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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并没有走出多远,因为前面有堵白墙止住他们的脚步,那已经是如云叠排的隔断位置了。

墙不是笔直的墙,弯扭歪曲加多处转折。墙也不是整面的墙,上面有缺口。

"继续走呀。"老者在催促胖子。

"我不敢走了。"胖子的惧怕来得很突然,和他刚才的断然行动很矛盾。

"怎么了,没事吧?"老者觉得奇怪。

"有事,前面好像有人在叫我。"胖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微颤。

"难不成真遇见鬼了?我来瞧瞧。"老者是"獾行宗"的盗墓高手,他不惧鬼怪,也有弄尸制邪的手段。

老者往那墙的缺口出走去,靠近的过程中,他左手紧握短柄平口铲,右手则探入自己的怀中,不知握捏着些什么法宝。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缺口上,他们都多少察觉出些怪异。特别是鲁一弃和那个红眼睛怪人,一个有着超常的感觉,一个有操纵尸骨阴物的独特技艺。可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到,这座墙的中间位置上,有一处很大的灰色斑块,像污渍,像水痕,更像一张不大清晰的人脸。这人脸的嘴巴和下颌处有一片磷光飘动闪烁,光线的变换让那脸上的嘴巴像是在不断开合着,而开合的嘴型看着像是在呼喊:"胖子!胖子!"

老者已经快进入缺口了,朱瑱命一声:"等会儿!"

"先抛个晃眼子惊惊鬼秽。"朱瑱命的这种做法不是江湖技巧,而是兵家的探敌惊扰之术。此时往那缺口中抛入个耀眼的光亮之物,不但是让自己看清里面的情形,还可逼动其中可能会有的活扣、鬼扣。

"这里哪找晃眼子?"胖子侍卫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他拒绝提供自己的火猴子。

朱瑱命没有理会白胖侍卫,甚至连一点不屑的表情都没有流露。他回头看了一眼红眼睛怪人,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火苗如凝的"冰芯豆脂球"。

红眼怪人马上领会了,他从腰间掏出个东西放到嘴中不断咀嚼,再将嚼碎的碎末吐到"冰芯豆脂球"的火苗上。然后手臂一甩,手腕一抖,"冰芯豆脂球"飞高盘旋而去。到达白墙缺口上方时,"冰芯豆脂球"上火苗突然爆燃,整个成了一个巨大火球。

"血滴子的手法呀!""冰芯豆脂球"刚出手,白胖子侍卫就故作夸张地惊叹一声。

"东瀛烈焰胶。""冰芯豆脂球"刚爆燃,鲁一弃也轻声说了一句。

"有人!""冰芯豆脂球"爆燃到最大亮度时,离缺口最近的老者突然惊骇地高叫一声,纵身往缺口扑去。

离缺口最远的是朱瑱命,没见他如何动作,就已经赶到老者前面了。那身形就像是个急速飘忽的鬼魅,直往缺口中的暗黑之处冲了过去。

高手中的高手,反应速度和动作速度都必须是最快的,而且还要敢出手,抢在对手偷袭之前。朱瑱命就是这样的高手,但是他连个影子都没摸到。

红眼睛怪人也是高手,他在老者发出叫声后将"冰芯豆脂球"二次甩出。这样"冰芯豆脂球"的光亮就可以将高手们的目及范围带到更远。

"在前面!"这次是鲁一弃发现的。

的确有人,还不止一个。朱瑱命他们身形骤动,继续追赶过去。

对方的身形速度看来有些匪夷所思,朱瑱命如此鬼魅般的身形竟然再次落空。但这次落空之后,朱瑱命便急速后退,一直退到鲁一弃的身边。他并不是怕鲁一弃借机遁走,因为鲁一弃已经回不了头了,红眼睛怪人撒弄粉末之后,大批的"尸血蜈蚣"和"五彩片带蛇"已经密密地堵在没了平台的甬道口。朱瑱命回来是因为他在快速行动中发现,进入第一道白墙的缺口后,除了那条出现人影的路径,另外还有两条通道可走,他不能让鲁一弃和自己之间的绳扣断了。

"朱门长,没抓到呀?"鲁一弃微微一笑。

"鲁门长,你没抓呀?"朱瑱命也意味深长地一笑。

"这些会是什么人,连朱门长这样的手段都让他们逃脱了。"

"也许鲁门长知道。"

"估计是来路不明的那几路人马,他们人多,抢在我们前面了。咦,怎么那些蛇呀、蜈蚣呀没起作用。"鲁一弃又微微一笑。

"我家那些蛇、蜈蚣对人有用,对鬼没用。"

"怎么?这里边真有鬼呀,那我还是舍财不舍命,回头上去得了。"白胖侍卫话虽这样说,脚下却没挪动地方。

"不是有鬼,是有人搞鬼。"朱瑱命话有所指。

"朱门长似乎开始当心此行的获利了,要不就先将所压本金收回吧。"鲁一弃说这话语气很是轻蔑。左手将背上布包托了托却没摘下。

朱瑱命这一刻脑海中闪转过太多念头。虽然他很想将自家宝贝先收回到手中,可是真要那么做,不要说鲁家人,就是自己手下都会看不起。

想到自己手下,朱瑱命转头朝前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不由得胸气一滞,"獾行宗"的老者不见了!

"他人呢?"朱瑱命厉声问红眼睛。

"哦,那老头好像发现搞鬼的人,追了过去。"胖子侍卫又抢着说。

朱瑱命没搭理胖侍卫,只是盯住红眼睛,直到红眼睛点了下头。

"那还不赶快跟上。"朱瑱命说完就迈步往前走,才两步随即又停住,因为鲁一弃没挪地儿。

"朱门长,我们这种走法可是坎家大忌,没查坎,没辨形,没看料,没探虚,如此莽撞行事就算走得进也不一定出得来。我们该先查实道,再卸弦扣,还应留出活点儿。这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坐得住刺头才能不断头,断腕之厄有时却是保命之幸......"鲁一弃啰里啰唆地说着,还将自己右臂断腕举起来摆摆。

朱家少一人,对鲁家人就少一份威胁。鲁一弃这是在拖延时间,但他说的道理却无可辩驳。

对于鲁一弃的表现,红眼睛怪人显出烦躁和愤怒。但朱瑱命却是瞬间变得平静如水,身上重又显出几分道家之气:"你说得不错,那我们就一步步来。"

虽然鲁一弃别有目的,却是很适时地提醒了朱瑱命。宝构之中必定是机关重重,否则就不是宝构,所以每行一步都要先确定是否存在坎面扣子,然后解扣破坎而行。这一点才是两家高手眼下最正确的做法。

小心往前走了二十几步后,他们发现,过了下一道白色墙壁的缺口后,里面是并排三堵断墙。而从断墙之间的空隙中可以看到前面还是白墙,一边是直角形的,还有一边连接着一个拐了弯的通道。这会不会是什么坎扣布局?

鲁一弃同时还发现,此处地面质地松散,不像平常墓室那样夯土铺石。另外沿墙壁基脚有连续不断的沟槽,是用陶土烧制,其中有干涸的黑色物质。

红眼睛怪人辨别了一下墙壁的材质,从他告诉给朱瑱命的唇语中可以得知,这墙体是用白黏土砖所砌,其中还杂有明晶砂和骨灰粉,所以墙体并不十分牢固。

别人查辨中,朱瑱命始终背手而立。直到其他人将发现都说出后,他才走到陶制沟槽边看了一下,并从中抠出一点黑色的东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鲁门长,就这些能推断出什么吗?"朱瑱命似乎已经得出些结论,问这话只是想考校一下鲁一弃,也是想从鲁一弃口中掏出些自己没想到的。

鲁一弃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高处,那是他们下来的甬道口。虽然他看不见那里密布的"尸血蜈蚣"和"五彩片带蛇",却可以看见两朵火苗闪烁,那是他们没有带下来的照明火把。借助这两朵火苗,可以确定自己在下面所处的方位。

"我们现在所在之处,从上面看像云层一样排列着。"鲁一弃说得有些没头没脑。

"比云层复杂,这些墙有横有竖,有连有断,我瞧着像是迷宫。"胖子侍卫又抢着说。

"的确是迷宫,但不是困人的迷宫。"鲁一弃说。

"此话怎讲?"朱瑱命开始觉得有意思了。

"是防气行而出的。"

"防气行?"

"对,尸气、凶气,也可能是宝气、灵气。"

"你是说这里面有挟巨异气相的东西?"朱瑱命问。

鲁一弃没有直接回答朱瑱命的问题:"堪舆古术有论,气者,遇风则散,遇水则止,遇沙则定,遇晦则落。《青囊篇》中则将后两句又加细解,谓恶煞之气遇净沙而定,宝吉之气遇晦垢而落。而《宜龙基经》中又言,气不流则滞,气不动则乍。从此处布置来看,墙中有明晶砂,是定恶煞之气所用,有骨灰粉,却又是落宝吉之气的。局若迷宫,可流气不滞,却又循环不出;顶上高空,可防气凝而乍。"

"那么此处到底是有宝还是有凶?"朱瑱命有些糊涂了。

"不可知,或许宝、凶同存。"

"你的意思是天宝暗构与凶穴均在此处?"

"我没说,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宝贝我都不能断定,凶穴什么的就更难料了。有些事情还需要朱门长你来拿主张。"鲁一弃关键的时候又撂挑子。

"对呀,朱门长,你别老问我们呀,也说说你的看法。"胖子侍卫越发没规矩。

朱瑱命没有说话,而是走到红眼怪人身边,提过他手中的"冰芯豆脂球"放在墙边的陶制沟槽上。过了一会儿,沟槽中的黑色干涸物被点燃了,火焰顺着沟槽慢慢延伸出去。

"这沟槽里是乌山洞薪油,虽然较难点着,可燃劲极强。"朱瑱命只解释了一句,随即便迈步跟着蔓延的火苗往前走去。

鲁一弃他们三个见朱瑱命往前走,便跟在了后面。

这里布局果然是个迷宫,沟槽不断出现分支,而走在最前面的朱瑱命似乎是胸有成竹,每条分支岔道都不做记号,也不仔细辨别,只管往前走。

走了有两袋烟的工夫,延伸的火苗终于停住了。这是一个和他们进入白墙迷宫时非常相像的地方,也是一堵白墙,一个缺口。出了缺口,也一样是空旷高深的黑暗,其中磷光闪闪。

骨形道

胖子侍卫慷慨地掏出一个火猴子,点燃飞出。在爆燃开的火焰中,他们看到在土壁高处也有个甬道口。不过这甬道口绝不是他们下来时的甬道口,因为此处支撑而出的木制平台是完好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沉默许久的朱瑱命突然开口了,这让一些人不由地心头突跳。

"此处是九转迷宫阵,从九宫阵脱胎而成,阵外再设遁甲八门,置高处无路可攀。鲁门长说得没错,这种阵法是不困人的,哪条路都可走到八门位,这是个循气之局。"朱瑱命的话没有涉及其他微妙,这让心头突跳的人舒缓下来。

"我们现在该走回正路,找到气发之道。"鲁一弃虽然语气平静,但别人还是听出其中兴奋的味道来。

找到正道,对于熟悉此处阵法的朱瑱命来说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九转迷宫加上遁甲八门,要找到气出之道必须一路路试着走下来。运气好第一路就走通,运气不好要走到最后一路才能走通。而这个难题对于鲁一弃来说却是很简单,因为他聚气凝神之后可以感觉出气相腾跃灵动之处,对正这方向,再按九转迷宫的路数走,直接就可以转上正道位。

这是鲁一弃与朱瑱命下到地室中后第一次协调地配合,一个感觉方向,一个按阵法路数领路。

没有机栝坎扣,沿路有沟槽中的火焰照明,这路应该是很好走的。可是当离预定目标还有一半路程时,他们停住了脚步。继续往前的沟槽断了,前方仍是一片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疑虑最大的是朱瑱命,他熟悉阵法,知道九转路数的循气之局就算有一两条沟槽断头,火苗还是可以从其他路径绕行而至,不会整个面儿都陷入黑暗。

"火槽子断了,点亮盏子往前就是了。"胖子侍卫大咧咧地说道。

没人说话,没人搭理胖子,他们在聆听,在分辨,在感觉。

"你们要不敢走,那就我来开道,不过得了好东西也得我来分。"胖子一拍胸脯,激起大片肥肉乱晃。

"安静!前面有东西在动。"朱瑱命悄声喝止聒噪的胖子

"狗屁东西,我咋没看见,吓唬谁呢......"胖子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呆立在那里了,因为他看见了那个"狗屁东西"。

一个发出亮紫色光芒的东西从前面飘近,然后又顺着一条横着的路径缓慢飘过。那东西虽然不大,像颗珠子,可上面的紫色光芒却翻转流溢着,就像紫色的火焰在燃烧。

"尸气!"鲁一弃低声惊呼。

"拿!"朱瑱命这是在命令红眼怪人,他是仅存的蝾娑萨满,摆弄尸骨魂魄是专长。

红眼睛怪人纵身而出,起步时稍稍迟疑了下。因为前面如此之重的尸气是他从未遇过的,而且其中还夹带有其他猛灼的气息。

鲁一弃和胖子都是好奇之人,本该紧追后面看那红眼睛怎么应付紫光尸气,但他们这次的动作明显慢了。他们这一慢,朱瑱命也只好慢下来,因为他不想让鲁一弃逃离自己视线。

等鲁一弃他们紧走慢跑地转过几条转折路径后,发出紫色光亮的东西和红眼睛怪人都已经不见了。这是一件无法说通的事情,因为前面是死路,是两墙相夹的锥底。

"不对呀!"朱瑱命首先提出疑义,却不是因为红眼怪人不见了,"按九转迷宫的走法,此处应该是通路,怎么会变成锥底?"

面对连续而至的诡异,鲁一弃神情竟然没有一丝波动。这种表现要么是定力如神,要么就是早在意料之中。

"我说让我开道,都不信,这下好了吧,走死路上来了,而且人还让恶鬼给叼走了。"胖子有些幸灾乐祸。

"多说废话没用,查查有没有暗门、隐窍子。"鲁一弃阻止胖子,他不想招惹心情已经坏到极点的朱瑱命。

这次朱瑱命亲自上前查看。锥底处没有火槽子,磷火之光不足以照明。朱瑱命掏出一个杯口大小的圆牌子压在掌心,一道莹白的光线从他掌心中射出,就像是有支电棒子在手中。

鲁一弃在琉璃厂时听说这样的东西,一般有三种,发白光的叫"井月盅",发绿光的叫"碧波旋",发红光的叫"团焰握"。这些都是百年不遇的奇异玉石,可以发光,拢于掌心,光可成射。不过这些玉料很难见到成材的,多为颗粒。像朱瑱命手中这么大这么亮的"井月盅",那是闻所未闻的。

到了这种地步,鲁一弃不能袖手旁观了,要不然显得太没有诚意。他掏出荧光石一同仔细查找起来。

胖子闲在一边什么都不干,嘴里还不断地唠叨着:"别找了,浪费辰光,我说这里没路就没路,刚开始就走错了,走了望乡台,人都让鬼差拉下阎罗殿了。"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朱瑱命突然回头,手中拢住的莹白光线直射到胖子脸上,而他眼中射出的精光更胜于"井月盅"的光芒。

"不要瞎说,这里也没个台子,怎么就胡诌上望乡台了。"鲁一弃在一旁赶紧打圆场。

"不,你让他把话说清楚,我也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地方岔了衔口。"朱瑱命的语气很坚定。

"叫我说我也说不清,要么你们跟我走。"胖子的语气也很坚定。

虽然嘴里说说不清,可胖子絮絮叨叨的话还是让朱瑱命非常意外。

"我觉得我们走的路数不是什么九转呀、八门呀的阵法,这就是一副骨架,一副堆压在一起的骨架......"

"这里的断墙是股骨头断了,那里的土壁是脊骨......"

"其实我们进来时的甬道也是骨型,不是腿骨就是臂骨......"

胖子一路说一路走,朱瑱命和鲁一弃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朱瑱命脸色越来越难看,而鲁一弃的面容越来越平静。

"此处为肋骨、胸骨、脊骨交叉......"

"等等!"朱瑱命突然一声喝止,然后拔步走向一个岔道口。

鲁一弃和胖子侍卫没有问为什么,都安静地等朱瑱命走去又走回。

"果然不是九转迷宫,那岔道本来也该连接一个门的,可里面也是个锥口。"朱瑱命沮丧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这下信我了吧!"胖子不无得意,"如果没走错的话,真正的出口应该在前面左拐,然后再对直往前去,那是胸骨奔喉骨的路数。"

胖子没有说错,可胖子却做错了。既然他如此熟悉此地的走法,为什么先前不说,而要在朱瑱命推断出的阵法走错之后,朱家手下人一个个不见了,他才自告奋勇地出来领路。

朱瑱命此时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心中已然确定,鲁家此行别有用心,而且早有准备。自己和鲁一弃没拴在一根绳扣上,而是被他用绳扣牵着在走。

"是这里了!"鲁一弃突然轻声说了句。

"什么是这里?"朱瑱命猛然一惊,他正试图联系起来的各种线索再次打断。

"宝贝就在这里!"鲁一弃兴奋起来,脚步也加快了。

"停!"朱瑱命断然喝止。

"又怎么了?"胖子有些不甘地停住脚步。

鲁一弃也停止了脚步,他眼睛微闭,嘴角微翘,像在思忖些什么,又像是在享受些什么。

朱瑱命叫停,是因为他听到某种短暂的声音,那是一种简单的节奏,却表达出很多的意思。朱瑱命叫停也是生怕鲁一弃他们抢先取到宝贝,宝贝一旦到了对家手中,自己就很难掌握局势了。

"你们等一下,我先瞧瞧情形。"朱瑱命说完,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迈健步抢先拐过了前面的拐角。

一条深长的通道,很黑很暗。也正因为很黑很暗,才让他清晰地看到通道外面,那里有很大很大一团磷光,飘飞在很高的地方。

那是藏宝的祭台?朱瑱命从心底情愿相信这样的判断,可同样是从心底泛出起的疑虑也总是挥洒不去。

朱瑱命继续小心地朝前面移动脚步。他很放心,鲁一弃此刻不会借此机会甩开自己。因为刚才短暂的声响是有人在告诉他,鲁一弃他们的后路已被封死。发出声响的就是刚刚不见了的红眼睛怪人。他没有中计,而是在将计就计。

朱瑱命放开了脚步,因为他在顺着墙壁朝前时,"井月盅"照到了一个"丁"字标志。这是盗墓倪家的标志,倪家人已经进来了,是谁?只可能是陷入流沙的倪家老七。这一点朱瑱命有预感,那样平常的流沙填石应该无法困住倪家人。而倪家这个"丁"字记号,代表的意思是路径正确,没有危险。

朱瑱命很快走出深长的通道,外面也是个旷大的地界。借助磷火之光和"井月盅",可以隐约看到一座高台,足有三十多阶高。难不成真像胖子所说,走到了阴府的望乡台?

高台占地很大,看不出基础的方圆面积。而在高台台基的周边,有连续的丘状物,像是连绵的坟茔。通道里看到的大团磷光在高台的顶面上,从磷光的分布隐隐看出上面有梁有柱,像是个房屋的框架。

要想完全看清高台上的情形就必须往前走。可是每向前走一步,都有一种不适和寒意在朱瑱命心头积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藏有天宝的暗构怎么会让人心中战栗?

走出十几步后,朱瑱命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异样,像有许多人正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随着脊背上冰珠瞬间沁出,他猛然藏式转身,以半攻半守状态防止突来的袭击。

身后依旧沉寂得像鬼域。"井月盅"光线搜扫过去,所见之物让朱瑱命心中一阵狂跳。

他看到了脸,人的脸,许多许多,很新鲜,很有生气,像是活的一样。有怪异的、丑陋的、凶猛的、悲伤的......只有脸,没有人。这些脸都嵌在墙壁上,把通道口子两边的墙壁布得满满当当。

朱瑱命有些紧张,因为这脸让他想到一种恶毒坎面"摄魂围",那坎子也是用各种怪异的人脸配合光线和声响来迷人神志的。陷入坎面后,越想挣脱越无法挣脱,因为它是让人的感知和动作反应之间产生差异,用被困人自己的力量锁困自己。所以朱瑱命没有动,在没有弄清情况之前乱动是愚蠢的。他尽量保持身体的静止,将气息变细变慢。然后缓缓转动手掌中射出的光线,让淡白的光从那些脸上照过。

很快,朱瑱命确定这些都是真人的脸。是把刚砍下的人头防腐处理,用透明蜡浸封后嵌在这里,所以才显得生动新鲜。"摄魂围"不用真人头颅,而且此处也不具备光线、声响的条件,所以这不是"摄魂围"。可将这么多的头颅嵌在墙上又有什么作用呢?总不会是为了装饰吧。

虽然仍有疑问,但朱瑱命还是舒了口气。此时他感觉脊背处有些凉湿,记忆中已经许多年未曾如此紧张恐惧过了。

惊恐过去,让他有闲暇看了一眼通道里的鲁一弃和白胖子。但他隐约中只看见两个背影,在倒退着走,很慢很慢,像被阴魂逼迫着,又像被鬼差牵拉着。

又一阵短促的拍击声响起,这声音给了他答案。原来是红眼睛怪人把所有"尸血蜈蚣"和"五彩片带蛇"驱赶到位,它们正挤满那边的通道,将鲁一弃和胖子慢慢逼迫过来。

朱瑱命微笑了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自己与鲁一弃之间的绳扣依然拴得牢牢的。不管前面的高台上能不能找到宝贝,只要鲁一弃还在,那么钓钩就在,钓饵也在,自己至少可以保本不赔。没了后顾之忧,朱瑱命便更加坚定地转身朝高台走去。

就在朱瑱命转身的刹那,有一张墙上的死人脸突然抽搐了下,一只眼紧闭,另一只眼却眨动了一下。活过来的死人脸就像被刀砍火烧过,怪异而丑陋。皮翻肉翘,坑洼不平,一只眼睁,一只眼闭,犹如地府九殿火狱口的勾魂使者。

朱瑱命没有看到这张活脸,果断转身的他先往高台一侧走去,对准高台的一条棱边后,再往高台靠近。这是标准的破坎走法,是按瞄坎沿、踩坎缝、对坎棱的步骤,这些位置都是坎面无法动作或者反应较慢的部位。

很幸运,从所走路线的落脚感觉以及所有沿、棱、线、面、点的分布和连接上判断,此地没有坎面。也很蹊跷,藏宝的准点儿竟然没设坎面?是藏宝的人犯了错,还是鲁一弃判断错了?也或许自己走错了?

他边走边思考,很快就接近了那些丘状物。丘状物不是泥土、石块堆成的坟茔,但那上面萦绕的冤魂肯定比坟茔多得多,因为那是用无数的骷髅堆成的。

朱瑱命面对这么多的骷髅反没有一丝慌乱。一家王成万骨枯,朱家为夺取天下,斩落的骷髅比这里多得多。在这许多的骷髅之前,朱瑱命身上反显现出一股王者霸气。

这些骷髅为何都堆积于此,而进来时的乱骨中却见不到一个骷髅?是这些人被斩之时就已经身首两分,还是化成骨之后才被人将骷髅收集与此?

朱瑱命不敢离骷髅堆太近,更不敢去碰骷髅堆,而是在距离五步之外的地方重重地跺了一脚。这一脚声如震鼓,一股力道沿地面直冲向最近的骷髅堆。不稳固的骷髅堆纹丝未动,但最顶上的那只骷髅却倏然跳起。

骷髅在朱瑱命面前落下,他没有用手去接。朱家有"毒渗骷髅""咬指骷髅""骷髅开花崩"这样的扣子,别的坎子家也应该有类似的。

骷髅弹跳几下后滚落在朱瑱命的脚边,他手中白光一照,已经看清这是真正的人体骷髅,没有机栝。骷髅颈骨处有个很新的折断痕迹,像是刚从整架骨上折下。

局压局

此时朱瑱命的心中充满对宝贝的渴求,已经无法对许多不合理现象做出缜密思考,他心中只想着要赶紧找到藏宝的准点儿。

踏上高台土阶之前,他按坎子家的路数快速查看了那些土阶的材料、尺差和垒夯的做法,确认其中没有暗藏弦栝。踏上土阶时,他目光注意更多的是两侧,这是怕扣子布在土阶以外的地方。

当踏上第六个土阶时,他扫视到了异样。就在土阶左侧的骷髅堆中,有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

朱瑱命平行滑步,身形像悠乎的影子一下闪到土阶左侧的边沿。探左掌五指抓向那双眼睛。必须快!拥有这双眼睛的人很可能是操纵坎扣的竿子,要抢在他动手之前制住对方。

手指保养得很好,修长灵活,洁白润滑。出手的指法也很好,精巧细腻,妙到毫巅。从探入骷髅堆,到两指捏住太阳穴,两指扣入眼窝骨,一点都没有碰触到那堆骷髅。而手指刚搭上太阳穴,脑袋便开始变形。然后指力连贯肩臂猛力回提,这是要将暗藏的人扣从骷髅堆中拔出。

但猛力一提的力道空了,这让朱瑱命身形大晃,不由地往阶下跌倒。于是拧腰、绷腿、错脚,这才将身形稳住。实际情况在预料之外,骷髅堆中拔出的不是整个人,而是一个脑袋,一个与躯体分离不久的脑袋。

虽然离开躯体后的脑袋失血变色,虽然被拿住的脑袋已经骨碎变形,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是倪老七。

朱瑱命对倪老七脱出流沙填石并挖透顶面探到这里没感到意外,但当他看了倪老七身首异处的切口后,他意外了。那切口不是刀砍斧剁,而像是被什么勒下来的。

正在朱瑱命思酌之时,身后突然有火光闪动。他没有动,这火光离着还远,没有威胁。但如果火光是诱招的话,那么自己的附近就会有危险存在。

后面的火光越来越亮,像是在朝着自己这边渐渐蔓延过来。朱瑱命身形还是没动,但右眼皮子却在跳。有东西,在右侧斜上方。那东西在火光的照耀下闪动着光芒。

他慢慢将倪老七的脑袋放在脚边,然后提气贯力于脚掌,往上个土阶虚落实收地迈出,一节又一节。闪光的东西终于到了脚边,是个窄面平头铲的铲子头。朱瑱命认得。这是"獾行宗"老者短柄铲子的铲子头,从切口的弧线、厚薄来看,它像是被另一种铲子削断的。

倪七的脑袋,背后的火光,削断的铲子头,这些奇怪的事情无法解释,这些奇怪的事情却有像在暗示什么。朱瑱命朝台顶抬起头,他想看到更多,他想了解更多。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朱瑱命嘴中在喃喃着,顷刻间,王者之气、道家之气、儒雅之气、高贵之气全都荡然无存,取代这些的是惊愕、疑惑、愤怒。额头青筋跳动,眼神呆滞凝固,这是紧张思考的表现。于是,所有的线索头绪在他的脑子中连接成线,绞编成绳。

高台顶上,有个巨大的八脚吊架,八根高高的架柱粗细都如同殿柱,上面交叉的横梁直径也与盆口相仿。架子柱和横梁都是白色的,被磷光裹围着,其质地就像镶金的玉器。这样一副高大的八脚立架竟然是用骨头做成的。什么骨头可以做成这样巨大的架子,莫非真是什么史前的怪兽,无从可知。

如果巨大的骨架让人惊愕得哑口,那么八脚骨架下面悬挂的巨大棺材就彻底让人震撼得无言。

虽然这棺材也描花涂漆,但外饰斑驳脱落后露出的底色一眼就可看出其真实质地,那是副铅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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