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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一弃站在石桥前,铁匠上前用力踹了踹巨石,巨石很结实很稳当,他回头看了鲁一弃一眼,那意思是说没问题,可以过。

鲁一弃没动……

铁匠从鲁一弃迷离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他大声干笑了几声,并提高嗓门说道:“没事,可以过,要么我先过,你瞧着。”可没走几步,他却蹑足猫行地往后退了回来。

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石桥上,似乎是一闪之后,便如同一块磐石静止在那里,太稳当、太自在了。

身影挟带的气相是跋扈嚣张的,无形的压力一点点地扩展开来,压迫住在场的每一个人。与他同样嚣张的还有他手里的武器,那是一张巨型的弓,比人还高,还有他背后斜背着的几支比弓更长的矛。

鲁一弃还是没动,但他的气场已经与那白色的身影开始了交锋。

在金家寨,他们交过一次手。对,面前这高手正是那个白发白须的长臂老人。他白色袍服上有个灰黑的洞眼,这是上次交手时鲁一弃给留下的。

铁匠也认得这个白老头,白老头带人攻袭金家寨那次,他在山坡上远远见到。他更认识那飞矛——“晓霜侵鬓矛”,三折坡上的弩手就是被这飞矛钉死在树上。他知道丛得金为什么要往这边移动了,与这样一个绝顶高手会合到一处,也就意味着夺宝成功。

白老头的白须白眉遮挡不住双精芒如电的双眼,他从金家寨一战后就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好多年没出江湖的他终于遇到了一个敌手,这就像封藏多年的美酒终于到了开封的时刻。上一次交手,门主不允许对这年轻高手下杀手,只搞些哄哄吓吓的招儿赶着他走。今天不同,门主下了杀令,他终于可以和这年轻高手放手一搏了。

鲁一弃的意念在一点点地坚定起来,刚才他一直没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不知道怎么动。现在的他聚气凝神,完全忘却“动”字这样一个概念,脑子里只是想着跨过沟堑,去拥住女人的肩,去拉住兄弟朋友的手,一同走出这样一处死地。与此同时,他显示出的气相变得从容、笃定,气息的升腾便也变得肆意、狂放。

相比之下,白色老头的气相就显出波动和凝滞来,似乎被鲁一弃的气场所压制。

鲁一弃往卡住的巨石上走了两步,这两步和他平常的步数没有不同,甚至更随意一些。但是这样随意的步法蕴含最多的是坚定和决断,于是这两步在一些人眼中变得势不可挡。

白老头感觉到周围气相发生的微妙变化,自己同门高手的气相在畏缩、在退避。面前这个年轻人拥有的气相却变得更加腾跃纵横,如同云翻浪卷一般,而且这年轻人的气息变化和分布与裂沟下翻滚的熔浆、山体刀削般的裂壁以及周围弥漫的雾气是如此的融合服帖,这难道说就是道家传说中发于自然之体,引导自然之境,采自然之气为己用的天意之气吗?

几声狼嗥隐约传来,这让铁匠的眉头稍稍舒展。

“快把东西给我!”白老头发出的声音竟然很是清脆响亮,就像童音。这句话让他身后的丛得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扭头将手中的玉盒往老头那边递了递,随即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给你。”鲁一弃伸出手,可是什么都没有,连手都没有,他很自然地伸出自己的右臂,没有了右手的右臂,“来拿呀!”

虽然白老头此时静若磐石,但他的骨节的确是轻微地响了一下。没人看得到老头的面容,所以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沮丧。对面那个年轻人只是挑衅而已,不理就得了,怎么还紧张得连筋骨的运转都控制不好了。

和老头同样沮丧的还有铁匠,因为他只看到狼,却没有了控狼的人。

狼群是从他们身后的洞中出来的,也有几只是从裂壁上其他小窟窿中钻出来的。它们往裂沟这边缓慢靠近,喉咙中低鸣着,似乎很介意滚烫的熔浆。

即便如此,没有哪只狼驻足不前,它们在经过鲁一弃身边时甚至还扭头闻闻他断腕处的血腥气。是的,虽然它们的速度并不快,亦踌亦躇地往前颠着步,但步法和节奏都控制得很一致,明显是受过很好的训练。狼群排列的位置也很讲究,不是什么排列阵法,但它们如果一同扑出的话,相互不会碰撞阻碍。上方小窟窿中钻出的狼凝固成一副预备纵跃的姿态,雕塑一般。

白老头也像雕塑一般,一个杵着大弓的雕塑。

丛得金不像雕塑,因为他在发出声音,在反复嘟囔着:“狼来了!兽王没拦住!连兽王都没拦住……”

铁匠听见丛得金的话了,他缓慢转过身来,高声断喝:“当然拦不住!他是猎神!兽王也没用!”

声音在断裂开的山体中回荡,久久不散。铁匠坚定的目光中浮现了一层雾气,他沮丧的表情中又多出些悲伤。他心里也很清楚,猎神郎天青和兽王熊山平是宿敌,他们之间的相互了解甚至超过亲兄弟。猎神没有出现,兽王也没有出现,狼群却来了,是猎神的狼。

原来,对付三大弩时的帮手是个被称作猎神的高手,是铁匠给约请来的。铁匠用雪底留灰的法子就是在给他引道。上了红杉古道后,便是猎神给铁匠领路,他用狼和猎犬在前面寻对家留的痕迹,再给铁匠留下记号,还有铁匠的那双很好的皮靴子……

狼群的出现,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就连熔浆快没过裂沟的边沿,都没人注意到,而盲爷和鬼眼三偷偷往丛得金那边逼近了半步,也没有人注意到。

当然更没人会注意到铁匠任火狂,不断在膨胀伸展自己身躯的任火狂。因为这种身体变化是无形的,只有铁匠自己知道。

铁匠体会到这高大身体中蕴含的能量。这能量中包含着勇气,包含着信心,包含着义无反顾的决心,包含了视死如归的从容。猎神没有来,现在能协助鲁一弃的人只有他一个。

狼群渐渐地逼近,逼得很近,白老头甚至可以闻到狼口鼻中喷出的腥气。他没有动,但脚下石头越来越烫,有些难以忍受。

连白老头都难以忍受,那些赤足踩石的狼群就更加承受不了。承受不了就会匆忙行事。人是这样,更何况思想不周全的狼。

领头的青背白尾狼发出一声低沉而短暂的咆哮,随即狼群在瞬间纵跃而起。

走到巨石块上的那几只狼像树叶般飘起,往老头那白色的身影缠裹过去。石壁上方呈纵跃姿态的几只狼也同时飞纵而出,谁都无法想象,这些狼竟然能像空中滑翔的雀子,直往白老头头顶覆盖下来。

白老头的动作快得连鲁一弃都看不清楚,在他所有的感知器官中,只有狼群在动,在分散,在解体,在粉碎,在血肉飞溅,而老头就在这些碎物中间依旧伫立不动。

巨石上没有留下一根狼毛和一滴狼血,更不用说白老头的身上。破碎的狼全落在巨石之外,熔浆上化作几缕清烟、一片焦臭。

铁匠的面色就如同他做活用的砧铁一样灰沉,这些不是普通的狼,如此群起扑出,是搏命的最后一击,只有失去主人的狼群才会这样做。

“必须过去,不然会没命。”铁匠终于说了句简短的话。

鲁一弃只点了点头。

“天湖鲛链。给我!”铁匠的语气不容辩驳。

鲁一弃解下在岩浆的映衬下熠熠生辉的天湖鲛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还还给我吗?”

铁匠听出这话的意思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转过身,双手托着天湖鲛链,口中低声念诵:“血汇成流,身随心走,天地雄豪,无首魁首……不死不休!死亦不休……死亦不休!死亦不休……”铁匠念的词鲁一弃都听到了,他还听到了铁匠的强劲的心跳声,随着“不死不休!死亦不休!”的节奏,如同打铁时铁锤的敲击声。但鲁一弃没有转身,他看不到的是,天湖鲛链如同活了一样,应和着铁匠的心跳,应和着血液的流动,顺着铁匠的腕口往衣服里钻去,贴肉而行,依脉而行。最后天湖鲛链的两头在铁匠的胸口露了出来,铁匠将这两头收紧,打了一个合心结。

当铁匠再次转身时,走动的姿态和平常稍有些异样。他边走边抽出后腰上插着的刀,一把杀退“攻袭围”后捡来的刀,一把吹毛立断的泼风刀。

任火狂持刀走上巨石,走得无比沉稳镇定。

巨石在熔浆作用下变得滚烫,白老头和铁匠的鞋底都开始“嗞嗞”地冒烟。

鲁一弃有些诧异,在他的感觉里,任火狂的背影变得无比高大,像某个先古的大神,但鲁一弃随即便明白过来,这是一种气焰的升腾和膨胀。

任火狂继续坚定地朝着白老头逼近,老头已经可以感觉到铁匠身上挟带的气场。

气场虽然范围很大,却很散,缺少凝聚力,说明来人丹元不固,底气不足。

气场中杀气也不重,甚至比不上所持兵刃的刃气,这人此趟对决是很无奈、很畏怯的。

任火狂站住了,是个很不严谨的进招姿势。

白老头没动,这样一个对手真的不值得他先动。

任火狂的攻击姿势很笨拙,速度也不快,刀劈出的力道也很弱,不是他故弄玄虚,他驾驭刀的能力真的只有这么多。

这一点白老头甚至更清楚,就连不懂技击的鲁一弃也看得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着匠人和技击高手之间的差距。

白老头好像依旧没动,也可能是动了却看不出来。

铁匠的刀没有够到白老头,离着头顶还有两尺多就已经停住了。因为持刀的人虽然还挺立在那里,却已经没有了脑袋。

刑天斩

任火狂的头颅掉落在巨石上,弹跳两下后,滚到鲁一弃的脚边。脸朝着鲁一弃,上面竟然是带着些狡狯得意的笑容,直到此时才听到对面传来女人的一声惊呼。

基本都在白老头的意料之中。一招,只是无法看清的一招;一闪,只是弓弦悠悠一闪。意料之外的事也有,就是没了头颅的铁匠没有倒下,依旧在没有任何支撑和扶持的状态下稳稳屹立着。

白老头也依旧伫立着,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意料中的机会。

铁匠的脖颈在收缩。白老头知道,血喷马上就会来临。他正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摆脱年轻高手施加的压力,伺机夺宝。这大石上真的已经烫得立不住脚了。

但是铁匠站立的尸体顶端并没有血液喷出,四肢却动了,就像个扭转压迫后的弹簧突然间松开。

在鲁一弃的眼中,铁匠的身躯和手臂如同北平院中院里五足兽坎面中的“回转流星”一样,疯狂地动作着,只是速度更快,快得离谱。一眨眼的功夫,一切又都停止了,一切都结束了。

一泓碧水般的刀刃从白老头的脖颈间滑过,顺畅得就像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一样。雪一样白的头颅高高飞起,未曾落下便已经被脖颈间喷出的鲜血染得红艳红艳。

染满鲜血的白色头颅滚落在铁匠头颅的旁边,面容极度地惊异。嘴巴兀自不停地张合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那张合的嘴巴分明是在重复着三个字:“刑……天……斩……”

巨石上的两个躯体对比分明地展现在那里。任火狂的脖颈中始终没有喷出血来,依旧持刀站立着,一幅杀破一切的架势,只是这姿态已然不再稳固,也许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白老头的身体蜷缩得像个球,毛茸的球,红白相间的球。

鲁一弃在任火狂的身后站立住。铁匠的背心的衣服都已经迸绽开来,可以看到深陷入肉的天湖鲛链,也正是这天湖鲛链勒锁死了血脉,他脖颈处才没有血液喷出。任火狂是以天湖鲛链为力弦,以头颅为机栝,以生命为诱,将自己身体做成个坎面,一个先死后杀的坎面。

鲁一弃还看到,纵横交错的天湖鲛链在背心的正中凸勒出一块,上面刺有三个篆体字:“刑天神”。

《古众魔神列传》之“刑天篇”有载:“古之魔神刑天,奇能……手足坚如金,不畏火灼;……与天帝争神,其首断,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其后皆异于人,可以手足取火……”

一个刑天的后人,一个无惧的勇士。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同物既无类,化去不复悔。”鲁一弃低声吟诵着,将满腹悲伤顿时化作万千豪气。随着这低诵,天湖鲛链松散开来,重新从铁匠袖口滑出,堆拢成一束。鲁一弃弯腰把它拾起来时,几颗泪珠在手背上溅开。天湖鲛链被放在布包中最妥帖的位置,现在这东西已经已经不单是件奇物,它更是一个朋友生命的寄托和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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