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独闯空无一人的阴宅村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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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有刺摸摸脑袋,终于回过味来:“哦,你个老死蟹子,骂我吃拉不分。”
水油爆不理俞有刺,一只手托着八哥,另一只端起他带来的一盘菜:“鲁大小姐,你尝尝,你尝尝,我做的油煎白菜,味道绝对的。”
那八哥把水油爆手中的酒喝干了,这才又冒出两句话,很是含糊。
“说的什么呀?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周天师显得有点着急,他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可任凭周天师怎么着急催促,那八哥只是缩着脖子耷拉着翅膀,根本不予理睬。
“呀!是真醉了还是耍酒疯呢,话也不好好说。”水油爆骂完八哥,回过头又对周天师说:“老天师,你别催它了,这畜生就这德性,让掌教给宠坏了。不过它说的话我听懂了,应该是‘八卦有线,自己看看’。”
大家听水油爆这样一说,再想想八哥刚才的含糊发音,差不多是这几个字。
鲁天柳赶忙掏出木八卦,这碎木片拼成的八卦俞有刺已经用鱼胶封好,不会再轻易碎散了。八卦背面上的线条与文字很清晰,让人怀疑是新画上去的,但线条勾勒出的图形却很怪异,怎么都看不出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木八卦在几个人的手中转了一遍,一帮人还是一头雾水。
只有水油爆没有看木八卦,他一直端着菜盘子拿双筷子跟在鲁天柳旁边,嘴里不住地唠唠叨叨:“鲁大小姐耶,你倒是尝尝呀,绝对不骗你,真的好味道。我叫你鲁大姐行不行?你倒是尝一口呀……你吃了要觉得不好,我叫你鲁婶子都行!要么罚我叫你鲁大妈!你不要听别人瞎说,他鱼不鱼鳖不鳖的,还吹牛说自己祖上跟着三宝太监去海外做二道贩子。就算是真的,他祖上也肯定没吃过这么好的白菜。”
俞有刺像是猛然悟出些什么:“把那线再给我瞧瞧!”
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俞有刺极其肯定地告诉了大家,那线条画的形状,与三宝太监出海远航前计划的图形是一样的。
“如果真是三宝太监的远航图形,那么这结果我们就不用考虑了。因为事实已经证明永乐帝‘远海际’的做法没有达到目的。唉!都说我们天师教能一掌天地,阴阳双握,有时却连世上一个小小玄机都勘不破理不清。”周天师的感慨中带有巨大的失落和沮丧。
“一掌天地,阴阳双握!”鲁天柳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她感觉有一线灵光从脑中闪过。《玄觉・阴阳篇》有:“万物皆有阴阳,以觉知物,需阴阳尽了。付诸行则为视正反、触内外、聆静动、揣明暗……”
鲁天柳拿起了木八卦,一个手指点住背面那处线条勾勒的部位,然后慢慢将八卦翻了过来,让正面朝上。最先理解她动作的是周天师,老天师一步迈过来,双手轻轻捏住木八卦的边沿。捏住八卦的手指微微有些不稳,平缓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一个道行高深的天师出现这种状态,由此可知他的激动和兴奋到了何种程度。
巽木位,那线条画的图形对应木八卦的正面是巽木位。巽木卦象主东南,为风卦象。但鲁天柳、周天师都是学过先天数古形八卦的,他们知道这位置在先天数古八卦中有另一层意思。巽木卦,又为顺卦,世上何物最顺,为水。另外后天风卦象的注解中有“一伏未起后复兴”的定语,这其实也是从先天水相的后浪压前浪来解的。
鲁天柳和周天师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在极力平复自己的心境。心境也许能用道家的定力按捺住,而纵横的思绪却是无法阻挡的。
这个线条图形竟然对应的是巽木位,也就是先天数古八卦中成世八数的“水”位。“火灵继”为水冥,“假真武”为借力水神,“远海际”为行水路,也可以理解为离得很远的海边。这些也许都在为最后一句做着铺垫和定义。
鲁天柳轻轻吁了口气,这是她从《玄觉》中学会的控制方法。待心境平复,她才缓缓而言:“记得老天师说过,武当那位道爷提到朱家永乐帝不知从什么地方得来个说法,把北平紫禁城和武当天柱峰定为天地阴阳两眼,并且还是南北阴阳倒置。你看,这道理是否与先天数古八卦相合?”
周天师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把这八卦中间的阳眼位定为北平,把阴眼位定为武当,那么我手指所点反面的图形大概在什么方位?”
“横气走东,立步朝南,神州之东南方位,展翅东南,层翎接海,这大概是福建的……”周天师在思忖、在迟疑,因为他不敢肯定。
就在老天师要说未说之际,鲁盛义再也按捺不住了,一句话冲口而出:“武夷东览胜,千岭列如翎!”
“武夷东览胜,千岭列如翎”和“展翅东南,层翎接海”都是说在福建武夷山以东,有一片地域岭连岭、岭叠岭,坡崖交错,沟谷纵横,就如同排列着的层层翎羽。
鲁盛义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他在绍兴查探宝迹时,结识过一个篾匠。篾匠就住在这片坡岭层叠如同翎羽的山区,一个被竹海翠嶂围裹的山村里。
篾匠叫祝节高,有一手妙到毫巅的竹器手艺。他编制竹器时,从剖竹、剔片、刮芒,到编制成器,整个过程只在片刻之间,让人叹为观止。而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编制过程中,他还能利用竹料各层色彩和深浅的差别,在竹器上编出图案花样。鲁盛义曾经看他编过一只竹篓,只见双手十指翻飞,蔑条左旋右摆,还没等瞧得仔细,那米黄色中嵌几朵墨菊的竹篓就已经编成。
不过鲁盛义与他深交却另有一番道理。那是因为他从祝节高编制的众多竹器中看出鲁家特有的工法。比如做竹家具时,祝节高会在承重主料边加暗销,这点和鲁家六工“架梁”中柱梁之间加暗榫的方法是一个道理;还有在竹器外加编浮出的立体图案时,他使用的引枝错插手法和鲁家“余方独刻”的木工雕刻技法非常相似;最重要的一点,他编出的大六格眼提篮,竹片篾条的排列格局与鲁家独有的“斜插竹篱格”是同样的规律。由此,鲁盛义认定这个祝节高是哪处护宝祖辈的后人,就算不是,也必有渊源。
与祝节高交往几次后,鲁盛义发现这人应该是个不见世面的木讷手艺人。他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山里头,三十多岁了就出过两次山。他的竹器手艺是祖传的,但祖上没传下一丝和鲁家有关系的信息和线索。
但有种现象很奇怪,面对鲁盛义的各种试探,祝篾匠就像梦中未醒一样茫然。可处事交往上,祝节高却很是老道,谈吐举止不逊老江湖。而且这人定力很好,不惊不乍,很难从他神情上琢磨出心里想什么。
其实人都有两面性,像祝节高这人就很难说。要么他真的是淳朴之极,要么就是连江湖走老了的鲁盛义都骗过,城府之深无法揣度。
鲁盛义每次外出,要是经过千翎山区,都会去看看这位朋友。山里的生活比起外面来要艰难许多,鲁盛义还不止一次地周济过他。
这一趟往那地界去,第一站他们就直奔祝节高居住的小山村。
这里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一条溪流贯穿的山坳,两边的山坡上全是竹林。山坡的小道上,三四个壮硕的汉子肩扛着刚砍倒的青竹往下走。溪流边一片圆滚的石头上,坐着个几个姑娘婆姨,正悠闲自得地给一把把的蔑条修宽窄、剔毛刺。柔软光滑的蔑条闪烁着油亮的光泽,就如同巨石下“哗哗”流过的溪水一般。一条引水槽架,用粗竹劈开为槽,用细竹交叉为架,从水涧那里开始,蜿蜒延伸到竹林的深处。
“好地方啊,住这里,俗人都能染上点仙气。”这可能是水油爆这一路说得最正经的一句话。
在村口的场子上,鲁盛义见到了祝节高。虽说是村口,站在这里却看不到一点山村的外貌,整个村落都被竹林密密地掩盖着。要不是有人带着,怎么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个住着不少人的山村。
祝篾匠正在教几个小孩子编竹玩意,见到鲁盛义一行人,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见到远来朋友的欣喜。
又玄意
一只红眼八哥从场子上飞过,停在引水的竹槽上喝水。有不专心编竹器的孩子发现了它,召唤其他孩子一窝蜂围追过去。八哥先在俞有刺铜船的船头停了一下,然后一抖翅膀往竹林中飞去。
那是掌教天师的红眼八哥,送完信后便跟着他们一起走。只是它走的是天路,又是自己寻食,整个路程只露了三四次面,每次在水油爆掌心里喝完酒就又飞得不见了。
八哥把孩子们都引走了,这样篾匠正好可以和鲁盛义不必避讳地聊几句。
“啊,这么多人,来我们这穷山恶水的,可要委屈自己了。”语里的乡音很浓重,语气却是很淡漠。
“实在是有事,这才拉一帮人来扰你清静。”鲁盛义已经习惯了祝篾匠的淡漠。
“哦,要我帮什么忙?”话很直接,这让一些人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才对上一句话就知道是来找自己帮忙的,这样的人不会木拙。
“是这样,我们……”鲁盛义话没说完,篾匠便制止了他。
“不要告诉我你们办事的目的,我帮你不图什么,就为你当我是朋友,而你也不是坏人。”语气虽然淡漠,却让鲁盛义心里着实感动。“可你们怎么把事情办到我这里来了,这儿真没什么值当的东西。”对周围景色感叹不已的人们都觉得篾匠有些言不由衷。
鲁盛义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决定把黄绫密言的事情告诉篾匠。他把篾匠拉到一边,背着其他一些人,用手指在旁边引水槽里蘸了蘸,就着身边的青石面写下“火灵继,虚海际,假真武,真雁翎。”这几个字,并且低声给篾匠解释。
篾匠明显没有认真听鲁盛义的解释,只是自己打量那些字,嘴里念念叨叨。
看着篾匠这副神情,鲁盛义慢慢放缓了话语直至停住。
等鲁盛义不说话了,祝篾匠提高了声音:“是不是有几个字写错了?还是记的人听错了?和实名儿差点。”
这句话让其他知道这十二个字意思的人瞪圆了眼睛,怎么?这其中另有含义?
“兄弟,你们几个去向那些大妹子讨些水喝。”
“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果树,摘点野果来尝尝,要么挖点竹笋晚上炒着下饭。”
“……”
周天师、俞有刺他们把那些不知内情的人都打发了,然后都围拢到篾匠旁边。
“鲁大哥,你解得也不对,这些字应该两字一名。‘火灵,继虚,海际,假真,武真,雁翎’。‘火灵’是火灵桥,那地方全是枫树,山上又是红石,水下长满红蒿和紫藻,看起来就像全被燃着了似的,所以此桥叫火灵桥。‘继虚’,火灵桥下便是继虚河,这河常年流淌不枯,却又找不到源头在哪里,这叫流继虚无,所以起这么个名字。
“‘海际’是口井的名字,在继虚河下游,离火灵桥有十几里的山路,在个小坡腰上,是个天然水潭。潭口虽然只有水缸大小,却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深。传说这是海眼之一,可以直达到海底龙宫,它是大海汲取天地之水,以保其不枯竭的途径。这井能远远看到,却很难靠到近前,因为这坡子在山洪泄道的正中,坡子下部已经被山洪冲成个倒角樽,上去的人必须会悬空吊攀的技巧。不过本地人就算会这技巧也不去,传说谁要是被这井口的阴寒气一冲,不是生病就是倒霉运。据说还有人当场就被冲落魂魄,掉入井中的。
“下面这两个字我觉得是错了,从海际井往东四个岭头倒是有个嫁贞林,‘嫁贞’与‘假真’这两个字的音儿倒接近。那林子也很奇怪,长的全是贞女树,而且两棵两棵地靠搭在一起。传言说想知道婆姨有没有偷汉子,只要让女人对着两棵靠搭在一起的树磕个头,如果两棵树分开便是贞节未保。
“从嫁贞林下去,沿山谷中水流顺走,二十多里的山底路,再拐折过几道岭弯后,有个悟真谷。这‘悟’与你写的‘武’又不一样。悟真谷很大很深,其中道路艰难,还多毒虫猛兽,十分凶险,起这名字是说从那里进出一趟便可悟得生死、苦乐之真意。但其实那里就算凶险,以前还是有好多人进出过,却也没悟出些什么。
“最后这‘雁翎’是我最不确定的,只是听老辈人说在悟真谷的谷底尽头有个很难找到的延伸段,有人偶然去过那地方,说里面有挂雁翎瀑,因为落下的水流被棱石阻挡、击散,水花如同片片雁翎散落,很是好看。但这是几辈子前留下的传闻,后来也没人证实过。不知道是真是假。”
祝节高说这些的时候,大家都凝神屏气地听着,没人发出一点声响。篾匠的语声一住,便只听见小溪流水、竹林摇曳。
“带我们去那里!”鲁盛义打破沉寂,很坚定地对篾匠说。
“不行!”篾匠很坚定地回绝了。
“为什么?”“为什么?!”“有啥子事?”大家七嘴八舌,有些乱糟糟地。
篾匠一点不着急,气定神闲地等着,等大家都不再吵吵了,他才清了下嗓子说道:“那些地方已经去不得了。你们要是早来一百多年,带你们去那里没问题,但是从我祖爷爷那代起,不单是我们这村子,千道岭这片山区所有的山村都定下不准去那里的规矩。”
“早来一百多年?是我上上辈子,那辰光我住宫里享福,才没闲劲儿来这儿呢。”水油爆听篾匠说得离谱,便调侃起来。
“住宫里你也是太监。不要多嘴,听他说。”俞有刺恶狠狠制止水油爆。
篾匠根本没搭理水油爆,只管自己说道:“以前我们这里的人都以采药、卖竹为生,像我们家这样做竹器的都是少数。但是从我祖爷爷那辈子起,外出采药的就经常有人神秘失踪,生死不明。后来经过查找,发现这些人都是在悟真谷、嫁贞林、海际井那一带出事的。有一个从那里侥幸出来的采药人说,那一带的树林、道路全变了,进去后便不见了天日,难辨方向。从此,这里的人家便不再采药,只卖竹,并且大都像我家一样开始学着做竹器、卖竹器。”
祝篾匠没想到,他很有些震慑的话说出后,面前的几个人竟然显出难抑的兴奋。
“路很远吗?要不你给我们画个路线图,我们自己寻着去。”周天师说。
“看怎么说了。要是算直线距离,也不远,可要真走到那地方,连绕带弯、下谷上岭还真不近。”
“路好走吗?大概要走多长时间?我们得把吃的带足了,饿着可怎么办。”水油爆问这话估计是要盘算下要带多少酒。
“从火灵桥到海际井这段路虽然没出怪事情,还是老线儿,但这么多年没人走,我估计路都毁了,没个两天恐怕走不下来。海际井往前一段,据说至少得走六天。再往前我就不知道了。”
鲁天柳在旁边一直都静心地听着篾匠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这个看上去很朴实忠厚的人似乎还有些话没说。
“还有其他路吗?”鲁天柳用的是纯正的官话,她怕篾匠听不懂。
“没有。”话虽然这样说,但鲁天柳还是看到篾匠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那好,我们准备些东西,吃过饭就上路。”鲁盛义这话是对篾匠说的。
篾匠回身叫来远处的一个孩子,让他回村叫家里准备饭,然后又对鲁盛义说:“你们要准备些耐饥的,像笋干、苞米青豆饼。水倒不用,沿途都有山泉溪流。要有竹片棒子,走老路开路用,那东西劈枝断叶比刀还好使。再准备些篾足兜,沿继虚河走的话,绑脚底既能防滑,又不容易被碎石扎脚。这些我家里有现成的你们就拿着,少的话我现做。”
说完这些,他就不管鲁盛义他们了,坐回到原来的地方教孩子们编竹器。
饭菜很快好了,都是山里的土产,笋干、蘑菇、山药之类的,主食是竹筒苞米饭。祝节高没有把鲁盛义他们往村里让,饭菜是一群丫头、小子给端到场子上来的。
大家也没介意,拿起东西就吃。都不是讲究的人,一路干粮吃腻了,这些简单的饭菜倒也吃得有滋有味。
鲁天柳端着一筒苞米饭坐到篾匠的旁边。篾匠没有抬头,始终认真地在编只篾笸箩。鲁天柳听说过篾匠神奇的手艺,但这样一个普通的笸箩他已经编了许久。很明显,这是在用手里的活计掩饰什么。
“这些孩子好乖巧,女孩儿水灵,男孩儿机灵。这地方也好,像神仙地儿似的。要一直能过这种日子就好了!哎,祝大叔,你真不想知道我们要去那里干什么?”
篾匠低着头,无声地摇摇脑袋。
“有好多事情老辈人说不能做,是不想后代吃苦受罪,就像不准去悟真谷的规矩。可有些事老辈人不做,后代便会吃更多的苦。要是这里山不绿了,水不清了,这些可爱的孩子们没吃没喝了。你会不会闯到悟真谷里去为他们找新的村子?”
篾匠不做声也没有摇头。
“好些事兴许你比我们更清楚,我也不多说。只是告诉你,我们做的事,目的和这差不多……”没等鲁天柳说完,篾匠站起身走了,很快消失在竹林深处。
一直到鲁盛义他们上路,篾匠都没再露过面。只是让人送来他们路上要用的东西和一张草草手绘的路线图。
从路线图上看,出了山坳,应该沿山脚的小路往南,然后绕过左边的岭子转回来朝东北方向走,过了两道岭相夹的岔口往右走一段,就到火灵桥了。
刚出山坳,鲁天柳就停住了脚步:“等等,还有人会来。”
大家都有些懵懂,只有周天师微微牵出一丝赞许的笑意。
过了两三袋烟的工夫,俞有刺他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鲁天柳始终坚持:“会有格人来哉,莫急,不会耽搁阿拉这厢辰光。”与篾匠交谈后,鲁天柳就已经确定他会跟来,因为她能看穿篾匠的神情和行为,这大概是《玄觉》开启了她的某种潜能。
鲁天柳的话刚说完,一个瘦长的身影出现在进出山坳的路口,正是篾匠祝节高。
祝节高的装束很特别,腰里缠了一捆蔑条,手腕、小腿处是竹片做的护围。戴一顶没收边的斗笠,一圈全是蔑条支棱着。后腰挂着一把腊木把的乌钢砍刀,这是用来砍竹剖竹的,胸前的衣服上有两个横着的布袋,里面插着一把细长的蔑刀和一把方形的刀片,这是用来剔篾片和刮毛刺的。做竹器一般都是坐着,工具放在胸前最趁手。
“在等我?”篾匠问。
“在等你!”鲁天柳说。
“知道我会来?”
“也许,但不知道你为什么来。”
“因为你们不是坏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坏人?”鲁天柳笑了。
“因为坏人早就来了。”篾匠也笑了。
这句话让一些人脸色陡变,心如鼓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