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困地底数百米的冰火牢笼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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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熄灭了,鲁一弃没有做声,女人更不敢做声。鬼眼三呢,只管自己嘟囔个不停,他所进行的仪式还没有结束。这人平时说话简洁,但在念咒时却一字不漏,不怕繁复。
不知道是不是鬼眼三的符咒起了作用,外面的兽吼和哨口声渐渐平服下来,回音也渐渐消散。
“他在干吗?”盲爷似乎是挣扎了两下,才小声地问铁匠,他知道在这里不能大声,这里的回音很重,稍大点声就听不清说的什么。
“好像是在做茅山派的惊字诀。”铁匠答。
“这里有鬼?要他耍把式惊鬼!”盲爷此时的问话比刚才舒畅多了。
“不是,他好像用的是‘活灵吓’的玄语,是用作惊吓活物的。”铁匠说。
“噢,我知道了,倪三这小子是想吓住外面那些兽子,让它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进不来……进不来……”盲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个字已经变成了回音。
壁空压
鬼眼三终于做完了,然后便凭借自己的夜眼仔细往周围打量。什么也看不见,因为黑暗中的雾气越来越浓,但是从说话的回音可以知道,这里的地方很开阔,也很高。
“我往前探探。”鬼眼三说着往前探着步走出有两屋纵深,可是就这样一个短短距离,那雾的浓度就上升了许多,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鬼眼三只能退了回来。盲爷听见鬼眼三退了回来便问:“怎么,没法子往前探?要么再等等,说不准过会儿情形会变。”
“嗯。”鬼眼三这次没有和盲爷抬杠,他忽然意识到鲁一弃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急忙叫了声:“大少,还好吧?”
“嗯。”鲁一弃也只是哼了一声。
“咋办?”鬼眼三问,在他心目中只有鲁一弃才能作决定。
“等!”鲁一弃的话变得和鬼眼三一样简练了。
其实鲁一弃此时正处在一个极度紧张的状态,一双不该出现的脚出现了。拥有这双脚的不是山神也不是幽灵,而是一个人,一个有太多不可捉摸的人,任火狂!
是的!铁匠的脚上穿着那双非常好的皮靴子,而不是他们记忆中已经烧焦破损的棉靴。他这皮靴子哪里来的?外面“鬼打圈”中将其他人甩掉的脚印到底是谁的?他为什么要急着带大家出去?
雾始终没有散,往前探的好时机没有等到,必须逃命的信息却已经来临。狭窄的小道中穿来了兽子呼呼的喘息和低声的咆哮。那些嗜血的恶兽进来了,从它们往里钻的速度来看,鬼眼三的咒符没有起到作用。
“娘的,本该能挡三个时辰,怪,这地儿邪性。”鬼眼三有些气急败坏。
“快走吧,早晚要闯的,听天由命。都跟着我,我这杖子多少能探些道。”
首先牵住盲爷的是铁匠,后面依次是鲁一弃和女人。
鬼眼三没有马上跟过去,而是又回身探头到石壁窄道里,嘬着嘴吹气。这样可以把面前的雾气吹散,让视线更清晰。他一边吹,一边往入口两侧的石壁上细细看去。在一侧的石壁上,鬼眼三找到了一块新鲜的血迹,他推测这是铁匠刚才用力从石壁间钻过留下的。但是让他吃惊的是,那块血迹竟然是个“破壁印”的形状,以血画成的“破壁印”,可以解符咒,引鬼兽。
虽然知道了原因,但要想改形重设已经来不及。窄道里兽子是狼,它们口鼻中的腥气已经快喷到鬼眼三脸上了。而他转身走时,隐约看到一侧石壁上有个转柱模样的东西,也没有时间查看了。
盲爷牵着一串人走得很快,因为他的盲杖点探的都是平坦的地面,左右都碰不到东西,看来这里的范围很宽阔。
鬼眼三虽然落后了,夜眼也起不到作用,但到底是会家子,凭听着鲁一弃他们的脚步声,几个大纵步就赶了上来,抓住最后面女人的胳膊。
女人发出一声情不自禁的惊呼,她的确是被吓着了。从她看到那双鞋之后,心里就一直毛毛的。
盲杖终于碰到了东西,是一面墙,高大的墙。这墙不是在两侧,而是他们的前面。
没路了!盲爷的脑子里立刻闪出这样的念头。前面是堵不知道有多高有多宽的高墙,不是砖块石头砌的,盲杖点敲中没有一般砖石的硬实手感。
“走啊!”
“怎么了?”
“没路了吗?”
大家都急切地问盲爷。他们现在生死都在一条船上,而盲爷是这条船的舵手,舵手没了方向,那么他们的生命就只能搁浅了。
没有回答,盲爷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那堵墙上了。这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他颤巍巍地探出手,往那墙上抚摸过去。手指才碰上墙壁,那墙壁却如同怕痒的躯体一样往回缩了。
盲爷的汗瞬间就下来了,凉飕飕的。他努力地定了定神,确认了一下刚才不是自己的幻觉。然后再次小心翼翼地将手探过去。
没有摸到墙壁!
手臂再往前伸。还是没有摸到墙壁!
于是盲爷索性继续往前迈了一步。
这次手指碰到了墙壁,可墙还是悄没声息地躲开了,那速度好像比刚才还要快些。
“墙在动。”
“雾在动!”
盲爷的轻呼声刚出口,就被鬼眼三的惊呼重重压下。鬼眼三的话也没有说完,就被强劲的风声和怪异的摩擦声给重重压下。
与此同时,铁匠的火折子也跳跃着亮起。这铁匠到底不愧为铁手奇工,对火焰的控制能妙到毫厘,火折子上一朵小小火苗在他手中,那怪异强劲的风竟然没能将它吹灭。
身后的浓雾在翻转流动,朝着他们奔涌过来,并且越过他们往同一个方向收敛聚集而去。接着是一道迅疾的风,而且持续不停、越来越强,刮得他们的衣角啪啪作响,划得皮肤辣辣地疼。劲风中还有几声狼嚎。
浓雾敛聚在墙壁前面,随着墙壁的移动,风变得更加强劲,摩擦声也更为喧嚣和震颤,浓厚的雾幕更加的凝实。
雾幕越去越远,已经到了一个他们手中亮盏子无法照到的距离。突然,风声、摩擦声都戛然而止,只有身后的狼群还在发出些“呜呜”的低吼,把这空间衬托得分外的寂静。淡淡的雾气从雾幕离去的方向重新缥缈着过来,轻轻地从亮盏子的光照范围中飘过,就像水中流走的轻纱。敛聚成雾幕的浓雾开始散了。
“嘎!”一声怪响从雾气飘来的地方传来。这声响动真好比阎罗王的惊堂木,让所有的生灵不敢发出一点声息,包括那些狼。
“嘎、嘎!轰、轰!”混杂的巨大声响再次响起,并且还伴随着强烈的震动。
“快走!有东西过来了!快走!有……”盲爷听出有东西往他们这边压了过来,虽然那东西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带来的压力已经让盲爷把后面的半句话吞了回去。
“退!”这是铁匠蕴足了气才从胸中喷出的一个字,那强悍的压力让他没有可能再多发出半个音。
现在对周围情形最清楚的是鬼眼三,刚才雾气敛聚后,他夜眼的功效便发挥了出来。
他们其实进入了一个方正笔直的巨大石道,这种石道大得出奇,当年他们倪家在黑冰泽点开一座西酃国天祭国师的墓穴,那墓穴中六架辕宽的墓道已经够让人瞠目结舌了,可是与此处相比,也只有这里的五分之一。
刚才浓雾敛聚成幕,从雾幕的分布来看,的确是贴靠在一堵墙壁上,一堵匀速退去的墙壁。退去的墙壁现在突然停住,墙壁前的雾幕就如同压紧的海绵被突然松开弹起。只过了一会儿,那停住的墙壁便又动了,但方向却是相反的,是直奔他们撞压过来的。
墙壁才一动,鬼眼三就马上确定这是一个巨大的“单边靠”坎面,墙壁可能会一直推贴到进口处的石壁上,那样的话,除非及时从洞口钻出,否则都会压成肉饼。可是随之而来的强悍压力告诉他,坎面远不止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铁匠喊出“退”字时,鬼眼三已经转身,但没有跑,而是在寻找出路,寻找进来时的洞口。
进来的地方只有些亮点在那里胡乱地蹦跳着,那是狼的眼睛,而入口却已经不见。
鬼眼三这才想到,刚才洞壁上隐约看到的转柱模样的东西,肯定是个暗门的门柱。现在坎面启动,暗门早已关上。
从声音可以听出来,推拉这样巨型墙壁的力量大得无法想象,不知是由何而来。
随着墙壁的推进,周围的压力陡然变大,已经不止是从墙壁那边推压而来,而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那种力量将他们的身体裹住,让他们的动作变得艰难起来。如此看来,这墙壁如果继续推压下去,这空间中压缩聚集的能量就会将把他们的五脏六腑碾挤得粉碎。
“针筒原理!压缩空气!”鲁一弃想到洋学堂里物理课上的知识,要想出去必须找到针眼,针眼应该就是刚才进来的口子,必须赶快从那里出去,不然没一会儿都得被压死。
与鲁一弃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一个,可是当他们才迈步往那边跌撞走去,鬼眼三就马上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于是运尽全力,从胸腹间一字一字地喷出:“口、子、堵、了!没、路!”鬼眼三发出的惨呼让所有人的希望都破灭了。
墙壁更近了,压力更大了。
鲁一弃已经开始觉得胸闷、头晕、眼冒金星。他极力在调整自己的呼吸,按照道家的理论让自己处于自然的状态,这是他在养鬼婢“五鬼推倒山”的压力圈中得出的经验。可是这里与那“五鬼推倒山”的力量又有不同,五鬼的压力是运动的,有方向的,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五鬼有很大一部分力量是作用在意识上的,可以用自然的心理和思想状态去躲、去卸,而这里的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无处可躲,无处可卸,必须用血肉之躯去死扛。
几个人当中最辛苦的就是鲁一弃,他不是练家子,没有久历磨难的身体素质,他连水冰花都不如,女人柔软多脂肪的身体结构天生就是极能承受压力的。
“嘎嘎、嘣嘣。”墙壁移动时发出的声响更大了,推进的速度也更慢,但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鲁一弃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搜索着。
《攻兵械制》有记载:“双竹筒相套,隙合。外空留眼,中实推压。中实回气抽注热油,中实推压热油可射百步。”
《九流玩器诸般》有:“湘人有做无火爆竹,纸筒裹同径木棍,其中暗藏花碎屑,前留活门。回拉木棍活门开,气回拢。推活门闭,气涨筒爆,花碎屑飞扬如焰火。”
这两段文字让鲁一弃迅速把思维重新拉到了《机巧集》的“巧字篇”里:“腔封,塞动。口门活,回开推闭,气出,为用。”
“回、开、推、闭!气、出!”如果不是鲁一弃修习过道家的“龟散息”,他绝对不可能将这六个字一个个吐出。遗憾的是他的气息力量只够下意识地说出原文,而无法多作解释。
铁匠和鬼眼三的脚步是同样跌撞、急促的,脚步的方向也是一致,目标是这个空间的右侧,一堵虽然看不清,却肯定存在的墙壁。
刚才鲁一弃喊的其实是祖师爷鲁班曾经口头留下的六字诀。这句六字诀没写在《班经》里,因为这不是坎子秘密,而是个民间广泛流传的技法原理。做过、用过这个物件儿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六字诀。铁匠知道,他做活离不了那物件儿;鬼眼三也知道,他家里过日子也一直用这物件儿。这是啥?风箱,也有叫风屉的,是连接在火灶旁鼓风旺火用的。
眼下这个坎面的原理就是个巨大的风箱,刚才进来的狭窄入口是抽气口,墙壁是活塞板,活塞板回拉,气被抽入,活塞板推出,抽气口活门受压关闭。按道理,风箱应该有相连的另一个出气孔道,这样就可以将压缩的空气输送到需要的地方。
铁匠和鬼眼三就是在寻找出气孔道的位置。风箱一般设置在火灶左侧,这样可以左手推拉鼓风,右手加柴拨火,所以风箱的出气孔道一般是在风箱箱体的右壁上。
还没到右侧墙壁,鲁一弃已经不行了,身体软瘫倒在地上。
右侧墙壁没有孔道,只有刀削般光滑的石壁,也只有这样光滑的石壁才能保证风箱的密封性。鬼眼三和铁匠扑在石壁上连摸带看,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活动墙壁还在继续推进,风箱中的几个人再次感觉到肌骨猛然一紧,同样置身在风箱里的几只狼也发出一阵低沉的哀嚎。
快!必须快!时间已经不多了。
鬼眼三在担心,这里要是根本就没留出气孔道怎么办?
铁匠也在担心,要是活动墙壁已经推过了孔道怎么办?
垂底穗
平滑的地方藏弦子、留缺儿有一定的规则,坎子家将这规则归结为“平案,凹环,流槽。”这是因为平滑的面儿上一般会有其他机括部件滑过或者用以密封。
“平案”就是在面上设置一个活动块儿当缺儿,活动块可以压入或者拔起。因为可以活动,所以这个活动块周边有纹路缝隙,形成一个不明显的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