派翠基先生谈话,他听到丽赛说斯科特书房里还有一批书籍时,显得很兴奋。他称斯科特的那些书为“关联书册”,还说佛格勒图书馆的特藏组很高兴能收下它们,“并且跟你一起处理扣抵税额的问题”。她说这样很好,表现出一副被扣抵税额问题困扰了好几年的样子。派翠基先生说他第二天就会派“一组搬运工”过去,把那些书册装箱,载到离她家一百二十英里的缅因州立大学。丽赛提醒他现在天气非常热,而斯科特的房间已经变回原来的谷仓阁楼,没有冷气了。她说,或许他可以等天气凉一点再派搬运工来。

“没关系,兰登太太,”派翠基开朗地笑着说,丽赛知道他其实是怕她到时会改变心意,“我已经想到合适人选,明天你就会见到他们了。”

7

她跟贝尔特拉姆·帕特里奇谈完后不到一个钟头,电话又响了,那时她刚好在做鲔鱼三明治当晚餐——分量不多,但她也只想吃这么多。外头的热气像毛毯一样覆盖着一切,在阳光照耀下,所有颜色都变淡了,天空似乎也被高温炖成一整片白。她用鲔鱼酱配美乃滋,再加些洋切片葱夹进全麦面包时,心里正想着她在石头长凳上找到阿曼达的情景,还有“蜀葵”号的样子。这很奇怪,因为她几乎没再想过这件事了。对她来说,那就像场梦境。丽赛记得阿曼达问过,回去后是不是还得喝

(混混混混混合饮料)

恶心到爆的潘趣酒,记得她那副很怕再被囚禁到绿茵疗养院的表情,而丽赛也向她保证,以后不用再喝潘趣酒跟混合饮料了。虽然阿曼达心里不愿意,也很乐意继续坐在长凳上看着“蜀葵”号度过“大半个永恒”(这是老妈的说法),但她还是答应跟丽赛回来。她大可以坐在那些包着裹尸布的可怕东西之间,就这么静静看着水面。在她下方还有那个穿长袖衣服手里拿照片的女人,那个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

丽赛放下三明治,突然觉得全身发凉。她不可能知道这种事。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但她还是知道了。

安静点,那女人说,我在思考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后阿曼达突如其来地说了些话,对不对?是有关斯科特的。虽然阿曼达当时说的话现在已不重要,因为斯科特死了,吉姆·杜利也死了(希望他是死了),不过丽赛还是清楚记得那些话。

“她说她会回来,”丽赛喃喃着,“她说如果是为了让我不受杜利伤害,她就愿意回来。”

没错,阿曼达是这么说,而她也做到了,上帝保佑她,然而丽赛想记起阿曼达随后说过的话。我看不出这件事跟斯科特有什么关系,阿曼达心不在焉地说,他都已经死了两年……我想他告诉过我关于——

电话就在这时响起,打断了丽赛脆弱的思绪。她拿起话筒时,竟然有个疯狂的念头,觉得是吉姆·杜利打的。你好啊,太太,遗稿狗仔界的黑暗王子说,我是从怪兽肚子里打来的。你今天过得好吗?

“喂?”她说。她知道自己很用力握紧话筒,但就是没办法放松。

“我是丹·贝克曼,兰登太太,”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贝克曼副警长听起来异常兴奋,兴奋到几乎忘了形,所以讲起话来语气突然变得像个大男孩。“猜猜发了什么事?”

“猜不到。”丽赛说。她又有另一个疯狂念头了:他们在警长办公室抽签,看谁要打电话来找她出去约会,而抽中的人是他。不过,他会因为这样就这么兴奋吗?

“我们找到灯罩了!”

丽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好意思,你指的是?”

“杜林——就是自称扎克·马库尔跟吉姆·杜利的那家伙——他偷了那辆车跟踪你,兰登太太,这件事我们很确定。他把车子藏在我们发现的那个地方,这我们也很确定,但没有证据,因为——”

“他把指纹擦掉了。”

“是啊,而且擦得干干净净。不过我跟插头偶尔会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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