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扑面而来的巨石大斧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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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惊呼让离着不远的几个男人立时止住了脚步,却让坠在最后的鲁一弃加快了脚步。鲁一弃在快速移动的过程中始终伸直手臂,平举着驳壳枪,枪指住的是墙角的一处阴影,眼睛却关切地盯住女人的前方,观察事态的变化。
女人是被一个霍然站起的黑色身影吓住的,那身影一开始蹲在黑晶体台子的另一边,看着女人要拿玉盒这才现出身来。
女人被吓住了,而突然出现的身影却极其快速地行动了。他的手也往玉盒探去,后发先至,赶在女人的前面触摸到那只玉盒。
“嗨!停!”鲁一弃的声音在石室空间的作用下震得人们的耳膜“嗡嗡”作响。重要的还不是声音,而是语气中挟带的气势,如同一阵劲风刮过,卷起一个气流的漩涡。
突然出现的身影像定格的画面一样停住了,同行的几人竟然也没谁敢动。
只有鲁一弃还在动,他缓慢地迈着小步,悄没声息地往前走,边走边从胸腔中喷发出一个字:“谁?”
“丛得金!”墙角的阴影喊出的是正确的暗号,声音也像,而且他手上提着的正是铁匠打制的斧子,只是脸上蒙着块黑色布巾,衣服也变成全身的黑袄。台子后面的那个影子衣着一样,也蒙着黑布。
“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丛得金”脚尖前半寸的地面上。“别动!不管你是谁都别动!”
“让他们把脸上的蒙巾摘了!”在鲁一弃这样气势的威慑下,还能自如说出话的恐怕只有女人。
两个身影没动也没做声。
鲁一弃用枪口指住喊“丛得金”的那个身影:“你说谎。”然后枪口一转,指住想要抢夺玉盒的黑色身影:“你才是丛得金。”
那两个人身形都一震。
“开始我最疑心的就是你们丛氏兄弟。”鲁一弃面对着台子那里的身影说道,“因为其他人的来历都和鲁家有些渊源,只有你们两个的来历最没谱儿。但在金家寨我看到丛得礼为救我而丧命,从而觉得你们兄弟又是可靠的。确实,之前我想,你们不知道此行的目的,与此行利益没有任何冲突,而且对坎面是外行,证明你们和坎子家的朱家没有什么关系。
“后来发现金家寨栅栏卡子为朱家杀手所断,而且他们就是要把我们往这个方向逼,所以便开始怀疑你带我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目的。特别是你曾说过去的地方珍宝无数什么的,如果只是为了获取财富,你们兄弟为什么不自己去,为什么这么多年还留在木场做苦力?这里有很多的矛盾和不合理,而且这话为什么刚见到时不说,要到金家寨后才说出,是因为之前你们没有这样的计划,那天夜里你们离开宿营地,向朱家汇报了我们要去金家寨,你们才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但当时你们回来得及时,几乎同时和傅大哥一起发声吓走大兽子,这就让我误会你们是和傅大哥在一起的,没有深究你们的去处。接下来你们又不大愿意走夜路,说另外知道个休息的洞穴。这又是前后矛盾了,为什么最初不领我们去洞穴休息?其实是怕我们动身太早,你们的同门在金家寨还没作好准备。”
鲁一弃轻咳一声又继续说道:“另外你的行为上也开始露出破绽。一路上背后总有尾儿坠着不落,这让我觉得是我们中有人在留迹儿。正好傅柴头对我说起,他在小镇中是凭木料的气味来找到路径的。这提醒了我,因为我发现你一路断后扫去雪地脚印时,始终用的是同一种树枝——鳞针松。这种枝叶的味道很独特,有一股涩苦香。扫雪过程中,多少有些针叶落下。这样少量的枝叶虽然人闻不出,兽子却可以闻出。事实上我们背后也一直都有兽子的踪迹,夜宿点还有大兽子闯入,傅大哥刚开始发出的吼叫和怪响并未能将大兽子驱走,等你们出声后,兽子才吓跑,因为你们知道怎么驱赶自家兽子。但是随后三哥发现了任老在积雪下落炉灰,夏叔发现水姐靴下暗藏硬点子。这两种更为明显的留迹招数让我忽略了你。”
铁匠和女人都有些尴尬。铁匠自以为巧妙的雪中暗留灰手法竟然一早就被别人发现了;女人尴尬,是因为鲁一弃说话间改口叫她水姐了。
“但你最大的破绽是在奔洪道前,当时任老说出‘斜插竹篱格’的布置,这布置只有学过我家《班经》总章的人,或者是为了对付我们鲁家而研究我家技艺的人才会知道,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是查看现象,没有对此提出疑问,说明都是懂这个词的意思,所以疑点全部集中到两个不是鲁家传人的人身上,一个是水姐,一个是你丛得金。而你更为明显,因为早在遇到你们时,傅大哥就说过你们只跟他吃饭而不授技,因为你也始终把自己伪装成不懂坎面的木瓜。”
“那现在水老板……”鬼眼三终于插到半句。
“她现在已经证实了自己技艺的来路,所以可怀疑的只剩他丛得金。”鲁一弃说这话时看了女人一眼。
鬼眼三又说:“在红杉林坡上前后困住时,他和山顶人扣对手,一招没过斧柄就被削断躲开,等水老板开枪击中人扣,这赖小子反而空手扑上,挡住了水老板的枪口。我想那是护他本门的人呢。”
女人也补充了一句:“对了,之前他总是单独出去找干果,定是借这机会把我们的信息传递出去,所以对家才赶在我们前面来到这里。”
“他一直都表现出只有蛮力,功夫却很差的样子,可是在三折坡时,我听他把下坡说成上坡,想抓住他问个明白,却连续失手,到第三把才将他抓住。那时我也在疑心,这小子为什么要藏料儿。”盲爷说道。
“这另一个是谁?”女人问。
“诈死的。”鲁一弃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丛得礼?”鬼眼三满脸的诧异。
“你们不是亲眼看他死了吗?”任火狂也很是不解。
“是的,我们是看到他中了一支飞矛,飞矛穿透了他,但是我们谁都没有看到他咽气,只是听丛得金大声号哭,说他哥哥死了。就是鬼眼三走之前想看丛得礼一眼都没成,被丛得金急急忙忙给拉开了。”
几个人听得都在点头,两个黑衣人则谨慎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但是当看到大弩高手被飞矛钉死在大树上的时候我觉出不对了,如果没有背后的大树,飞矛完全应该从弩手身体穿过。再回想柴头拉着当活盾的那个女人,飞矛是穿过几道木壁、洞穿女人头颅、再穿过一道木壁飞出。可为什么飞矛却没穿过丛得礼的身体呢?是因为那飞矛是在两个高手配合下,极好地控制住了力道,而且当时还故意射在栅栏上弹了一下,其目的也是要减缓攻击力,否则那样的高手怎么会出现这种准头上的失误。矛杆留在身体里,就可以堵住伤口,不会大量失血。过后妙手灵药救治,也就和受了个刀箭皮外伤差不多。但这还有个重要前提,就是丛得礼心脏偏位,是长在右胸。飞矛刺穿左胸并没有刺到心脏。”
说到这儿,鲁一弃忽然又想起了养鬼婢,心中不由微微一震。
铁匠也开口了,声音恨恨的:“我那老拼铺从石洞出来解手,撞到个窥视我们的人,却只看到个背影。当她看见前面领路的丛得金的背影时,‘咦’了一声,当时我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因为她发现丛得金的背影和她解手时看到的背影很像,而与丛得金很像的背影最有可能的就是丛得礼。她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想不到江湖中的诡异难测,所以没有及时说出来。所以第二次就被人杀了灭口。不过她临死前的动作很奇怪,直直地指向我们,其实她要指的只是丛得金一个。”
“我在峡谷小道里找不到出路,看到丛得金,便跟了过去,没曾想从一个陷洞掉进甬道。这肯定是他已经发现这个洞,却不敢下去,便诱我去当探杆呢。”傅柴头也想通了一件事情。
“可你是怎么知道谁是丛得礼,谁又是丛得金的?”女人是在问鲁一弃。
鲁一弃也没有直接回答女人,反而问了鬼眼三一句:“三哥,你可记得我对你说过他们兄弟走得很是对称整齐?”
“记得!”
“是的,对称整齐,整齐也还算了,还对称!为什么会显得对称?是因为他们其中一个是左撇子。一左一右才显得对称。”
“心脏偏的,手也是偏的。丛得礼是左撇子!杀死任老的女人的也是左手刀!”盲爷把事情联系上了。
“在三峰三回道里我们遇到的不是丛得金,他见到我们只是挥挥手,却不过来会合。记得吗?那人很自然地挥动的是左手。”鬼眼三的话语变得不再简短。
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角落那人握着斧子的左手上,然后又转到台架子旁那人刚从玉盒上缩回去的右手。
“我这斧子柄做的是反扭纹,反手握会很不舒服,除非这人天生是个左撇子。”铁匠死盯住那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并且在说话中他往那人的方向移动了一小步。
提斧的人握住斧柄的手骨节猛然一动,他的确没有感觉出握把处有什么不舒服。
“说到斧子,那可是任老倾心制作的神兵利器。可将自己保命的家什交给另一个人,那么其中关系肯定非同一般,至少是血脉至亲。所以这一个是丛得礼无疑。话说到这份上,你们两个也真不用再蒙着脸了。我知道你们蒙脸的原意是想在我们得到宝贝后,还有机会再潜到我们身边,伺机夺宝。现在你们觉得还有这样的机会吗?”鲁一弃朗朗而言。
两个黑色躯体微微有些颤动。这是个行动的好时机,有人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
鬼眼三就在此刻缓缓将雨金刚撑开,身形前倾,双腿微弓,完全一个准备跃出扑击的状态。
铁匠也悄悄将钢钎握紧,钢钎头微微翘起,尾端则紧贴住腋下。刚才甬道里的一番奔逃,他的武器只剩下这钢钎和后腰插着的一把刀,一把“攻袭围”扣子留下的好刀。
柴头的动作最不明显,只是将握着大锯的手暗暗往下用力,大锯撑在地面上,这样的下压让锯梁歪斜了,一边的弦绳松弛,另一边的钢锯条已然弓起。
还有盲爷,盲爷突然沙哑着嗓子大喝一声:“丛得金!”
所有的人吓了一跳,站在黑晶搭成台子边的身影更是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这一声的作用很大,它证实了那人的确是丛得金,同时也让盲爷锁定住他的方位。
盲爷的脸颊猛然抖动了一下,身形也随之轻微地一抖。就在这抖动中,他拔纵而起,往鬼眼三那里跃出。他需要鬼眼三手中雨金刚给他脚下撑把力,这样就可以直接跃过台子,从上方攻击到丛得金。
几乎与此同时,铁匠突然大步纵出。这一步未等落地,钢钎已平直刺出……
他们两个是最先动作的,但是铁匠只迈出两步就脚掌斜踏,紧急停住身形。盲爷倒是踩到雨金刚了,但雨金刚随着他的踩踏垂落下来,没有一点撑劲。
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有盲爷不知道,因为他看不见。
其他人都很清楚,因为那个瞬间他们都和盲爷一样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