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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迹,却不知如何去寻。"老者说这话时,声调突然显得有些悚然,就像被鬼掐着脖子。

"什么意思?"连朱瑱命也不由一怔。

"痕迹很多,我们未入之前像已经有不少人来过。而且此处地无积尘,壁无霉痕,角无苔印,到处可见刮扫痕迹。在左墙脚前有尘块,为踩踏痕。"老者将查到的各种迹象告知朱瑱命。

"日转头多?(时间很长了?)掘墓财的挠道子?(盗墓人留下的痕迹?)"朱瑱命开始用切口暗语,因为他觉得不能所有细节都让鲁一弃知道。

"烟息嘴烫(时间就在最近),三餐常客(经常出入),像是驱灰子的把子(痕迹像是有人在打扫这里)。"老者回道。

"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子小,怕鬼。这四面全封得实实的地方,深得差不多都要碰阎王殿的瓦楞子了,你说有人常来常往,还在这里打扫,除了鬼么子,还能是其他什么歹玩意儿?"白胖子侍卫竟然听得懂他们的暗语。

"鲁门长,那就还要你来仔细辨辨,拿个断论出来。"朱瑱命没搭理那胖子,而是把个没把的烫手壶丢给了鲁一弃。

"有没有查看墙质、土质和脚下踩面?"鲁一弃问道。

"还未来得及。"

"那么墙体砖形对巧,以及墙面与土面交合叉接有没有查?还有那未启过的开阖子是虚面子(做假的门样子)还是实窍子(真的通道口)。"

"什么意思?"那老者不懂鲁家这套理论,显得有些茫然。

朱瑱命明白鲁一弃的意思,走到那墙体与土面的角落里查看起来。

"呀!这里不但是虚面子,而且还是面雾子(表面的假象),两相替换了。"白胖的侍卫对鲁家的一套比那老者明白得多,稍加查看便大声嚷嚷道。

"不错,确实是墙为土,土为墙,你们看这墙砖,撬开只有指厚,完全只是为布形所为,不作承重。开阖子根本就是实缝子,无法开启的。另三面的土壁却是累夯而成,杂有麻条、荆稞,有可开阖的条件。"鲁一弃查辨后得出同样的看法。

"那土壁之后有通道?"朱瑱命关心的是这个。

"没有!"这点老者可以肯定。

"三面都是基垒壁,脚下是整面石,不存机栝。"鲁一弃也很肯定。

"那你的人会去哪里?"朱瑱命需要的是个合理的解释。

"你这样问好像是我的人在故意躲猫猫,藏掖着些事情不让你们知道。其实这话不该问我的。"鲁一弃的话很挑理。

"那该问谁?"

"问打扫这里的人呀!"鲁一弃突然压低了嗓音,拖长了语音,让人听着汗毛簌簌。

朱瑱命是个博采众长的奇才,所以他能洞悉别人的心理。年轻人的装腔作势、故弄玄虚往往是在炫耀,因为他已经看出窍要所在。

"你们仔细查辨那些打扫痕迹,这里的打扫不是为了清爽,而是要掩去弦尾子所在。"朱瑱命眼珠一转,从鲁一弃的话里找到线索。

"厉害!不愧是门长。"鲁一弃嘴里出来的恭维显得生硬且虚假。

"还是你厉害,蛛线蚁行般的掩面儿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你大概误会了,我没发现什么掩面儿,只是觉得此处的打扫没必要也没意义。"

朱瑱命背着手,鲁一弃抱着手,两个门长都面无表情地看那三个人仔细查找。

"在这里!"说话的是"獾行宗"的老者,发现线索的却是那个红眼睛,他正用手指描绘一个曲折的轨迹给那老者看,那位置是在一面土墙的中腰位置,贴近一侧交角线。

"没错!"老者言语间很是兴奋,"麻线粗的扫痕,间隔有两铲刃(大概三毫米左右),两扫痕间有连线,然后从另一扫痕往上半铲宽,再一连线至又一扫痕,如此反复,最终曲折为环,方圆九分弓(0.8平方米左右),这该是个洞口。"

"有开启括把或者弦匙了吗?"朱瑱命问。

老者没有回答,他要再次细细查辨后才能做出答复。过了有一袋烟的工夫,老者有些沮丧:"没有,看来这好像是个窍填口子,不知道以何为模而做,手艺太高了。"

鲁一弃终于耐不住好奇心,走上前去仔细看了一回。等鲁一弃看好退后了,朱瑱命这才踱步过来,也看了看。

都查看完后,朱瑱命问:"鲁门长,瞧出什么了吗?"

"没有。"鲁一弃很真诚地回答。

朱瑱命也没有看出什么来,不过他却提出了建议:"没弦栝的窍填口子,开启的方法无非四种,推、拉、旋、翻。这平滑土面无填口把子,应该不会是拉,曲折边沿也不可能为旋,而曲沿之面又非对称,还不能为翻,所以你们只好先试着推推。"

老者听朱瑱命这么说,马上单掌五指叉开,按压在那块土壁上,然后逐渐加力,试图推开那个窍填口子。只见他手掌的骨节、肌腱渐渐突起,血管、经脉也蹦跳起来,整个掌背在变红、变紫,由此可知,加注在土壁上的力量已经极大。

"算了,别费劲儿了。我刚才说过这里没有通道的。"鲁一弃说。

"那这里是什么?"老者被鲁一弃搞得有点晕。

"这里不是通道,而是地下构筑最终的封口。从你刚才开启的结果推断,这窍填口子可能用的'倒落塞',楔口往里斜落,推是推不开的,只能拉。可这边没有括把子,如果那里面再加上关栅横挡,那就只能从另一边开启。"鲁一弃所说朱瑱命其实也看出来了。

"那么这里是没法进了?"白胖的侍卫在问,问得一点都不担心,他好像能确定鲁一弃知道打开的方法。

"有法子进,而且很简单,朱门长最擅长此道,解不开可以破。"

胖子侍卫听懂了,他从裤腿里抽出一把小刀,很尖很锋利的小刀。和平常小刀不同的是这刀弯曲得很怪异,刀身的宽窄、厚度各个部位也不一致,应该是和各部分的弯曲有关系。虽然刀的样式很复杂,可胖子用起来却很弱智,抓起刀就往土壁中戳,鲁莽得就像是在杀猪。

锋利的刀身每一下都能完全戳入土中,所以当那窍填口子上出现许多刀口子的时候,那块土壁松了。老者再次按上手掌,稍一用力,整块窍口子碎了。

随着填口子的碎裂,一团银亮色涌了出来。

"水银流子!快退!"鲁一弃反应很快,急步后退,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其他人都没有动,只是饶有兴趣地看鲁一弃的反应。这一次鲁一弃很丢脸,因为那团银色不是墓中常用的水银,而是一团纯度极高的磷火。

看着鲁一弃的狼狈相,不但是面色阴沉如鬼的红眼睛和始终严肃的老者觉得好笑,就连他带的胖侍卫都觉得好笑。一个门长,一个绝顶高手,眼神如此不济,胆气如此怯弱。

朱瑱命没有笑,他深深地皱起眉头。鲁一弃做作的表现,往往是玩幺蛾子的前奏,于是他的戒备之心悬得更高。

"哦,是磷光呀!吓我一大跳,还以为开了水银流子的启口了呢。哎,怎么会有这么多磷光的呀?"鲁一弃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大家,的确,就算墓室中棺椁尽碎骨骼尽散,也没这么许多光亮。

"磷光又为鬼火,这么多磷光,别是藏了很多鬼在里面吧。"鲁一弃说话时表情怪异,却不是害怕的样子。

"鲁门长还会怕鬼?你不搞鬼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朱瑱命一语双关地回了一句。

"过奖过奖,彼此彼此。"鲁一弃面容恢复了平静。

一旁的白胖子侍卫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把聂小指刚才启下的顶面板找来。仔细辨别了一下后,他很肯定地说:"这真是骨头呀!难怪有那么多磷火。试想,连顶面都用了骨头,那里面的骨头还少的了吗?骨头多,那么磷火肯定也多。"

"看得出这是什么东西的骨头吗?"朱瑱命问。

"修整过,看不出来。"胖子很诚实。

"这骨头也该有磷火。"鲁一弃觉得奇怪。

"药浸火燎过。"老者抢着回答,看来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骨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再准确的推测判断都不如进到里面看一看。白胖子和鲁一弃跟在"獾行宗"老者的后面进入到隔壁地室中。朱瑱命进入前对红眼睛动了几下嘴唇,于是红眼睛坠在最后一个,在周围洒弄些东西才钻进隔壁地室。

都走了,没有人的空室中火堆依旧烧得很旺,但燃烧有时并不一定是为了照明,或许还有其他作用。

红眼怪人洒弄的东西弥漫了整个空间,很快,从顶上、角落、缝隙以及不知道什么地方出来了许多五彩片带蛇,堆缠在人们刚刚进入的洞口前。这些蛇是被召唤来阻断退路的。

也就在此时,穿过流沙填石下来的洞道口,开始有水流带着沙子落下,在洞口下方的地面上渐渐堆积起来。这沙堆会越积越大,分量会越来越重,而即将堆积起一个很大很重沙堆的地面是个未曾仔细查辨过的整面子。

满是磷火的地室里挺亮的,不需要再点什么亮盏子。朱瑱命从洞口进来时,仔细查看了一下口子面和窍塞子。和鲁一弃估计的一模一样,真的是反斜面的倒落塞。窍塞子里侧并没有关栅,只是塞子土面上有几个手指粗细的孔。由于窍塞子破碎,看不出孔中的土色,也就无从知晓这些孔是何时、何物造成的。

至于磷火产生的缘由,也和白胖子所说一样。这里面的墙壁是用大量白骨堆垒而成,就连室中的两个夯土支柱,也都嵌满了黄白的骨头。在墙脚和柱脚,更是堆满了零落的骨头。

不需要多加辨别,便能确定这么多的白骨都是人骨。对此几个人并没有感到惊讶,他们都知道,古代建造一个规模巨大的地下构筑,肯定会死去许多工匠、力夫。如果此地室确为陵墓,那么这些工匠、力夫的尸体都是就近入土,以便墓主在阴世驱用。还有些墓主后人,为保住关于陵墓的秘密,在陵墓完工后会将所有工匠杀死在墓中。

但这些人骨还是有蹊跷的,他们在其中没有发现到一个头骨。也就是说,这里全是无头尸。

查看洞口时朱瑱命心中已生疑虑,当看过这些尸骨后,他的疑虑更重了。但朱瑱命忍住没有提出质疑,因为不合适的时候提出质疑反会给别人狡辩的余地和防范的机会。他决定再等等,毕竟鲁一弃仍与自己拴在一道,钓竿还在自己手中,钩和饵也始终被自己盯牢着。

这个地室并不宽大,却是有些曲折。从洞口位置走到室底,每十几步就有个凸出。在第三个凸出位置的后面,他们看到了一个门,一个已经开启了的门,一个连接着深邃甬道的门。

那门正好是在整个地室的中间,距离两边室底距离相等。门对面的土墙与周围不同,不但没有白骨,而且土质稀松,土墙脚下地基是爬纹石。

"这里是正墓道,入口本该是从此土墙进入,而我们是由建墓时的工室而下,然后破壁入到这门室的。""獾行宗"的老者向朱瑱命汇报。

"你凭什么来确定此处为墓,为什么不会是派其他用处的地下暗室。"鲁一弃不是强词夺理,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证实此处为陵墓的可靠证据。

"有一点可以证实!"老者针锋相对,这出乎鲁一弃预料。

"我知道,你是说这里有好多的骨头。"白胖子自作聪明地抢着说。

"这也算,却不是重点。你们来看,我们所处的这个门室的形状。两边四处凸出,两头平端弧角,像什么?"

"像什么?我说像个大食盒呗。"胖子又抢着说道。

"啊!你是说'大夫棺'?"

地下天

鲁一弃脑中突然闪过一部残本典籍《烈臣传》,上面记载有汉代边域守臣薛寿,独骑赴匈奴,斥其酋首越境夺掠民众,结果被行"砧刑",乱刀剁成一堆碎肉碎骨,并与泥土牛粪混做一道。后皇上念其德行,封为寿大夫。其后人部下为其做一口棺椁,此棺椁不分首尾位,两头同宽同高,平端弧角,内做四处凸出,其意是分出碎尸颈、腋、腰、膝,但凸出同大,不分头脚,将其碎尸装入其中安葬。世人将此种形状棺材叫做"大夫棺"。

此处门室的形状正是"大夫棺"的形状,这种装碎尸的棺椁形状就是平常陵墓都不会采用,更不用说地下暗构了。

"如果能确认此处是墓室,那鲁门长是否还坚持藏宝暗构就是这里?"朱瑱命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质疑。

"要真是墓室的话,那我的判断可能就有错误了。"鲁一弃说道。

"难道不是吗?"老者对自己的判断非常坚定。

"你见过多少墓室用'大夫棺'形做门室的?"鲁一弃知道,要进行下一步的计划,首先就要彻底驳倒这老者。

"有用此室型压住极凶恶徒的墓门,不让凶气外溢,也是防止其得到生气活血而尸变行恶。"老者回道。

"这么说我们不该继续往里探了?"

"是的。"

"要是这布置恰恰是个恐吓坎呢?"

老者无语,他在思索对语。

"这样的门室在一端开窍口起什么作用?"鲁一弃步步紧逼,"门室墙上嵌那么多骨头又是为什么?"

"嗯,这个,可能都是为极恶墓主所杀。"老者说出这话后,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

"那么骨骼的头颅呢?"

这些问题朱瑱命也早就想到了,所以他就更急切地想知道答案:"鲁门长,你觉得应该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这里的墓道、封墙都是假象,真正的入口其实是我们进来的窍口,'大夫棺'形是为了吓住进入的盗墓者。而累累白骨一是可同样起到震慑作用,同时还可为拢聚宝气之用。"鲁一弃答道。

"拢聚宝气,这是从何说起?"这说法朱瑱命不理解也不相信。

鲁一弃微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士国论・杀伐篇》有......天下黄土尽埋骨,土下白骨化黄土,人之五行,骨为土性,终骨入土,是谓正归。朱门长,这段文字是需要我继续解释一下,还是我们继续朝前探?"

这话其实没给朱瑱命留下什么余地。如果要鲁一弃继续解释,那就显得朱瑱命浅薄了。他渊博的学识可以给出准确结论,他自负的心理可以做出断然选择。最终选择的是继续往前,虽然心中暗自觉得有什么不妥。

琉璃盏已经摔碎,幸好刚才老者从隔壁地室的火堆上抽出两根木棍做了两支火把,这光亮足够他们继续往前探。但两边的人都清楚,对方的身上肯定还有其他光源,比如说鲁一弃身上的萤光石。此时不拿出来却是戒备对方的一个手段,这样彼此都无法利用黑暗做些什么。

在开启的门口查看了下,没有发现一丝坎面的痕迹,于是几人鱼贯而入。

继续朝里的路平坦宽绰,比一般的大型古墓甬道还要宽大许多。甬道的地面和墙面很平滑,所用砖石材料也很是精细。所不同的是,这甬道并不笔直,有不明显的斜度,偏向一个方向。宽窄也有变化,门口较粗,然后逐渐窄削,过后又宽大起来。

"这路走着不对劲,大家前后瞧仔细了,别入了坎子都不知道。"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从朱瑱命心头掠过。

鲁一弃听这话说得有道理,便退后几步,朝来的地方查看了一下。他分别使用了班门六技中的"定基线""瞄六搭""沟沿寻屑",却都未看出什么不妥。

红眼睛的怪人是往前去的,他没走,而是爬过去的。边爬边狗一样在地面、墙角嗅闻着。爬出有十多步远时,他回头朝朱瑱命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看不出问题的鲁一弃迅速回到人群中,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不敢离开大家太远。也正因为他及时回来,所以看到红眼睛对朱瑱命动嘴唇。

"陈年尸骨气很重,不知其中藏有什么。"鲁一弃直接将红眼睛的嘴语说了出来。

鲁一弃没有学过唇语,之前他与鬼眼三的口型交流也不属于唇语,只是无声的说话,把口型做得很慢很夸张。但现在他却读懂了真正的唇语,而且是在认真辨认唇形的朱瑱命之前将红眼睛所说内容解读出来。这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辨别唇形,感觉已经将唇动的结果告诉了他。

也是一语道破,效果比朱瑱命听到白胖子对鲁一弃耳语后的一语道破更好。这似乎是在明告朱瑱命,在他鲁一弃的面前没有秘密可言,也没有花样可耍。

当甬道出现过两次宽窄的变化后,大家都隐隐觉出,有股阴寒的气流从腿脚处流过,而木棍上的火苗则是朝着前方"扑拉"乱摆,这种气体上下回流的现象,说明前面有外连通道,或者有一个巨大的空间。

当这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来到甬道的尾端,看到一个巨大空间的入口时,他们都惊撼了。眼前的情形让人无法确认到底是身在地底还是已入天国。

黑暗的空间,就像无尽的天穹,探出口子的火把显得比萤火还弱,照不出边在哪里,顶在哪里,底在哪里。

无尽的黑暗中,有磷光闪动,像是夜空中的星星。在"星星"的下方,隐约还能见到"云层",暗灰色的,一道道铺开,一动不动。

鲁一弃凝视那无穷"夜空",感觉在告诉他,闪动的不都是磷光。其中有些光源带有跃动之气,起伏、蒸腾、流溢,像呼吸,像心跳。这些是宝物、是古物、是灵动之物。在他的感觉中,挟带宝气的物件就像活的一样,也或许有些真的就是活物,活物的眼睛。

"拴亮盏子下探。"朱瑱命是最先从惊憾中恢复过来的。帝王家的血脉本身就有其过人之处,更何况后天还进行过多方面的刻苦修炼。

听到朱瑱命的吩咐,他手下二人立刻动作。红眼睛怪人衣襟中扯出一根红线,然后又掏出一个带长铁钩的黄白色圆球。那圆球看起来很是滑润密腻,就像是已经泛黄的珍珠。红线头系在了铁钩上,"獾行宗"的老者用火把点燃那个圆球。

燃着的圆球聚火性极好,火苗只是在下半个球面上翻滚跳动,不上扬也不旁飘。

白胖侍卫在鲁一弃旁边轻身说了句:"心尖脂,攒成这么大个球,那得多少条人命啊。"

这话提醒了鲁一弃,他立刻想到《异开物》中的提到过的一件物件儿----"冰玉心脂盏"。那是以寒冰玉做盏,然后取活人心脏尖头处的油脂,以此心尖脂为灯油。心尖脂的燃烧不但时间长久,无色无味,而且火苗稳定,不窜不摆,再加上冰玉盏的寒劲围拢,使得"冰玉心脂盏"火苗如凝,近似自然光源。

"这和'冰玉心脂盏'有同工之妙。"鲁一弃说道。

红眼睛怪异地瞥了鲁一弃一眼,表情中带些钦佩也带些得意。

"这是'冰芯豆脂球',其理确实与'冰玉心脂盏'相同,只是此物是将冰玉用心尖油脂包裹,寒劲回收,同样能控得火苗稳安。"那老者替红眼怪人答了话。

"这损阴德的物件,也亏你们下得手去做。"白胖侍卫身上白肉一抖,脸上一道肃杀之气闪过。

"'欲求之心,不择手段',此言很难说是对是错。再说天地间万物皆有其命,此命彼命以一杀同待,也为公平,鲁门长,你说对吗?"朱瑱命这话绝对是在强词夺理。

"那我等要小心了,不要让朱门长也一杀同待了。"鲁一弃讽语道。

就在他们说话间,"冰芯豆脂球"碰底了。原来底下倒不是特别深,也就五六丈的样子,那些流淌漂移的磷火基本已经贴紧在地面上。

探到了底深,就该再探探高大了。白胖侍卫从横围在腰间的皮褡裢里掏出个防水油包,打开后,里面是几个火猴子(烟花的一种)。拿一个在火上点燃,引线尽时,火猴子急速飞出,带着一条耀眼火尾。最后爆燃成一团光亮久久不散。

借助那光亮可以看到许多东西,但依旧看不到边,也看不到顶,这里真的太大了。在这光亮下,可以看清的是那些"云层",其实那都是些高大的墙壁,准确点说应该叫隔断。

往近处看,这甬道口子上本该有个大木架设的平台,却早已坍塌。另外还该有木架天桥与二十几步外的土阶相连的,却也只留下架梁眼子。

白胖侍卫最实际,他利用这光亮找的是下去的路。在入口一侧的土壁上,有可攀爬的脚窝,这大概是架设这里平台、天桥时工匠上下的踩踏路径。只是这路径离他们远了些,壁上又光滑无着手处,没法够到那些脚窝。

朱瑱命也利用这光亮找到下去的办法,在口子斜下方两尺左右的位置上,有根圆木插在土壁中,这应该是木平台塌下后残留的撑料。而现在这根木料上拴了根绳子,一根很新的绳子。

从痕迹上看,这绳子拴在这里不会超过三天。从绳扣打法上看,像拖棺扣,也像挂箩扣,这让朱瑱命想到被埋的倪老七。盗墓家习惯系拖棺扣,或许他从被埋的流沙中另辟一道早就来到这里。但他随即又想到了聂小指,聂小指做过海货档头,最熟悉莫过挂箩扣。这家伙莫名其妙失踪,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什么其他路径让他抢先赶到了这里。

但不管是这两个中的哪一个,唯一的疑问是这根青棕麻绳子是哪里来的?他们两个都没有带绳子下来。

"路倒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下。"鲁一弃的话让人无法了解他的真实想法。

"我要是下去的话,你也必须下。"朱瑱命是在提醒鲁一弃,他们是拴在一起的。

"你会下吗?"鲁一弃心里知道,朱瑱命必然会下去。

朱瑱命觉得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自己此行甚至此生都是为了寻到重振家室的宝贝,眼见要到准地儿了,难道还会止步不前?

红眼睛怪人很谨慎,也许鼻子闻到的东西让他有些担心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扁皮盒,又掏出羊毛白纸一张。扁皮盒里是胭脂一样的东西,红眼怪人用手指捻起胭脂一样的东西,在白纸上撒画出许多怪异的文字和符号。等纸上画满后,他咬破食指,点下七个血点。

这是一种怎样的仪式?有什么作用?鲁一弃脑海里没有搜到一点印象和线索。

"这是古国兀良哈曾经盛行的蝾娑术,这种神奇的巫术可以唤醒鬼魂,驱动尸骨,与阴世交流。后兀良哈被契丹吞并,此术便被定为邪术,遭遇灭教之灾,只有个别蝾娑萨满在外行术逃得此劫。从此蝾娑术一线秘传,我这手下可能是世上仅存的一个蝾娑萨满了。"朱瑱命炫耀似地解释一番,像是在嘲笑鲁一弃见识不够。

"既然朱家连这种人才都搜罗得到,为何一定要寻天宝为依仗,凭实力直取天下就是了。"鲁一弃轻轻回了一句,却是直刺朱瑱命痛处。

"哪有那么容易呀,天下能者如同漫天星斗,我手下高人虽不算少,却只是其中一烁而已。再说如无天命所属,所用之人其心也难尽,其力也不会尽出。"朱瑱命竟然没有在意鲁一弃带刺的话,而是很真诚地将自己苦衷道出。

正说话间,红眼睛怪人已经将羊毛白纸点燃,那纸也奇特,燃为纸灰之后兀自不碎,还是整张一块,只有滴下血滴的位置有七个洞眼。而上面的字被烧之后全变成金光闪烁,随着纸灰的飘动就像有金水在上面流动。

"这是驴宝砂丹墨和御用不引纸。"鲁一弃从燃烧后的现象看出纸和墨的来历。

《异开物》:"驴宝砂丹墨,是以蕴血砂质驴宝干制,加朱砂、硝末、金硫、蝎尾粉做成,以其所书,火燃字留,阴世魂魄可见。"

《开国志・御制之使记》:"......为防不慎燃延,毁要录,制不引纸为御用,其燃不散,不引不延。"

"对,驴宝砂丹墨和御用不引纸合用,可书写借魂道的符令,血开七眼是借山、水、林、土、渺、魅、气七魂之道。"

朱瑱命话说完,那带着闪亮字符的纸灰已经飘落到底,推开了大堆磷光。金光字符明灭游动,仿佛真就是个路碑起点,但这条路是向地下魂魄借来的,不知会通向哪里。

"谁先下?反正我不先下,他搞得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驱鬼还是引鬼,让他先下。"白胖的侍卫倒是毫不客气,非常慷慨地推让先行涉险的机会。

红眼睛也没准备让别人先下去,见那带闪亮字符的纸灰定住后没其他反应,立刻手臂在沿边上一搭,纵身踩在支出的圆木上。然后身形再直直一落,顺绳索直滑下去。当身体快要到底时,绳索猛然一顿,身形停住并打横过来,然后上身微微下倾,是在嗅闻着什么。

循气墙

足有半窝烟的工夫,红眼睛怪人终于翻直了身体,悄没声息地立在下面的地上。

"獾行宗"老者轻吁一声:"下面平实,没见虚活,能下。"说完身手迅捷地下去了。

鲁一弃依旧是最费事的,是那胖侍卫先下到圆木上,然后举臂与鲁一弃仅剩的单手握牢,将让鲁一弃从自己肩头、腰胯、腿膝处落脚,一直爬到绳索上。这段时间中,圆木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有了一些松动,壁上泥土不断"唰唰"落下。

鲁一弃安全下去了,可等胖子侍卫顺绳子下去时,情况发生了突变。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冷寒风吹拂过来,卷得下面磷火直打旋。此时胖子已经有下到一半多了,突然间身体摆动起来,又颠又晃,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拉扯摇摆他。

"当心!"此时朱瑱命还在上面,他虽然看不清那胖子是因何而动,却能清楚看到拴住绳索是圆木越来越松,直至被拔出土壁。

"啊!"胖子短暂地叫了一声掉了下去。

"啊哟哟!啊哟哟!"胖子连续地叫唤说明他没事,只是摔得很疼。这亏得下面是土面,亏得胖子皮厚肉肥,也亏得他下到的高度已经与底面相距不远。

"哎呀!朱门长,这绳子掉下来了,你可怎么下来呀。"鲁一弃没管那个不住叫疼的胖子,而是更关心朱瑱命怎么下来。

鲁一弃话一说出,红眼睛怪人和老者也意识到这真的是个问题。他们两个在这件事上反应好像慢了些,也可能是别人反应过快,或者早就在别人意料之中。

朱瑱命没有答话,而是静静地站立在上面的口子处,黑暗中看不出一动不动的他在想些什么,又将做些什么。

没等朱瑱命发出任何指令,"獾行宗"的老者马上沿一旁土壁上的脚窝上爬,等到达已毁平台的位置时,抽出短柄平口铲,往朱瑱命站立位置挖掘过来。很快,两行可以着手、踏脚的凹坑挖出。

过程很短,方法简便,这却是在别人意料之外。

鲁一弃面色平静,是进入地下后少有的平静。这种平静一直延续到朱瑱命顺利下来,延续到他们两个目光相对。

四目相对,两张平静的面容一起笑了,笑得各怀其意,笑得各有所饰。鲁一弃挥了挥手,白胖的侍卫领先往前走去,走向那如云叠排的地方。朱瑱命做了个手势,红眼睛怪人在后面又挥洒起大量的粉末,搞得乌烟瘴气。

白胖侍卫的身躯推开大片磷光,"獾行宗"的老者紧跟其后。火把留在了上面的入口处,但两人都没有掏出什么亮盏子。不知道是借助磷火的微光已经可以看清,还是各自留着什么后手以防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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