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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朋友家。”唐研微笑。
“朋友家?”萧安并不相信,他只急于表述他刚才的发现,“唐研!图书馆后面真的有尸体!”
唐研扬起了双眉,似乎有点惊讶:“真的?”
“真的。”萧安拿起手机,“我都拍了,你一看就知道有什么古怪。”
唐研接过萧安的手机,手机里的图片显示,那是一个简陋的由砖头砌成的墓穴,里面横七竖八地扔着一堆白骨,骨头的颜色发黑发黄,而且按照人骨的数量计算,墓穴里的骨骸显然缺失了很多。“这是二次葬。”唐研说,“这个人是变成了白骨以后,才被人挖出来,又重新埋下去的。”
“对,太奇怪了,学校里真的藏有一座坟,可是里面埋的竟然不是当年被当作妖怪打死的学生,而是一堆更早的白骨,这不是很奇怪吗?”萧安说,“这些骨头肯定在当年下葬的时候,就已经是骨头了,是谁要把它挖出来葬第二次?”
唐研的目光落在报纸上,唇齿一动,刚要说什么,门外突然警笛声响,警车的灯光闪烁,有警车开到了门口。他迎了上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警察却说有人报案,说学校里死人了,有个老师突然死了。
萧安听见警察说,死了的老师叫吕恩。
死因,是挖出来自己的眼睛,流血而死的。
萧安想吕恩是否就是那位吕老师?如果是的话,他怎么可能挖了自己的眼睛?他分明还曾经来警告过自己,不要去接触那具尸体,怎么会一转眼就变成了受害者?
萧安觉得惶恐而迷惑,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个时候,唐研依然静静坐在桌边,伸出手指,从明亮的桌面左边慢慢往右边画去,一寸一寸,极慢极慢。
又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说:“走。”
“去哪里?”
“抓凶手。”唐研微微一笑,温和地看着萧安,“你不是很想抓到凶手吗?跟我来。”
“你已经知道凶手了?”萧安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唐研拉上保安室的窗帘,反锁上门,温和地看着萧安:“你可以闭上眼睛。”
“你要换衣服?”萧安奇怪地看着他,唐研应该还要上班的吧?现在就能出去?那学校的大门怎么办?
唐研若无其事地微笑着说:“我要分裂了。”
萧安大吃一惊:分裂?那不是“唐研”这种品种的繁殖形式吗?怎么突然说要分裂了?那要是分裂两个唐研出来,抓凶手的事怎么办?他是要跟着哪一个去……一瞬间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头脑,他呆呆地看着唐研。
唐研说:“转头。”
他本能地听话转过头去,呆了一下以后,又情不自禁地转过头来看。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唐研刚才坐的椅子上就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体,只是这个“唐研”没穿衣服。唐研从保安室的更衣柜里拿出备用的衣服给椅子上的“人”穿上,几分钟后,一个一模一样的“唐研”安静地坐在了椅子上。
萧安目瞪口呆,分裂居然如此轻松容易?
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唐研”仍旧平静,说:“让他坐在这里,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可是他……”萧安的目光在两个唐研身上转来转去,这怎么会妥当?新的唐研也是有自己的思维的啊!突然他发现坐在椅子上的这个“唐研”有点不妥。
他的外形和面前的这个一模一样,甚至连眼下的伤痕都一样,但是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安详,毫无生气,简直就像一个只有血肉而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
“他是不是有点——”萧安迟疑了,试探着说,“不太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分裂出来的每一个,都是残次品。”唐研仍旧轻描淡写,“也许,是我本身有某种缺陷或者残疾吧?他们没有思想,只是纯粹的肉体,不超过一个星期就会因为不会进食而死亡。”
萧安大吃一惊:“啊?那怎么办?”
“在他们还没有死亡的时候,我再把他们融合回来。”唐研若无其事,“他们没有思想,融合之后,不会影响到我本身。”微微一顿,唐研微笑道,“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思维,融合以后会冲淡我对先辈的记忆,所以我的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
“残疾?”萧安把唐研从上到下看了几遍,说不上这样的残疾品对其他物种是好还是不好,头脑中一片混乱的他随便应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唐研套上一件有帽子的外套,把脸稍微遮了一下,和萧安一起走了出去。
保安“唐研”还坐在屋里,夜里学校出入的人很少,没有人注意到他坐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唐研和萧安去的地方,是费家陵园。
萧安已经来过这个地方,只见唐研在陵园里仔细寻找,慢慢地走到一个墓碑被推倒的古墓面前。那个墓穴之前是什么样子已经无法想象,地上只有一个凹陷的大洞,而经过了漫长的时间,这个洞口居然还是这么明显,可见当年挖掘的规模有多大。
这就是那个几十年前,费家被挖过的“祖坟”。
唐研跳进了那个洞里,开始打开覆土。萧安跳下去帮忙,忙活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几十年前被挖开的墓室和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的棺木。
也许这里面曾经有过值钱的陪葬品,但早已不见踪影,唐研显然也并不是为了陪葬品而来的。他在难以辨认的一堆朽木中间捡起了一样东西,萧安凑过去看,那是一块颅骨的残片。
唐研翻过头盖骨,萧安举起手机,在淡淡的光线下,头盖骨内侧清晰地呈现出和费辰的颅骨一样的内黑外白的痕迹,甚至那一圈圈如墨晕染的痕迹都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萧安低声说。这个颅骨说明,费家的怪病并不是从费辰费然那一代开始的,早在那之前,费家的祖先就有人染过这种怪病。
唐研在朽木里再翻找了一遍,里面留下的骨骸不多,也就寥寥几片,远不足凑成一具尸体。唐研的表情淡然,显然并不出乎他的意料,萧安蓦地想起,他在芸城大学图书馆后山半坡上发现的骸骨,那也是不全的!
“难道,难道那具骸骨,就是眼前的这一具?”
“可是盗墓贼盗墓怎会连尸体一起盗了?又怎么会去埋在芸城大学里面?这不合理!完全不合理!”
“有人把这个墓穴里面的尸骨,挪到了芸城大学里面。”唐研说,“这里是费家的陵园,这个墓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显然是一个古墓,里面埋葬的是费家的祖先。费家家世很大,子孙众多,祖先的墓穴被人挖了,费家无动于衷,甚至连修缮都没有修缮,这是很奇怪的。”
萧安豁然开朗,他一直觉得不合理,到处都觉得别扭,就是因为这个。这些事件件都和费家有关,可是费家的反应却一直很平淡,甚至到了被怪病害得几乎灭门的地步,都依稀透露着隐忍和小心的气息,费家在怪病这件事上,必定是有参与的。
“既然有人能把尸骨埋到芸城大学里,他或者他们,很可能是学校里的人,很可能就是敬舶会。”唐研继续说,语调平静,思路清晰,“而这种行为,费家人不但知道,而且默许了。”
萧安脱口而出,“为什么?”
唐研摇了摇头,表情淡然,说:“不知道。费家虽然家大,却一直没什么正当的营生,也许是为了祖上坟墓里的陪葬品。”
“但费家人无论怎样无耻,也绝不可能私下叫人把自己先祖的骨骸挪走,甚至残缺不全地带去芸城大学。”萧安不想认同这种说法,“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挖坟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唐研慢慢地说,“导致了骨骸被拿走,芸城大学有人变成妖怪,费家人开始患和先祖一样的怪病……这一系列的事。”他慢慢抿起嘴,嘴角慢慢上扬,似笑非笑的表情非常诡异。
会是什么事?萧安想了很久,小心翼翼地问:“难道因为……敬舶会?”
唐研在废弃的墓坑里摸索了很久,慢慢地摸出另一些杂物,一个生锈的铁块、一块扭曲的铁板、几根空心铁管的残段,以及几根依稀是铁丝的锈条,其他的还有些看不清颜色的破布,甚至还有一个帆布书包。
“这些应当是当初挖坟的时候,挖坟人留下的东西。”唐研指着那铁块和铁板,“这是锄头,那是铲子。”萧安蹲下来研究那几根古怪的铁管,只见那东西几乎已经成了一团锈渣:“这是什么东西?”唐研笑笑,指着那些锈条:“这是一把或者几把伞的伞骨。”
“伞?”萧安立刻想起了快递寄到学校的那把所谓的“伞”,虽然他并没有见过那东西,“又是伞?”
“又是?”唐研看了萧安一眼,“这里有几把伞骨,可能只是因为他们去挖坟的那天,刚好下了雨。”
萧安耸了耸肩,说:“或许是这样的,也许他们是趁着刮风下雨的黑夜来挖坟的。”
“不过,如果挖坟时候正在下雨,这几把伞为什么会扔在这里?他们为什么不撑回去?很显然坟墓打开的时候发生了变故,他们把伞、锄头、铲子甚至书包扔下,跑开了。”唐研说,“肯定发生了很紧急的事。”
“是什么?”萧安睁大眼睛看着唐研,“尸变?可是那个时候,就算他们挖出来尸骸,尸体早就成白骨了。”
“这墓里只有残骨,今天也是深夜,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天下了雨。”萧安皱眉,“下了雨?”唐研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将那块头骨放在地上,慢慢地把矿泉水倾倒在头盖骨上。
枯黄死白的头盖骨慢慢湿透,正当萧安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时候,那块头盖骨猛然炸开,一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以惊人的速度向他的脸上弹来。萧安吓了一跳,用手臂一挡,那还是他身为异种,反应比一般人敏捷得多,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这团从头盖骨里炸出来的东西就一下拍到脸上去了。
“脱下来!”唐研显然也有些意外,萧安迅速地把那件外套脱了下来,扔在地上。只见那件绿色的棉质外套上,萧安用来挡了一下的衣袖已经成了一片墨黑,居然一点看不出这件衣服曾经是绿色的。
唐研拿起那块残余的头盖骨,那骨头已经碎裂,露出骨头内部的被侵蚀的空隙,仿佛这墨汁一样的怪东西就是从骨头内部弹出来的。
唐研手腕一抖,很快又把矿泉水往衣服上那团黑色泼了上去。
清水落在那片黑色上,黑色慢慢地蠕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宛如一张扁平的皮革被抽卷了起来,萧安外套上的那块“墨迹”慢慢地收拢鼓起,渐渐地在湿润的水中,变成了一只手指大小的蠕虫形状,慢慢地钻回破碎的头盖骨中去。
萧安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东西。唐研收起矿泉水,两个人眼见那黑色的蠕虫慢慢地没去身形,隐没于头盖骨深处。
“当年他们来这里挖坟,天降大雨,当把骸骨挖出来的时候,因为得到了水,一部分骸骨炸开了,挖坟的人也就因此接触到了这种黑色的异种。”唐研沉吟了一下,“显然它们可以附着在任何东西的表层,可以改变形状,并且极度地渴求水。”
“所以当年去挖坟的人有一部分就变成了‘妖怪’?”萧安想了很久,“既然这些骨骸这么危险,为什么它们又被人运到了学校里,还被埋了起来?居然没有被销毁?”
唐研看着那块隐藏怪虫的头盖骨,说:“能猜测到的,只是挖坟的那天,费家人一定有人在场,否则不会感染与祖先一样的怪病。”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帆布书包上,他蹲下身慢慢打开书包,书包里有一两本残缺不全的书,灌满了泥浆,萧安半跪下来,用手机照着那两本书。
翻开残破的书页,扉页上赫然有“唐研”两个字。萧安下意识地看了唐研一眼,唐研面不改色,过了一会儿才说:“也许当初感染了怪病的人,也包括我的同类。”
萧安猛然回头,说:“你们的结构和人体是不一样的吧?那会怎么样?”
唐研语塞,微闭起眼睛,仿佛正在记忆中努力搜索相关的可能,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身体里所含的水分高过人类,比起人类,我们更接近于单细胞,所以必然更适合让这种异类寄生。”
萧安问:“那借由你们的身体繁殖出来的这种黑色怪虫,会变成什么样?”
唐研不置可否,却突然微笑了,说:“我知道为什么费然要特意把那把雨伞寄给唐研了。”
“为什么?”
“唐研和费家人一起参与了挖坟,费家人生了怪病,自然就会把认为可疑的东西交给和他们有共同遭遇的并值得信任的人。比如说,在挖坟的那个晚上,一样接触到了黑色墨汁,或者遭遇了一样的离奇事件。”唐研说。
“那和雨伞有什么关系?”萧安不能理解,“难道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不。”唐研的目光慢慢掠过地上的几根伞骨,“那把黑色雨伞,就是我要带你抓的杀人凶手!”
“黑色雨伞?”萧安疑惑不解,“黑色雨伞又能怎么样?”
唐研做了一个撑伞的手势,说:“风雨交加的夜晚,敬舶会的学生因为同学的邀请,加上一点叛逆心态到这里来挖坟,坟墓打开,里面的骨骸突然炸开,这个时候,动作足够敏捷的人如果手里撑着伞,很明显地会这样。”他做了一个以伞为盾的动作,“也许那把伞原先并不是那么黑的。”
萧安恍然大悟:“不错,也许就是因为这一挡,那些黑色墨汁附着在了伞面上,而被炸开的尸体吓坏的费家人凑巧把这把伞带回了家。”
他们并没有发现,那把伞变得更黑了。
接下来的事就非常好解释了,只要那把伞沾到了水,就会激活伞上附着的怪虫,怪虫显然会侵入人体,钻入大脑,潜伏下来,分泌出更多的个体,然后静静地等待下一次接触宿体的机会。
而不巧的是,它附着的东西是一把伞,遇上水的概率是非常高的。
所以费家人一个接一个感染了怪病。黑色怪虫亲近液体,所以会闯进含水量最高的地方——眼球。眼球含水量高达99%,这就是为什么感染了怪病的人都会“重瞳”,因为眼球中侵入了黑色怪虫。
显而易见,在挖坟的当天,尸骸的爆炸非常厉害,敬舶会的所有成员无一幸免,他们并不是因为看见了哪一具尸体而挖眼自杀的,而是怪虫侵入了他们的眼睛和大脑,慢慢控制了他们的部分行为,害他们流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