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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右手离开床罩,向上抬,手指分开,在眼前晃动了一下,随即又落下了。砰!他微微一笑,她也咧了咧嘴。他问她:
“今天医生来过吗?”
“是的,他到病房来过。他是个好人,每天都来。约翰,给我点水喝,好吗?”
他把吸管放进她嘴里。
“约翰,你一有空就来看我,真乖,真是个好孩子。”
她又哭了。另一张床空着,怎么会这样啊!房门半开着,时不时有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病人走过。他把水杯从她嘴边轻轻拿开,脑海里闪过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这个杯子一半是空的,还是一半是满的?
“您的左手怎样了?”
“嗯,很好。”
“我们来看看。”
她抬起左手。她的左手一直是她的骄傲,那个“脊髓前侧柱切断”手术的后遗症非常严重,但她的这只手已经恢复了。她攥起拳头。松开。无力地打着响指。然后,砰的一下掉落在床单上。她抱怨说:
“可还是没有感觉。”
“我去找样东西。”
他走到衣橱前,打开门,把手伸向她来医院时穿的那件外套,她的手袋就在衣服的后面,她有妄想症,总担心有贼。她听说,医院里的护理员有的是小偷,碰到什么就偷什么。曾经跟她同一个房间的病友告诉她说,新病区的一个女病人把五百美元藏在鞋里,可还是丢了。最近,他母亲担忧很多事情,她曾经跟他说,有的时候,有一个人在夜深人静之时藏在她的床底下。可能跟医生用的药有关。他上大学时偶尔服用过安非他明,现在做得像埃克塞德林止痛片。走过护士站,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上了锁的药柜,那里面就有。盛衰沉浮,希望失望。死亡,也许,安乐死就像一块美丽的黑色毛毯。现代科学的奇迹。
他把手袋拿到床边,打开。
“您能从里面拿点什么吗?”
“约翰尼,我不知道……”
他继续劝她。
“试一下,为我。”
左手从床罩上抬起。那只手,仿佛一架出了故障的直升机,缓慢升空,俯冲,从手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面巾纸。他鼓掌喝彩。
“太棒了!太棒了!”
但她把脸转向一边。
“去年,我这双手可以拉得动两辆装满了盘子的小餐车呢。”
如果说时机的话,那就是现在。房间里很热,但他额头上冒出的却是冷汗。他心想:如果她不主动要阿司匹林,那就算了。今天晚上就算了。他知道,如果今晚不下手,那就永远下不了手了。好吧!
她偷偷瞟了一眼半开着的房门。
“约翰尼,你可以悄悄地给我拿几颗药丸吗?”
她一贯这样说。除了医嘱上的常规药品,她不应该服用其他药品,因为她的体重降得厉害,借用他上大学时那些瘾君子同学的话,她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她的免疫系统只能对付指甲盖大小的量。多服一粒药,她就完了。他们说,玛丽莲·梦露就是这样死的。
“我从家里带了些药来。”
“是吗?”
“止痛效果很不错的。”
他把药盒捧到她面前,离远了,她看不清楚。她看着药名,皱起了眉头。然后,她说:
“我以前也服用过达尔丰。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